关于聻白的真实身份，天斗愈发来了兴致，最终没能忍住心中好奇，又一次来到了万合宫。

古月还是懒散地伏在石桌之上，见到天斗方才坐直了身子。

“初时我还忧虑师兄无人可用，却没想到破晓、晨曦两兄妹都要成为天阶弟子了，万寿宫人才济济，果然还是师兄教导有方！”

天斗道，“说什么教导有方，我可不敢居功。他们两人的天赋本来就很好！”

古月并不纠结于此，不管是在哪一峰，只要有人成为天阶弟子，都能极大的鼓舞士气，对上清宗来说都是好事。

“恭喜了！”

天斗隐隐还是有些得意的，“谢了！”

古月道，“看来我们万合宫今年又没希望了，针对守气境弟子试炼，紫炎师伯拿出的可是凝影丹，万寿宫有破晓、晨曦在，别人也就只有看一看的份儿了。”

想到不久之后的弟子试炼，天斗心里高兴。他不好开怀大笑，一张脸故意绷着，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不开心的样子。片刻后，他异样的神情恢复如常，接着又叹了口气，感慨道，“凝影丹自然是好东西，不过修行还是要靠自己的。两名觉知境天阶弟子哪里比得了……哎，五年，说短不短，我们都快要忘记了，给你提个醒儿，白云观，九岁的守气境……”

古月一连变换了几种情绪，真可谓是五味杂陈，纵然是她也无法理解，只能无奈接受现实。“白云观、竟是些妖孽！”

也不怪他人眼红，只因白云观实在是太耀眼了。

修行九重境界，哪怕前四重境界的修行只是为“道”打下基础，修行相对简单，一般人也要五年左右完成一个大境界的修行过程。若遇滞碍，或终生没有寸进。更遑论源道师之后的修行还要依赖大机缘，大智慧，修行一途可谓千难万阻。

白云仙子十二岁成就源道师，得长老们的一致认可，成为白云观观主。

黄灵儿七岁来到上清宗，修行两年，九岁之时就已经突破了守气境，如今五年过去，修为恐怕早已超越了各峰长老亲传弟子，叫他们这些优秀弟子自惭形秽，甚至隐隐心中嫉妒。

此两人的修行一路畅通无阻，简直是匪夷所思。

白云观有此两人，白云峰超越其他各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古月称其为“妖孽”，倒是贴切的很。仙体的优秀不能以常理度之。

沉默许久之后，天斗恢复以往的从容。“不说这个，我叫你监视的那个人，你可发现了什么？”

古月道，“基本上是看透了，但感觉又什么也没看透！”

天斗道，“哦？说说看！”

古月道，“我来考考师兄啊？”

天斗伸手做出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动作，“请！”

古月道，“他从来不进食，那么他可能会是什么情况？”

天斗道，“修行辟谷之术，或者已经达到不需要食物给养的修为，又或者、可能处于灵体状态！我知道的也就这三种情况了！”

古月又问，“他无视实物，自由穿梭，又是怎么回事？”

天斗答道，“修行遁术可以做到，当然灵体天生就有这种异能！”这时，天斗也意识到了，问道，“你是说他是、鬼？”

古月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止如此！”

天斗道，“请说！”

古月继续道，“我见到他打开了阴灵窍就确定了他是灵体，但我觉得他并非是鬼这么简单！随着时间的持续，我发现他变得不再活泼，精神紧张，整个人给人一种抑郁躁动的感觉，一旦突破又会恢复从前。照此推断，他应该是一条聻，所有的异常都是因为丢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可是既然是聻，他如何能够做到与常人无异？还有，我看他修为不过聚气境七八层的样子，这点实力他是如何逃出九幽的？我是想不明白了！”

天斗喃喃道，“聻白，聻白，而不是剑白？”

古月道，“请师兄指教！”

天斗说道，“你猜得应该没错，他本质上就是一条聻，但我还需要再验证一次，才能确定他是否与佛门有关！”

古月道，“师兄是怀疑他身上的一切疑点都是因为佛门神秘？丈六金身？我们也只是听说，没有真正见过，师兄打算怎么确认？”

天斗道，“找幻法看一看吧，以幻法的眼力，应该可以分辨的出！”

古月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古月的视线不经意间从镜面扫过，脸上浮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下有意思了！”

天斗闻言朝着镜面看去，只见封魔山山脚下，众弟子拥挤在一处，他们对面两人却并非封魔山巡山弟子。

“山海、山河怎么在那里？”

古月解释道，“先前聻白和虫鸣前往药园入口参与赌博，你家山河坐庄，结果连输十几把，恼羞成怒就要将人扣下，双方动手了，不过还是被聻白两人逃了……”

天斗气愤道，“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此时，封魔山山脚下，聻白盘膝而坐，就像一尊金铸的佛陀法相，神圣而庄严，尤其是午后阳光照耀之下，更显得不凡。

虫鸣躲在人群之后，战战兢兢。

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他和聻白联手作弊，被察觉端倪，错在己方。

其他人却不知晓情况，只看到吴山海、吴山河两兄弟气势汹汹，怎么看都是来找茬儿的。只是，吴山海乃是货真价实的合气境玄阶弟子，他们这些人中没一个能是吴山海的对手。好在他们人多势众，相互壮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狼狈。

即便虫鸣刻意躲避，还是没能逃过吴山河的眼睛。

被人指出来，虫鸣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吴山河道，“哥，就是他！”

吴山海盯着虫鸣看了一眼，心中疑虑更甚。对吴山河道，“你确定他一个人？”

吴山河十分认真地说道，“哥，单单凭境界我也不怕他，可是这家伙修行了十分古怪的法，好像有透明分身一般，难以察觉，我猜他就是凭这个本事做手脚，赢了我们好些个聚气散！”

吴山海对吴山河的话只是半信半疑，因为是亲兄弟，他不得已来助拳，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闯祸受罚，实在不值得。于是他向虫鸣确认道，“山河说的话可有错么？”

虫鸣不想出卖聻白，只好一个人抗下所有，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一旁的方外听明白了，原来虫鸣还有这个本事，难怪他能逢赌必赢了。

吴山海无奈道，“既然你承认有错，那也别怪我了，我只出一拳，一拳之后，无论你是否安然无恙，这事儿你们两方今后都不能再提，你同意吗？”

虫鸣又一次点头了。

吴山海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履行对吴山河做出的承诺。

吴山海的拳头上的皮肤光滑紧致，看起来还有些细嫩，可是当拳头打出来以后，他的皮肤迅速干瘪，枯燥有如老树皮，给人一种又韧又硬的感觉。

虫鸣害怕极了，死死闭着眼睛。

一旁的徐冲感受到货真价实的木属性力量，怕是虫鸣难以抗住，情急之下从旁推出一掌。徐冲当然知道他不是吴山海的对手，只想从旁削弱拳头的一部分力量而已。却不想两者差距如此之大，他的手掌尚未碰到吴山海的拳头，瞬间就被拳风冲击到一旁，甚至整个身体都站立不稳，原地转了半圈。

虫鸣本以为这一拳必然将他打的吐血，却只听一阵嘈杂，接着“铛”的一声响。紧张地睁开眼睛，自己平安无事，只是眼前矗立一根“巨柱”，上粗下细，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人脚。抬头看去，聻白以“金身”形态，傲立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吴山海的拳头。

聻白俯视着吴山海、吴山河，单是这一副巨大的躯体，就给人足够的压迫感。

“气消了吧？同宗弟子，还要不死不休么？”

吴山海后撤一步，道，“当然！之后若是你们不为难，我们也不会再找各位麻烦！”接着对吴山河道，“咱们走！”

万合宫，古月古怪一笑，对天斗道，“没想到你们家山海还是很明事理的！”

天斗怎么听不出古月的讥讽之意。尽管先前吴山河说过只打一拳，若是这一拳起到作用那自然是能震慑他人，可惜这一拳别人轻松抗下了，这个时候再如何保持风度，外人看来都像是灰溜溜逃走的。

天斗不会介意吴山海给他丢人，只是在他看来，吴山海的修为进展实在太慢，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

吴山河请吴山海过来，原本是想震慑众人，不引起骚乱，同时还能威风一把，自然而然也能夺回输掉的聚气散。此时吴山海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抬头仰望眼前的“巨人”，心中更怯，也不敢再提聚气散的事情，跟着吴山海快速离去。

等吴山海、吴山河走后，众人也被徐冲驱散了。

聻白收了巨人相，一只手扶着虫鸣，一动不动。

虫鸣担忧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聻白低声说道，“合气境的力量已经能够伤到我了，不过还好，我没事，只是挺疼的，放心吧，适应一会儿就会好了！”

虫鸣满脸愧疚地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聻白道，“哪里话，本来都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