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咕噜姆都没有陷入睡眠。兴奋与期待始终在他的心里头来回扑腾,咕噜姆太想一睹老魔术师的精彩表演了。
起床走出帐篷,一股清冷的小风吹在咕噜姆的脸上,这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天虽然才蒙蒙亮,但是马戏团的员工们都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有搬东西的,有装戏台的,有化妆的,有准备节目的。吆喝声,叫喊声,混杂一片,好不热闹。
犬养隼人也已经西装笔挺的站在了最大的帐篷外,兴致勃勃的望着干活的大家。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里似乎还是不时透露出些许的不满意,于是又皱着眉头,催促着大家再快一点。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打算在今天大赚一笔。
咕噜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四处张望,却找不到老魔术师的身影。周围忙碌穿梭的人们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喂!小鬼,你在干嘛呢?”犬养隼人注意到了咕噜姆,便大声嚷嚷了起来,“我可不是让你来白吃白住的!演出就要开始了,赶紧骑上你的蠢木棍,去给观众们送点茶水!”
咕噜姆听到后,便赶紧摇摇晃晃的接过一旁人沏好的茶水,向最大的舞台帐篷慌张跑去。
一进场,咕噜姆便看到那老魔术师已经站在了舞台之上。舞台下的观众座无虚席,都津津有味的观看着老魔术师精彩绝伦的魔术。
咕噜姆走上前去,一边小心翼翼的给观众们递茶水,一边不时抬起头,瞧着老魔术师不断的从帽子里掏出白鸽、鲜花和许许多多的亮色小纸片来。
“太神奇了,不是吗?”咕噜姆忍不住激动的低声叫到,他一脸兴奋。身旁的观众却像看怪物似的对着咕噜姆翻了个白眼。
“小丑.....”
“小丑?在哪啊?”咕噜姆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不明白,大家嘴里都提到的小丑到底是什么。
老魔术师在台上表现的异常兴奋,今天的表演很成功,没准可以因此获得赞赏,并且多领一点奖金。
犬养隼人也走了进来,他坐在最后一排,饶有兴趣的望着台上老魔术师的表演。他正计划着在这场表演结束后,就炒了老魔术师的鱿鱼,换上咕噜姆,这样又能节省一笔开支。
“咳咳…各位,感谢各位的热情…我的魔术时刻就要结束了吗…?”老魔术师停在舞台中间,忽然卖了个关子,台下正看的起劲的观众们一片哗然,大家都想再看几个神奇的把戏。
“不!接下来,将是我的绝技!大变活人!”
老魔术师忽然大声叫了起来,他双臂高展,迎接着台下观众们的欢呼声。此时,音乐也剧烈的响起,巨大帐篷里的气氛瞬间燃到了顶点。随即,老魔术师转过身,拽下一块巨大的黑布,黑布下是一个竖立的木箱。
咕噜姆看到那个木箱,忍不住轻哼一声。他昨晚看到过这个木箱,那个女郎就是在这里面消失的!这种高阶位的魔法,不难让人心里打颤…这些观众,真的能意识到这一点吗?
咕噜姆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昨晚那个女郎再次走到了台上。女郎一脸浓妆,穿的性感妖娆,表情充满魅惑,她踩着音乐的节奏,一扭一扭的走到空木箱前,老魔术师为她打开了箱门。女郎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还不忘转过身冲着台下观众抛去一个飞吻。
台下观众再次爆发震耳的欢呼和掌声,甚至有人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搔首弄姿的女郎吹起了响亮的口哨——他们总是好这口。
而坐在后排的咕噜姆却异常安静,他有些紧张的抱着胸,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神情有些紧张。
这种高阶位的魔法往往会伴随有强大魔力的溢出,在将生命体抹消又创造出来的同时,产生的魔力涟漪肯定会对周围的人有不好的影响。暂且不说自己,台下这么多不会魔法的观众,他们不会受到影响吗,弄不好还会危及生命…总而言之,这是件很危险的事啊!
“怎么了?咕噜姆?”
一旁的犬养隼人注意到了咕噜姆的反常,他走上前去,佯装关心,接着又笑着说道:“这是这个老家伙的最后一场表演了,你可要多学着点,如何拿捏观众的心理啊~”
“不…”咕噜姆摇摇头,“不能这样…”
“太危险了…”
犬养隼人皱起了眉头,他微微倾下身子,有些奇怪的望着咕噜姆,“你在说什么啊?神神叨叨的。”
“这个魔法太危险了!得让大家赶紧逃!”咕噜姆砰的站起身来,坐在后面的几个观众注意到了他,他们转过头来,有些稀奇和嘲笑地望着咕噜姆,眼神里甚至还有厌恶和怜悯。
犬养隼人赶紧冲着那几个被打扰的观众赔了个笑,然后责备地望着失常的咕噜姆。
“真是不可理喻…”
此时,女郎进入的木箱已经关好了门,老魔术师走上台前,伸出手示意观众们安静下来。
“亲爱的各位!这位美丽的女士已经消失了!有人愿意上来打开这个箱门,寻找她吗?”
台下的男士纷纷举手,其中一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壮汉冲了上去,还没等老魔术师说话,就一把拽开了箱门。果不其然,箱子里空空如也。
壮汉有些懵逼,脸上的横肉堆卷起来,咧成一个笑脸。台下再次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竟然没反应…咕噜姆微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望着鼓掌的观众们。
“你看,有什么危险的?这不就一个走暗道的把戏,什么魔法魔法的,别这么中二了,小子,你现在可真像个小丑!”犬养隼人大声贬损道。
咕噜姆一动不动,站在座位前,他的脑袋有些混乱了。也许…这里的世界和自己本来的世界,的确有所不同…
哎…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台上的老魔术师并没有结束他的节目,而是继续大声的讲着话。
“哦!美丽的小姐!你在哪里!”
台下的观众东张西望,试图寻找到那个女郎。
“让我们再看一眼箱子!”老魔术师装模作样的踮着脚小跑到木箱前,他的动作滑稽,很有戏剧性,这使得观众们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老魔术师再次打开箱门,里面依旧空无一物,观众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很奇怪女郎到底去哪了。就在这时,老魔术师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伸出手,指向大帐篷的出入口。
“没准,她正要从大门进来呢!”
所有观众不约而同地转过身,一脸期待的望向出入口,就连音乐都瞬间进入了最热烈的部分。犬养隼人和咕噜姆也转过头,看着那扇即将可能被打开的门。
“小子,木箱下面有个观众看不到的暗道,那女人趁着关上箱门的时候,钻进暗道,跑到帐篷外,然后再从外面走进来。懂了吗?”犬养隼人拍拍咕噜姆的肩膀,“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魔法的。”
咕噜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此刻,犬养隼人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强烈而又熟悉的危机感正从他心头蔓延起来。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出乎老魔术师的意料,女郎并没有按时推门进来。观众们有些奇怪的回过头,看了看老魔术师,音乐也快结束了。
老魔术师略微尴尬,但是他表演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意外。多半是女郎拖延了速度,于是他驾轻就熟地又咳咳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美丽的小姐!可以进来了!”
还是没反应。
观众们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人呢?怎么回事?”
“哈哈哈!演砸了吧!”
“怎么还没进来啊!”
“退票!退票!退票!”
音乐结束了。
女郎还是没进来。
老魔术师瞪着疑惑而又惊慌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出入口紧闭的大门,门外就好像没人似的。犬养隼人也站起身来,他先白了老魔术师一眼,然后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上台互动的壮汉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他一步冲上前去,猛地拉开了大门,一道光洒进来,观众们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那种危机感完全弥漫在了咕噜姆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而这种危险似乎很熟悉,咕噜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来自哪里了。他不禁将手中的长魔杖抓得死死地,手心里甚至都溢出了汗来。
壮汉有些生气,他想再见到那个女郎。于是他大步迈了出去,紧接着转过身,朝着台上的老魔术师比了一个中指。
“臭老头!你的鬼把戏失灵了!赶紧退休吧!”
不少观众跟着抱怨起来,他们这一次的观赏体验很差劲。整个帐篷里都瞬间乱作一团,嘈杂不堪。老魔术师知道,自己的最后一场演出,以失败告终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闪过一个黑影,那壮汉坚如磐石的身体,就像是一张薄纸一样,被瞬间划成了两半!
“啊——!怪物!”
一个眼尖的观众忽然惊恐的大叫起来,可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几乎所有人都愣在了那。当其他观众反应过来后,壮汉的两半残体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所有人纷纷尖叫,四处逃窜,没有人再去在意女郎在哪了,他们只想逃命!
而咕噜姆,也清楚的,一点也不差的看到了。
刚才那个一瞬而过的黑影怪物,就是消失不见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