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厚民看看了老窑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前来扶起来了老窑主,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再试试吧“。语罢,正厅里一片寂静,稍倾之后,只听见座椅移动之声,抚台大人起身离席,和家眷离开了,随后众人散去。
说来也是蹊跷,往年此时已经很炎热了,今年没怎么下雨,三月间一直干旱,江里水枯,连江边的草滩都比往年大,而六月间的此时却又一直阴着天并不十分炎热。虽然天气不热,但迟迟烧不出来的瓷器,却逼的窑场上下像头顶着一团火,坐立不宁。
误了工期,老窑主性命不保,这倒是事小,老窑主担心的是他一家大小,儿子怕是要流放充军,女儿怕是要沦为官妓,这家就不存在了。不成想老窑主年近花甲,竟然要承受如此劫难。
抚台大人走后,老窑主仍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正厅里来回踱步,他压根睡不着休息不了。来回走了几圈之后,他想起来,要不去打听打听岳阳那边瓷器烧的怎么样?怎么就如期完成了?按说岳阳离夷陵并不遥远,气候地理情况都差不多,往年两边几乎都是同时点火,同时出窑,很顺利,怎么今年这边就一直不成功,每次出窑时,瓷器不是破碎残缺就是瓷色黯淡哑光,不能成功。
老窑主也不敢劳烦抚台大人打听,他想了想径直来找马天祥,马天祥带着儿子马如风马千里住在窑场客舍里,马天祥作为应役的军户,虽没有官家身份,但这趟跑船也是替朝廷办差,对岳阳那边的情况应该也是了解的。
老窑主到达客舍的时候,马天祥还没睡,两个儿子正缠着他讲讲巡抚大人长得什么样?威风大不大?此次督陶官是湖广巡抚,巡抚是堂堂的从二品大员,主持一方军民事物,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也是普通人家难得一见的青天大老爷。
老窑主叩门进屋之后,马天祥知道老窑主定是有事商量,他立即让两个小子去卧房睡觉,他和老窑主在堂屋里坐下来。
老窑主开门见山,就直说了,请军爷救我一家大小。马天祥拱手回复,我就一跑船的,但凡能有相帮的,说出来,我一定义不容辞。跑船的这行,在各大码头和长江嘉陵江湘江之上往来,出门在外,为了有个照应,一般都是入了洪门,也就是袍哥,也称呼为哥老会的。洪门讲究义气当先,能出手时定出手,朋友多了路好走。马天祥还不知道怎么帮忙,但他毫不犹豫,先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