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走出两名女子,一位黄衣少女,可爱动人,正是夏芷莘。另一位麻衣粗布头发扎成数条小辫子,脸黄而唇色清淡,看似久病不愈的样子。两人走在一起差别很大。孟灵枫很快便认出是小游,他没想到她是女儿身,但是换成女装也差别不大,一样像个病秧子的模样,除了她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睛颇有灵气,略显她还有点生机外,再也很难在她身上找到一处与常人般健康的特征。在烈日高空下,仔细看她的眼睛瞳眸还有几分异域风情,竟是浅棕泛灰色十分奇怪。平时倒没发现,而在烈日下却分外显眼。
“那人是谁?怎么多了一个女孩儿?”夏广迎问。
“…她…就是小游兄弟。”孟灵枫道。
“……”夏广迎想起自己叫孟灵枫监视她“洗澡”这件事,瞬间语塞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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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小游是女孩,夏芷莘对她更为亲切了。从树林出来,夏芷莘便与小游交谈起来。
“小游,你怎么不穿颜色鲜艳点的衣服,我有好几套好看的衫裙,你却只选这套。”
“这套好,像我们北疆那边的衣装,我比较喜欢这样,很是舒服。”小游道。
“你是北疆人?”夏芷莘问到,细想她的瞳色果真有点像那里的人。
“不是,我只是在那边生活过好几年,习惯了那边的着装。”小游解释道。
不是?那怎么有那边人的瞳色?莫非自己看错?好奇地又问:“但是你的瞳色为何如此特别?还有你脸色如此差?是不是生病了?”她有些担心。
“说来话长……”小游叹了一口气,“就是几年前烙下的病根。”她缓缓而道。
“你是得了什么病?”夏芷莘追问。
“瞳色并非是北疆人的关系,是因为我身中剧毒,毒已经深入经脉,只是暂时不死,但也命不久矣。”小游说得轻松平常,就如早已接受了这个结果那般。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的?”夏芷莘听闻十分惊讶,她不敢信此话是真的,以为她在跟自己说笑。
“唉…”小游又是一声叹息,她欲言又止。这样夏芷莘更为担忧又更是好奇,莫非她真有不可告人的悲惨身世?她是不是难以启齿?
“是不是不想说?也是,不好的事谁会想再提呢?”夏芷莘道。
“也不是不想,只是说了夏姑娘会信吗?我的身世比较惨。”说着说着,小游便眼眶含泪。
“小游,你叫我芷莘吧,别姑娘前姑娘后的,以后我也叫你小游可好?”夏芷莘又道。
“好,真好,芷莘你真好。”小游连忙点头。
“小游,只要你说,我便听,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以后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说。”夏芷莘安慰她。
听到夏芷莘如此关心自己,小游便含着泪说起了她的经历,三分真情流露,七分感人肺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那时我很小,因为父母不在了,便流落街头,成了少儿乞丐,必须时常一个人到处找吃的。既无家可归,又经常饥寒交逼。那是年纪太小,某天还被人贩子带走了。当时我多大来着?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人贩子把我带到去北疆,又贩卖给当地的人贩子,当地的人贩子手里囤了很多像我这般大小的儿童,然后他们便等有钱人家把我们买回去当家奴。我最后自然是被卖去当家奴了。所以我才说在北疆里待过。”小游忆起往事,不禁感慨万千。
实在…不可想象…小游居然是这样去到北疆的。夏芷莘听得心里不是滋味,眼眶也泛起红光。毕竟她从小就有父母关爱,而且师兄与哥哥都常伴左右,何来的悲惨?她从没感受过人间疾苦。然而听到小游的叙述后,更加免不了多出好几倍的同情与怜悯。也难以想象天下竟有如此悲惨的境况……同时女孩儿,经历怎么就如此不一样……
小游继续缓缓而道:“在北疆,人贩子将我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做童奴,那户人家甚是有钱,很多像我一样大的小家奴,由于家奴太多,那里的人根本不会记住我是谁,于是我趁机逃跑了;后来…误入了一个神秘的森林,那个森林像乱葬岗,有很多死人墓地,里面长着很多毒花毒草,还有毒虫毒蛇,反正全部都是有毒的。倘若一不小心碰到了那里的东西,都会身中剧毒……就是进得去里面,也没命走出来了。”她绘声绘色,说得惊心动魄。
“竟有这种地方……也……太可怕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夏芷莘着急的问。
“我在里面差一点就死了,里面的毒物都是有人精心栽植的,此人非常可怕也十分歹毒,她会把捉到的小孩拿来试毒!刚刚不是说里面满地坟墓吗?你可知为何?”说到这里小游定神望着夏芷莘问。夏芷莘摇了摇头,听得她心里阴森森寒沉沉。
小游接着演说:“就是那个人把活的小孩捉来炼毒,然后炼死了,就随便把他们埋在森林里。”
此话一出更是毛骨悚然,虽然烈日当空之下,但夏芷莘还是感觉后背阴凉,哆嗦了一个寒颤。
“如此说来……岂不是进了去就没机会出来了?还有九死一生的可能吗?”
“是的,就是九死一生,必须九死一生!我就是那一生!记得那老毒物当年就把我泡在盛满毒物的泡池里。说来也奇怪,我竟是第一个能挺过来,居然没有被毒死!我也觉得真是奇迹!我是最幸运的,也是唯一一个没被毒死的。所以,我大难不死,就想设法逃离那个鬼地方。然而某天,我趁老毒物不为意之际,把那她的眼睛毒瞎了!我为了此事做足了准备,也等待了好几个月,才找到了机会!最后好不容易让我成功了!得手后我便马上逃跑,离开那个可怕的毒森林!”
如此描述一番,如果是夏广迎,一定不会信这鬼话,但是听的人却是夏芷莘,莫说她心软,也是很容易就相信别人,特别是觉得这个人很惨的情况下。
“你还真命大!菩萨保佑!”夏芷莘在心中情不自禁地感恩佛祖显灵。
“唉………但是我虽不死,却也身中剧毒!跟死也差不多了…”说到这里小游又有种很想垂泪而下的感觉。她暗暗抹泪,往事不堪回首。
“小游你小小年纪便要遭受那么多不幸…谁能承受得了呢?你太不容易了……”夏芷莘心里那份怜悯之心再度泛起。想着有机会就要对她好点,她时日可能无多了。
小游舒缓了一下,哽咽地再道:“好在,我遇到了我师父,他是一位很会用药救人的药物医师,他所研究的药物都是帮人解毒的。如果没有师父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我了。应该说,我也活不到现在。真的多亏了我师父啊!”
“你师父是谁?”夏芷莘问。
“他是药仙翁,离开了毒森林之后,也是他老人家收留了我,还帮我镇压体内的剧毒,我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不能解,只能镇压,能压制一天算一天………人嘛,迟早都会死的。”小游也只不过是十多岁女孩儿,心态却已经如像一位入世已久的老人家。她若有所思,似乎没有半点虚假,本来就是如此。
夏芷莘实在倍感意外,也甚是压抑,虽然与小游只是相识几天,但在她心里,已经当做对方是朋友。此刻听见她说自己命不久矣,内心有股苦闷暗涌,思绪一时无法平静。
“小游,你还是别说了,说得我都想哭了…”夏芷莘忍不住说到,眼泪开始直流。她还真的很是感性呀……
气氛沉重了,“芷莘,你多大了?”小游转移话题问。
“我快16了。你呢?”
“我快17了。”
“原来你比我大一点,真看不出来呀。”
“难道是我看上去会比你大好多?也难怪,我这病态,很显老…”
“哪有,才不是呢,我是以为你比我小。”
“真的吗?别骗我………”
夏芷莘连忙说:“我可没有安慰你,是真的!我夏芷莘从不会有半分虚假。”
这一点小游倒是深信。可以看得出来,夏芷莘若然心里有事都会摆在脸上,根本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