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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伯利亚刮来的大风不停的冲刷着荒凉的边疆,我将帽子压低,深怕被吹飞。我被选中去边界巡逻,跟我关系最好的阿豪也被选中。

阿豪喜欢唠嗑,一次话题聊到了我的家乡。我把到美丽的家乡的铁路评价为通往天堂的必经之路,这荒凉的边疆就是我家乡的后院。又说到了我的妻子和刚满岁的孩儿,说着说着就感到万分惆怅,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过,非要为了圆自己的梦,跑到这荒草萋萋的“无人区”。

说完这件事发现已经过了一片沼泽,又踏上了无垠的草原。阿豪说我是真正的男子汉;但是我在想:连家都没管理好的我还配当作男的吗?

绕着“长城守护”所管辖区域走了大半圈后,发现已经过了晌午,高原边疆的太阳,是温暖的,周围的一切都像稀拉拉的温粥。我们沿着坐标点来到了长城守护二分队站。我放下十公斤重的包袱,跟随绿皮队伍排队领饭吃。

他们蹲着,盘膝坐着,倚着吃饭。我看着这些米粒硬的像牛轧糖,鸡蛋硬的像泡沫板,似乎是经过人工合成来的。我问阿豪:“你听过饭能塞牙缝么?”

阿豪露出黄黑的牙齿,给我展示了一遍把硬饭强塞到牙缝里,接着只能用手抠出来。

我接着问:“难道高压锅煮不透这些小玩意吗?”

阿豪夹起一块结成块状的米团,笑着说:“兄弟,这些不是没熟,而是高压锅表面煮得更透更焦,所以它们应该算是锅巴,但是比锅巴更可怕;以至于我们三四天拉一次响,而且拉出的东西又硬又臭的缘故就是如此。”

我停止了抱怨,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狂风依旧在草原上怒号,长城守护分队继续前行,把本来没有路的草地踩出了一条小径,直通甜美的家乡,祖国的未来。

十月,丰收的季节;

嗡嗡地收割机进入到田野,将熟透到压弯秸秆的稻米吃到肚子里。收割机之字迂回前进,一排排的稻谷只剩得光秃秃的茎秆,左右两边压出的轨迹像山间小道,郁乎苍苍。

收割机吞吞吐吐地开到路边,将粒粒饱满的稻米反刍到麻袋中;林林总总有十五袋半。开心啊!笑容挂在脸上,劳苦一年的成果得到了回报。

收到家中的稻米并不会立刻贮藏,而是利用板车将成袋的稻谷拖到后院、前庭、马路、广场、屋顶等空旷的地方,利用一些农具把稻米晒开。最后利用打米机,很快就可以将稻米分成大米和糠。

粮仓积满了新粮,幸福啊!

每户人家升起炊烟或燃起炉灶,庆祝丰收,国泰民安。欢度国庆,国富民强。

“你是一个底气十足的骗子!”阿豪板着脸对我说。

我想反驳,辱骂阿豪是一个血口喷人,素质低下的低能儿。可是你说的却一点都没错,我确实骗了你,也骗了整个家庭,整个长城守护。我厌倦了家乡,无法融入到那个自以为是的家庭,甚至那些愚昧无知的朋友;我试图逃离他们,但总有一个无形大巨掌将我拉回。

我无法逃脱这个社会,但我依旧在坚持着。

我登上长长的火车,路过乌鲁木齐,直达新疆。我遇上了长城守护的招兵,开始了从军之旅。

“你为了自己的梦想,执意要抛弃生你育你的故乡!”阿豪还是那股带有恶意的口气。

唉,阿豪你还是死脑筋,往往梦想和现实不能共同实现的,需要一定的代价才能cometure。既然家庭和家乡让我生无可恋,还有什么值得我逗留的呢?

长城守护的军官看着我的瘦弱,红着眼盯我说:“小伙子,你行吗?”

我用挺成板的胸顶了一下军官的肚子,示意我可以做到。军官一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我的如钢筋铁骨般的胸口,我憋一口气,没吐出来。军官轻快地笑了一下,让我归队。

“像你这样不能接受事实却玩世不恭的人,在军队里除了白吃米饭就是制造麻烦!”阿豪试图想抓起我的领口却被我躲过。

这个社会让我逆来顺受,多想制止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成人之间的互相猜疑和重要的面子。我呐喊、惊呼,所有人都置若罔闻;我彷徨,哀号,众人都充耳不闻。

我可不想再坚持下去!现实是一个很残酷的东西,腐蚀人们的心智,驱使人们的行为。做一个我眼中的正常人,他人眼中的怪人真不好受。

我爬过铁丝网下的泥地,顶着半米粗的原木做仰卧起坐,围着长城守护所管辖的区域负重十公斤跑上一圈。我跌倒不知道多少回,但比在田野中无助的守望强。

阿豪,我可不希望你违背我的意志。

阿豪,你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但现在你消失不见了。你说你不会占据我太多的心灵;噢,阿豪,我的灵魂没有你不行,我会很孤独的,你终究散去了……。

家乡的稻谷结了种,被收割机吃掉后,却依旧扎着根不放;处于心灵游子的我是不是也应该寻觅属于我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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