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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六叔赤着上身醒来时,安少奶奶冰凉的躯体已经悬在半空中,冰冷的灰色绫段缠绕着她白皙的颈脖,耿六叔一惊,急忙将她放下来,可惜安少奶奶早已香消玉殒,再无半点气息。

“好端端的美人儿,非要寻这短见,这是何苦?”耿六叔叹了口气,吩咐手下两人拉到后院去埋了,仿佛他只不过是个好心的过客,并非那辣手摧花的暴徒。

从耿六叔将安少奶奶强拉进北厢开始,安雨瑞的眼睛就一直泛着杀气腾腾的红光,他的手腕已经皮破肉烂,若不是这麻绳绑得太紧,他早已挣脱。这等夺妻之恨,叫他怎能冷静下来?现在见到几个苗人匆匆拿草席卷了尸体出来,他像是疯了一般的挣扎起来,他的嘴里还塞着抹布,整个身体疯狂的抽动着,连安夫人看了也吓得心惊肉跳。

“儿啊!”安夫人流着眼泪,满脸怨怼地望着安老爷。

安老爷四肢自由,肥胖的身躯坐在椅子上,见这情景只是满脸苦相,“这位。。。姑娘,你不是说保全我家人平安,我已经照你的话去办了,你怎能出尔反尔。”

雪夕不应,安老爷不敢再多言,耿六叔已经走了出来,他一脸惬意地坐在雪夕身旁。

“耿六叔,其余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安德镇可以半日拿下,但大崇乡那边未必这般轻而易举。”雪夕估算着耿六叔带来的人,数量还是远远不够攻打白苗,她期盼着蓝焰的到来,可她不想再给蓝焰传信,每每收到的不过是蓝焰用来搪塞她的理想主义,她心里苦,只好把心思用在战事上。

耿六叔正想说话,安雨瑞挣开了身上的束缚,仿佛已经等了这一刻等了太久,他猛扑过来,一记黑虎掏心对准了耿六叔。怎料耿六叔虽是好色之徒,但功夫却实属上乘,仅用一招半就制住了安雨瑞。

“哟呵!还练过几手?”耿六叔见他还想挣脱,似乎已经失了神智,懒得再说什么刻薄的话,一手掰断了他的胳膊,一手连着三掌正打在他的心窝子,这就是再强健的身体,也受不住这几下,更何况,安雨瑞一公子哥,也就跟师父学了一两招防身,哪能跟耿六叔相提并论。

“抬后院去,让他两夫妻双双把家还!”耿六叔一松手,安雨瑞七孔流血,身子一软,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就这样倒了下去。

“我跟你拼了!”安老爷见爱子丧命,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耿六叔一脸不耐烦,他手下一个乌苗人抽出大刀,一刀就结果了安老爷。

“把这些哭哭啼啼的人都给我杀了,落个耳根清净。”耿六叔下令。

雪夕看也不看安家的人,任耿六叔的手下肆意屠杀,她对着耿六叔笑了笑,“三日之内,若是寨主还不到,安家的事也瞒不住了,到时候我们得先发制人。”

“你急什么。”耿六叔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鲜血,“即便寨主不来,凭那几个姓蒋的,还入不了我耿老六的眼!”

恩平跪倒在父亲的尸首前,手里捏着几根带污血的银针,这银针细如发丝,若不是恩佑用匕首挑开了醒白大人耳下已经看不出痕迹的血管一一找寻,恐怕谁也想不到会有银针埋在里头。

“阿爹虽然病重,但决计不会神志不清,若不是时长陪在身边的人一点一点用银针下蛊,他老人家哪里会失了心智。”恩佑怒道:“大哥,你还不信么?能够天天侯在阿爹身边,下这种微蛊的只有雪夕一个人!”

恩平张了张嘴,其实他心中也有怀疑,只是对他而言,承认自己的过失实在太难。

“我对不住阿爹,阿爹之前也叫我多看着点雪夕,我。。。我竟没往心里去!”

“大哥!”恩佑见恩平痛苦得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眼下要紧的是防着桐木寨那边的人,雪夕是桐木寨的人,阿爹阿娘都是他们害死的,白白委屈了纪遥这么多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恩平咬了咬牙:“我这个做大哥的,无话可说,七里冲归你管,不管守得住守不住,我一定要亲手撕了雪夕!”

“听那几个中原人说,蓝焰已经开始南侵,我带些人去堂兄那边准备准备,要跟桐木寨硬拼是不可能了,眼下你想办法招兵买马,加上纪遥那边的人,勉强试试吧!”

“虢武在大崇乡多久了?”恩平问道

“十多年了。”

“这小子自小爱跟我过不去,你去也好,阿爹的丧葬我来操办,从简求快,你放心去吧!”

“大哥,我还有一事相求。”

“哎!”恩平握紧那几枚银针的手几乎渗出血来,他的心里满是恼怒。

“纪遥那边,你多照顾些,这些年是我对不住她。”恩佑越想越气,“一想到雪夕的所作所为,我就恨不得。。。恨不得!”

“我现在比你更想杀了她!”恩平大吼一声,眼泪也夺眶而出,他扑到醒白的尸首上,“待一切平定,我就在阿爹阿娘面前自我了断,我蒋恩平这辈子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

“大哥,你别说了,阿爹在天之灵,一定希望咱们守住白苗,桐木寨那些人心思如此可怕,咱要是守不住,白苗可就要受苦了!”

恩平擦了擦泪,表情已经扭曲到让着看着都觉着疼的地步,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质弯刀,“恩佑,这是白苗世代大巫祝的佩刀,阿爹还来不及正式传承给我,我自认受不起,还是。。。”

没等他说完,恩佑急忙推辞,“大哥,万万不可。”

“你收住吧!”恩平强塞到恩佑手里,“蒋虢武那边也不是好说话的,要他听你的号令,少不了这东西!”

恩佑点了点头,心里暗想,堂哥虢武自小不服恩平,却跟自己较为投缘,他有事相求,虢武定不会拒绝,更何况,大崇乡乃白苗之腹地,隶属七里冲的管辖范围,于公于私虢武都应该全力协助,他不想让恩平去交涉,也只是出于小人之心,怕虢武不服恩平不肯倾力。

允儿缓缓走进沐斯休养的房间,沐斯见她进来,将蛇牙收了起来,随口问道:“只你一人?”

允儿浅笑:“少寒他们跟纪遥姑娘商量退敌之策,我在房里专研天机罗盘,实在有些头疼,所以就来看看你,也要向你请教变徵变宫。”

“有何进展?”

允儿打量着沐斯的伤势,道:“你都卧病在床了,还这么惦记汉广陵。”见沐斯不语,允儿只好安慰她,“你放心,我已经快破解出汉广陵的准确方位了!”

沐斯有些兴奋,“当真?你之前还为方位一筹莫展,怎么突然有了新发现?”

允儿见她有了精神,娓娓道来,“我结合灵邪的宫调和天机罗盘的二十四天星盘,已经初步筛选出几种星象,我师父教过我《垣宿集》,我想上官娓就算造诣再高,也不会变出个《垣宿集》之外的星象来,更何况,她与我师父也算有一段师徒缘分,所以,很有可能是参考了《垣宿集》。”

“你之前说,这个星象指引的是进入汉广陵的时机,也就是说,汉广陵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或者打开,现在这个星象又成了方位了?”沐斯问道。

“不错,它既是一个时机,又指引了方向。”允儿眼中闪现出自信的光芒,“我虽然还没有确认出是哪一个星象,可是我所筛选出来的星象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

“它们都只在西方尽处,所以要找到汉广陵,极有可能是在西方往尽处而行,可按理来说,那里是雪域绝境,从未有人去过那么深。若是没有明确的方位,在白茫茫的雪域绝境中寻找汉广陵,恐怕如同大海捞针。”

沐斯仿佛看到了希望,对允儿的聪慧也十分欣赏,她整理自己的思绪,眼下少寒等人决计是不会启程离开,恐怕会在苗疆耽搁甚久,允儿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和进展,若是她帮助允儿找到确切的方位,她是否可以趁少寒等人趟这趟浑水的时候捷足先登?可她要是真这么做,或者将消息透露给南宫门,她的身份就可能会暴露,如果没有找到汉广陵她就会失去允儿的信任,这样太危险,更何况还有一个暗中盯着的无常鬼。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冒险,沐斯低声道:“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尽管问。”

允儿摸出天机罗盘还有手中几张写满符号的羊皮卷,“喏!我音律上的造诣远不及你,更不及上官娓,这灵邪的宫调多变,我实在推算不出对应天机罗盘的变调,还有变调的次数高低,这些都有关系。虽然我推算出雪域绝境,可。。。那雪域绝境何其之大,根本就是无尽的雪海冰川,若没有确切的方位,在雪域绝境乱闯可比沙漠中可怕多了!”

“你抄了一遍?”沐斯见羊皮卷上凌乱的灵邪符号和宫调问道。

“是啊!”

“你把满星前辈给你的原卷给我看,我帮你找出所有变调,再标注一份给你。”

“好。”允儿笑了笑,“沐斯,你说少寒他们去帮纪遥姑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走到一处,就总会遇到不得不战之事。”

“或许是天意吧!”沐斯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将蛇牙我的更紧。“总之,在破解确切方位前不宜动身西行,雪域绝境太危险了。你就安心琢磨灵邪的奥秘吧!少寒那边,待我身子好些就过去帮衬。”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许多,只是你受了伤,莫要勉强自己。”允儿握着沐斯的手,像是很亲昵地说着悄悄话,“若不是想快些找到克制我爹的方法,我宁愿永远不要得到答案,就这样跟少寒和云裳,还有你,咱们一直浪迹天涯,同生同死,你说多快活。”

沐斯低下头,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心却怵然,淡淡回答:“你倒是快活了,苏七小姐不用照顾无妄山庄了么?”

“倒也是,她还有六个姐妹作陪,哪像我。”

沐斯拍了拍允儿的手背,“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若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好好珍惜。”

允儿点点头,站起来要走,“谢谢你,沐斯。”

沐斯抿嘴笑了笑,待允儿走了,才摸出蛇牙,细细端详,心中那一潭死水,似乎有了丝丝涟漪。

云桔从邻居那里买来几只小鸡仔,想要养起来给自己、给柳威补补身子,她看着颤颤巍巍的小鸡仔,心里有些不忍,又想到自己现在颇有农妇的样子,心中无限感慨。

“瞧你们,一出生就得离开娘亲,多可怜,若不是为肚子里这个,我也舍不得吃你们。”云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又犯愁了,还能瞒住柳威多久?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瞒,这份喜悦连同委屈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柳威神色地回到家中,见云桔买来了小鸡仔,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真要开始务农了么?”

云桔嘟了嘟嘴,“还不是想养着给你炖鸡汤补身子。”

“还补什么啊!我们得走了,找个地方避避风头。”柳威叹了口气。

“怎么了?”云桔见他神色不对,紧张地问,“是那个无常鬼又来了么?”

“是他倒还好。”柳威深吸了口气,“不说了,简单收拾收拾,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

“究竟是谁,要咱们这样躲着。”云桔惦记肚子里的孩子,不愿颠簸。

“你收拾便是,不要多问。”柳威咬了咬牙,不知该不该让云桔知道云裳来找她,倘若不说,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可若是让她们见了,会不会。。。。?

“我不。”云桔坐在床沿上,别过头。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云桔望着柳威,眼泪扑簌而下,一双杏眼泛着红光,委屈道:“柳威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柳威难得见云桔这副模样,一下子没了脾气,忍不住说出实话,“其实我今天见着皇甫少寒了。”

“皇甫公子?”

“对,他说。。。你七妹也来了,正是为了找你。”柳威低着头,“我不愿将他们拖下水,所以只是敷衍了一通,想要先避开。”

“裳儿。。。裳儿当真来了?”云桔想到云裳,眼眶又是一酸。

“是,她约你在雷公山雷公庙见面。”

柳威话音未落,云桔已经哭成泪人,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有的委屈难过,多少次在梦里向云裳倾诉过,自小她与云裳最亲,此刻更是有满腹委屈想要倾诉。

“你想去么?”柳威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姐妹情深,是我不好,只想着隐匿。”

“柳郎,裳儿同我姐妹情深,我若请她保守行踪,她定会站在我这一边,在无妄山庄时,她也待你不薄,裳儿是真心关心我才会来找我。”

柳威无奈地同意,“七小姐重情义,于情于理,你也应该见上她一面,但万万不要劝我回去。明日我送你去雷公山,之后你自己回来,夜里我们就启程。”

“好!”云桔点头答应,心里十分激动。

云裳早早等在雷山山腰处的长亭,她心知苏易惦记云桔的安危,却还是将他支开了,她心里又喜又怕,不知道十多年相伴于彼此的六姐,如今已是什么样子,她想过许多种可能,但还是无法不担忧。

“裳儿。”云桔的声音弱弱的,“这里只有你一人么?”

云裳听到久违的亲切的声音,大喜大悲中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点点头。

“裳儿!”云桔提着一只破灯笼,缓缓路面,弱弱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面容依旧似桃花,只是挽上了髻,着上了妇人打扮,在云裳看来,最陌生的还是那双曾经伶俐如今柔和的眼睛。

“六姐,你。。。。还好么?”

云桔拿着灯笼探招了云裳身后,似乎真的没有他人,她放下手中的灯笼,突然抱紧云裳,“裳儿。”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委屈,云桔哽咽着,“我。。。我很想你。”

云裳眼眶也有些湿润,“你怎么这幅打扮?你。。。已经?”

云桔低着头,叹了口气,突然握着云裳的手,让她搭着自己的脉搏。

“你。。。!”只短短一瞬间,云裳便把出了云桔的滑脉,“你。。。”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想回头,我只是。。。只是很挂念你们。”云桔泪流不止。

“他知道了吗?怎么还让你这幅样子?”云裳心疼地摸了摸云桔身上补丁的袖口,“你不怕吃苦,孩子总不能这样受罪啊!”

“他不知道。”云桔皱了皱眉,“再多几日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好好照顾孩子,我会告诉他。”

云裳见云桔的样子,心里也想象到了她的委屈,“你瘦了。。。”云裳握着云桔的手,“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我真不忍让你再跟着柳威,你随我回去吧!娘是真的记挂着你,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苗疆的踪迹,这才遣我来找你,你要是不跟我回去,她肯定亲自。。。”

“裳儿,我已经有了孩儿了,更不能丢下柳大哥,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们团聚,你给我些时间,稍稍安顿下来,我一定回去。”云桔摸着自己的小腹,“你就相信我一次,给我些时间吧!”

云裳叹了口气,“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你离开无妄山庄,我只当你意气用事,一时糊涂,可你糊涂,他不应该糊涂,现在生米煮成熟饭,毁了你的名节不说,这新生孩儿你们要怎么照料?”

云桔摇了摇头,“我同柳大哥虽没有明媒正娶,但也是拜了天地的患难夫妻,怎能说是苟且?”

“拜了天地?那父母呢?”云裳痛心地说,“娘知道了,会多伤心?”

云桔提起灯笼,“裳儿,我不是一时糊涂,我是真心想跟着柳大哥,不管怎样,这是我的命。你若是要强留我,只怕会伤了腹中胎儿”。她咬了咬唇,想着柳威的种种冷遇,心下一凉,委屈道:“今日一见,我已为人妇,希望你能祝福我,也帮我瞒着娘,就说。。。。就说,我过得很好。”

“你先别走。”云裳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和几颗药丸,“这些银子和大补丸,你拿着。”

“裳儿,我若是想要银子,还会没有么?”云桔恢复昔日淘气的表情,使了一招空空妙手,确实将银子塞回到云裳袖中。“大补丸我收下了,毕竟你这一颗倒是比江湖郎中一百颗来的有效,我替孩儿谢谢你了。”

“孩子可有名字了?”云裳也有些哽咽。

云桔愣了愣,摇摇头,苦笑,“还不知是男是女,倘若是男丁。。。”云桔想了想,柳威如果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儿子,柳家后继有人,会不会更是不顾自己的性命,“还是生个女娃娃好,定要是你这样的,莫要再来个苏云桔,就会惹娘亲生气。”

云裳有些心酸,“你真要走?”

“嗯!我走了,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向来善解人意,来见我也是独自一人,所以,我现在这样子,除了你,别人我是决计不愿相见的,你可莫要让我后悔赴约。”

云裳的手指有些颤抖,半晌才挤出三个字,“多保重。”

云桔背对着云裳,勉强忍住了抖动的肩膀,她何尝不想回到无妄山庄,回到姐妹们,回到云知舞身边,可她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一定要咬着牙走完自己选择的路。云桔咽了咽唾沫,试着扬高声音,“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是你六姐,你就安心等我带着个大胖小子回去吧!那时娘也舍不得罚我了!”

望着云桔的背影,渐渐离去的火光,云裳抱着自己的肩膀,忍不住抽泣起来,想起二人之前弈棋之时,还是两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而今,云桔为了追求自己心爱之人,成了这副摸样,虽然她已经有了柳威的骨肉,可从她眼中,云裳并没有看到幸福。而自己呢?自己挂心的人呢?少女情怀总是惆怅,一旦柔肠百转,就会相思无限,她想起了少寒,想起了允儿,想起了子青,想起了许许多多世间不如人意之事,最后想到自己对师父阎王的承诺,那几枚冰魄神针还缝在自己贴身的衣服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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