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策马快奔,一路向北,在正午之时刚好进入汴都城。汴都内并没有京都繁华,主要刚进城商铺店号并不多见,不像京都城,一进城到处商铺林立尽是繁荣之境。虽是如此,但是汴都却多了几分桃园春色之感。
此处风貌果林遍野,不知为何,竟到处长满了果子,品种甚多都是野生之品。随意摘下一个都甚为香甜。还有小溪湖水作伴,别有一番绿野田乡的舒畅。
“这果子真甜。”夏芷莘手上已经摘下几个果子。“路走多了,口也干了,正好用来醒胃。”随手扔给每人一个。
“光醒了胃可不够,要来点真格的放进肚子里。”骆昭说道。
看来大家开始饿了,果子吃多了会越来越饿的,要是下点面食果腹更理想。“可知汴都城地道美食在何处?”夏芷莘问到。
虽已进入汴都,但是这里是汴都城的南部,他们所去之处却是东北部,考虑一下,夏广迎便说道:“随便吃块饼便是,这里离莲池阁还远着呢。”他吃了一个果子后继续说道:“如果不在吃喝方面花时间,只要再赶上三四个时辰必定到。”
“说的是,还是早点赶路为妙,这样在戌时前,我们就能到达莲花阁。”孟灵枫也想在入夜时赶去莲池阁。
骆昭也是头一回听他们提起这个地方,便问:“原来夏兄你们是要去莲花阁,我从未听闻过,是处怎么样的地方?”
夏广迎回道:“是父亲的友人隐居之地,我也头一回拜访,不清楚那方面貌,或者是块舒适静社。”
骆昭又道:“听名字很是雅致,应该不会让人失望。”期待早点到达目的地,到时候就可以舒舒服服,吃饱睡足。难得来汴都一趟,能看到世外桃源神仙居境,确实不错。
或许是累了,大家都很期待,莲池阁应该是歇息养心的好地方,甚至是一方净土世外桃源什么的,对此几人看法一致。
虽是赶路饥渴,也不差这点等待,他们将就地吃点果子和干粮,然后又快马加鞭地赶路。
沿途一路好风光,山清水秀,桃果满结,流水田间,心旷神怡,空中还盘旋着玄鸟成双,养眼得很。
不知不觉又走十几里,马儿还挺耐走的,健步如飞。但是几人还是累了,沿途风光虽美,也已看得审美疲劳。莲池阁啥时候才看到?经过田地数十亩,偶遇一农夫牵着黄牛,便问他,知否'莲池阁'在何处?那农夫摇摇头,说没听过。
夏广迎估计就在这几里路范围,但连个像样的地方都不曾看到,眼前只有一片绿田与溪水相伴,路旁柳枝轻飘。其他显眼的牌坊建筑都没有,真是一时间无从寻找。
“到底是不是这个方向?”夏芷莘急问。
“方向是没错的,就是一路向北走。”夏广迎答道。
“北到哪里?”骆昭问。
“北到一直看到莲池阁三个字便是。”夏广迎答道。
“……”
“如果就不会见到那三个字咋办?”就如此不靠谱吗?“我们再找个路人仔细问问。”夏芷莘说道。
左右顾盼四处张望,只见有一老翁端独自坐在石梯脚处。
“前面似乎有位老翁,我去问问。”夏广迎道。
“一起吧。”孟灵枫答道,几人一同追了上去。
于是他们走向不远之处坐在石梯上坐着的一名老翁,那老翁低垂着头,抽着手中的烟筒。老人穿着不像农民,也与此处居民有点不一样。他一脸漫不经心,对走近而来的几个年轻人毫无理会。
“请问老伯,您知道莲池阁怎么走吗?”夏广迎问老翁。
那老翁抽了口烟没作声,头也没抬起,只是缓缓地伸出右手,指了指一个偏东北的方位。
“老伯您意思是…那个方向便是?”换作孟灵枫问到。
老翁呆头呆脑的样子,迷糊地点了点头,细看之下他瞳眸带有白障,才发现原来眼前这老翁是名瞎子。
夏芷莘好奇,在老翁面前晃动手势,试探他是否看不见。见他眼睛依旧没反应,瞧着是真的瞎。
“大概还要走多远?”孟灵枫接着又问。
老翁没有答话,只是竖起三根手指出来。
“三里路?”孟灵枫又问到。
老翁又轻点了一下头,继续沉默不语低头抽烟。
见老翁没话可说,也不想再打扰老人闲坐,“那…感谢老伯指路。”孟灵枫拱手答道。
确认过老翁指示的方向后,大家唯有又继续往东北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已是酉时过半。天色开始昏暗,日落西山将至。田园风光不再,按照老翁的指引,他们反而走入一处荒野杂草之地,前面朦胧可见还有破旧的庭院庙门。
推开那破败不堪的庙门,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迷雾渐浓,摸不着边。庙门原来就只有一个门面,上无瓦顶下无地板,四面无墙砖,中无佛像神坛。果真是全无之庙。
走入庙门之后,阴森森暗沉沉,弥漫的雾气更加厉害,此雾气不知从何而来,弄得周遭朦胧至极分不清方向。所以方才无法知道庙门后面什么都没有,得靠得极近才能辨认得清楚。
“这里怎么如此大雾…”提问的总是夏芷莘先开口。
雾气之中湿气犹存,也不知哪里来的湿气,倒有些莫名的舒畅之感。
“此处雾气是湿气形成的,至于为何这里湿气之重?要找到湿气来源才能知道。但之前田间那处,也不曾有湿气如此严重。”夏广迎说道。
这里已是偏北之地,左不靠江右不靠河,为何还有湿气?众人都难以理解。老翁会否有欺骗?这里雾气遮挡了一切,何来的莲池阁?连一块立门牌匾也看不见。
忽然,夏芷莘撞到了一处硬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高度到腰间,宽有手臂之长。摸了一下,似乎是块硬石碑。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大家只能打着烛火探路,“那是什么?”夏广迎问她。举起烛火查看,原来是块墓碑。“哎呀~”这时小游也撞到了相同的硬物。随之而来众人各自都碰上一块石牌。顿时让人背后一寒,他们才恍然到竟是踏进阴森森的坟地。真是晦气!
沉默良久,定是那个老翁是故意引错路给他们走。搞了大半个时辰却被老头耍的团团转。
“那老头必定是故意的,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夏芷莘对那怪老头印象不是太好,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今晚不会就在此处过夜吧…”骆昭小声低估,没想到期待的世外桃源美餐一顿,却变成了露宿荒野墓地栖身。
四面八方迷雾环绕,很难辨别方向,众人举步难行。
“虽是坟地,也不应该如此大雾,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夏芷莘问到。
“夏姑娘不觉得这雾气是为了营造坟墓的阴森气氛吗?”骆昭答道。
夏芷莘白了他一眼,脑子里都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想啥呢,湿气这么重,谁会把先人藏在这里?很容易滋生虫毒的,不应该是墓地择地之选。”
“嗯,说得有理。既然雾气是由于湿气形成的,那么哪里来的湿气?是湖泊还是河流?难道附近有山川?”孟灵枫感受雾气的湿温,顿时又想到:“又或者是瀑布和温泉!”
大家都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不如我们沿着湿气最重的方向走,看看尽头是什么?”夏广迎道。
唯有如此一试,几人都点头赞同。
迎着雾气又走几百步,隐隐约约竟又遇见那神秘老翁。老翁坐在一墓碑旁边,依旧抽着烟筒。奇怪得很,他们五人骑马走的三里路,那老翁瞎了眼且独自步行,也比他们走得快?不会是他们在附近拐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吧?不太可能,此处明显就与田间那里大有分别。夏芷莘一看老翁就有点来气,也没多想便上前质问老翁。
“老伯,怎么又是你?我瞧你不像本地人,是不是不熟道又随意乱指的方向,害得我们几个白跑一趟。”
老翁没理她,继续抽他的烟。
孟灵枫倒是沉住气,他又再次问向老翁道:“敢问老人家这里是何处?怎么才可以出去呢?我们一行人等想在今晚到达莲池阁,但是此处方向不明,还请老人家您指明。”
老翁似乎没听见一样,搭也不搭理。
这老头眼睛不好使,不会连耳朵也是聋的吧?夏芷莘有在老头耳边敲铜锣的冲动,铜锣倒没有,随身带着的星陨锁抽出来在他隔壁的一块大石打去,锁落大石即粹,发出啪喇巨响。飞石粹子倒没溅出多少,打的时候就已运功顾着四周。只为了打出巨响。冷不防被她如此一着,那老翁当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这是干嘛?”夏老哥被她吓了一跳。
“试一试,老头是否听不见。”她知道自己冲动了,老头要是有心疾,直接一命呜呼……想到这里,迅速在老翁鼻子上探探,还好……有气。
“现在好了,人被你吓晕,这还怎么问?”夏广迎道,老妹这急性子何时能改一改。
见老翁倒地之状,像是碰瓷了,小游便道:“不如让'化骨龙'出来叫醒他。”
她拿出小布袋打开了袋口放在地上,不一会儿从那袋子中爬出一只黑得发紫的小蝎子,小蝎子从布袋爬出地上,慢慢爬去老翁那边,很快爬到老翁衣袖角边,小蝎子要爬进老翁的袖口里,还差寸口距离,倒地老翁突然站了起身……
“老头,你醒啦?”小游问到。
老翁站起身时,随脚踢飞那'化骨龙',动作干脆利落,好像后面长眼似的。“已经入夜,老夫我要回家吃饭了。”
#39;化骨龙'被踢飞一丈,然后艰难地翻过身来,才又慢慢爬回主人的方向。
小游捡起它放回小布袋里道:“老头是会走出这坟地?那我们就跟着你行吧。”
“你…你们是何人?听声音很年轻。”老翁故意说道,刚才还似长了后眼,现在又变回什么也看不见。
“晚辈几人初来汴都,之前在田间时不是已经遇到老伯问路。可现在又迷路了。还请老伯您带路出去。”夏广迎礼貌说道。
“我什么时候指引过你们方向?”又是一脸迷糊,老翁挠了挠头完全没这个记忆。
“就在田间时啊,还不到一刻钟的事。”夏芷莘答道。
“没有,没有,我就在闲坐抽烟,差点睡着,没听见过有人问我路。”老翁低头晃脑,摆了摆手说道。
“你还给我们指示东北方,于是我们便来到这里了。”这时骆昭也忍不住答道。
老翁歪着脑袋想了一想道:“我那时指的是我家方向,觉得太阳就快下山了,不能久坐。”
“……”
“问你还得走多久,你还伸出三根手指。”
“我当时听不清楚,以为有人问我家住多远。我家离田间就三里远。”
“……”
问非所答。
装,继续装。“罢了,老头,你又为何出现在此。”小游问他。
“我来看我老伴啊,我老伴就在这里。”老翁拍拍自己附近那块墓碑。
搞了半天,原来跑了一个空。
“三里之外是你家,那这里离你家一定不远了,老头,带我们去你家坐坐呗。”小游咧嘴笑问。
“你们是谁?我为何要带你们去我家,不要人多欺负我一个老头子。”老翁拍拍屁股的泥就想走人。
小游连忙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我们几人人生地不熟的,还望老头你就带个路,方便方便。”
“你们一共几人?我说不方便,你们肯放过我这老头?人多欺老头了,年纪轻轻的,都会欺负长者了!”
“老伯,我们不是坏人…”
“怎么证明?”
“在下先说,我乃是岭剑山庄的弟子,老伯,您有听说过岭剑山庄不?”
“好像有点印象…”
“您要是不信,我的佩剑可以做证,我们岭剑山庄的弟子从不撒谎。”
“行行行,我管你什么庄的,那关我什么事?”
“老伯,我们并无恶意,只想请老伯带路。我们能出去这片迷雾便可。”孟灵枫说道。
“他是岭剑山庄的,你们几个是不是?”
“在下姓夏,刚才说话的,是我师弟,吓着您的,是我小妹,我们三人并非岭剑山庄弟子,是来自樊州的竹鼎峰。”夏广迎恭敬地向老翁施了一礼。
老翁觉得此人还是挺客气的,可还有一个小丫头直呼自己老头的又是何人?他侧脸向去小游方向,虽然看不见,但清楚这个方向的人还没交代身份。
“我养毒蝎子的,老头你觉得我是好人不?”小游对他又再咧嘴一笑。
“臭丫头,好不正经,是不是不想让我带路?”
“不敢不敢,老头子说的是。出去了,回头买斤好酒给你带回家如何?”
“我不好这口,别跟我卖乖,你不要再放那只虫出来便好。”
那是蝎子…
“那么,老头你是愿意带我们出去喔?”
老翁不屑跟她说话,连敬语都没一句,这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
“劳烦老伯带路。”孟灵枫再次请求道。
老翁犹豫片刻才道:“那好,你等跟我来。”他颤颤地站起身来,孟灵枫主动扶起他,将导盲竹递给他。老翁在雾气中摸索着方向,他虽眼瞎,但比谁都知道怎么走,其他人已被迷雾遮挡了视线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众人只能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去。
迷雾中老翁拐来拐去,走了很多弯路,好几百步后老翁突然加快速度,三两下身影便不知所踪。众人无处可寻,老翁竟逃走了!
大家都察觉不妙,老翁之前装糊涂似乎都是骗他们的,为了引他们进来这里!
“混账!早该不能轻信那个老头!”夏芷莘有点恼怒道。
“老伯能三两下功夫便能甩掉我们,此处是不是布了什么阵法?只有他会,我们却看不出来?”骆昭挠头问到。
“你是说什么八卦阵?”夏芷莘说道。
“故弄玄虚罢了!”夏广迎道。
“不急,我们按原来的想法去寻便是,顺着湿气最重的地方走,或许还能走出雾气之中。”孟灵枫说道。
“孟大哥说得没错,虽然方向无法辨别,毕竟湿气重我们是可以感觉到的。”小游道。
那个老头古古怪怪,孟灵枫早已在他身上放了'百里松脂'的香粉。虽然现在让他逃掉,只要此人白天露面,日照便会让他身上散发出'百里松脂'的香气,香气会持久不退,越遇高温会越浓郁。即便他易容术再高明,也有机会逮到他。老翁装瞎,眼睛里的树脂瞳膜,他几年前就见识过,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