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挂在这个位置比较好，好，就摆在此处。”

唐秋吩咐工作人员把孔雀开屏的画挂在画展最不显眼的地方。

“记者快到了吧？十点了。有点抽象，不知有多少人能看懂？”

唐秋看着展示画，其中的一幅画只有几条线条，这几条线条是什么意思？唐秋没办法说服自己全懂。

“不要着急，他们来或不来，画在这里，就好。”

柳舒心根本不喜欢热闹场面，要不是唐秋执意宣传，她才懒得理会这些记者。她创作出来的《想象空间》系列，几乎没有人能懂，有些人只不过为了唐秋的人情而来。

“开馆吧！”

唐秋看了一下时间，离门票所订的时间还差两分钟。

“好的。”

柳舒心看着《想象空间》，一座神秘的星球，几株植物。她的想象力来源于手腕上的蓝色手链。

馆门开了，记者，观展者，还有唐秋的一群朋友，陆续到来。柳舒心走出展厅，回头看见有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在孔雀开屏的画下拍照，他们手拉着手，画成一颗心状。画面太熟悉了，一下子勾起了柳舒心的记忆，柳舒心看了一下微信头像，两年来，项越还是没有出现过。唐秋看着柳舒心，知道她在想念项越，生气地说道：

“你还是放不下他。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让我暖热了吧？”声音过大，惊动了展示厅的一些人，他们好奇地看着这对情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舒心很尴尬，跑出了展览厅。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了，没事了，你们继续欣赏。”

唐秋知道一时失态了，没有控制好情绪，跟着柳舒心跑了出来。

“实在抱歉，唐秋。”

柳舒心知道伤了唐秋的心。

“是我不好，莫名对你发火。柳舒心，忘记他吧。已经两年了，如果他活着，早就出现了。让我们开始吧，微信头像换了吧？求你。”唐秋抓着头发，已经到了发狂地步，他真想一走了之，无望的爱恋，让他备受折磨。“你身上的特异功能让我不能靠近你。或许把他遗忘，神力就会消失了。不要再折磨我了。老天。”

“对不起。”柳舒心一声声地说着对不起，她想安慰唐秋，一米的距离一样跨越不了。

“舒心。我累了，真得好累。”

两年里，柳舒心的一句对不起，让他一次一次投降，他知道他走不出这个怪圈，柳舒心同样走不出。

“今天我把照片全删了，你看看，我头像换成了一朵花了。”

柳舒心把手机微信打开，关于项越所有的一切，她今天全把删了，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伤害唐秋。

“还是算了吧？”唐秋知道，一些事是改变不了的。

就在这时，柳舒心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来电。

“谁的电话？接吧。一会还有采访。”

柳舒心接通了电话。

“喂，是柳舒心吧？请你到南山医院来一趟。有些事，你可能想知道。”

柳舒心听到南山医院，立马想到项越，他终于出现了？所有疑团可以解开了？此刻，她好想见到项越。

“怎么啦，舒心。”

“南山医院，我现在必须去一趟。”

“好，那我送你吧。”

唐秋和柳舒心一样，想尽快解开疑团，他们顾不上展览厅的事情，驱车直奔南山。

南山医院，助理王见到了柳舒心。柳舒心和h-201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真得一模一样，怪不得少校为你如此情痴。”

“我和谁？”

“大力神臂h-201，项越研制的机器人。”

“机器人？她在哪？”

“两年前已经牺牲了，为了救你，她把身体内所有的能量输给了你。”

听到这里，柳舒心一下子明白，她的神力原来来自自机器人。

“那，那项越在哪里？两年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医院病床上。你可能不知道，你们如果在一起，你时刻会有生命危险，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在蓝色星球上生活了两年。上个月，为了捡回一块奇异的石头，受了重伤，以后，他不能生活在宇宙空间里了。我想，现在，他最大心愿就是见到你。我带你们去。”

助理王带着柳舒心，来到了西楼的十二层楼上。长长的走廊，仅有一束光从窗户外透出。柳舒心跑到病房的门口，屏住了呼吸，此时此刻，除了心跳外，一切全是静止的，她想见的人就在里面。柳舒心轻轻地推开门，她多么希望见到一个阳光的男孩子，坚实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冲着她笑，她还想为他再跳一支跳舞，画一张画，然后两人相拥而笑，可是，一切全是她的幻想。病房里，项越孤零零躺在床上，双眼绑着纱带，手里握着一块鹅卵石，一动不动地，像一具尸体，嘴巴深陷，手脚青筋暴出，全身消瘦的皮包骨头，腹部的八块腹肌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是你吗？我跟你说过，不要打扰我。”项越微弱地说，双手把鹅卵石举到眼前，看了又看。

柳舒心发现鹅卵石上项越半裸身子的画面背对着他的脸，禁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项越，是我。”

柳舒心哭着扑向项越，一股神力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

“舒心，是你吗？舒心……”

听到柳舒心的呼唤，项越试着支起身子，向着声音方向，四处摸索，最后，什么也没有摸索到，他喘了一口气，以为又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是我，项越。我是柳舒心呀。”

柳舒心拼着命，用尽全部力量，伸手想抓住项越的手，可是，她越用力，阻力越大，想靠近项越比登天还难。

“我不能靠近你，项越。h-201把力量传输给了我，我再也不能靠近你。”

柳舒心哽咽着。

项越似乎明白了一切。忽然他想到，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面目是不是全非？他的双目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可能还会死去，他不想让柳舒心见到他狼狈的样子。

“不，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王，谁让你把她带来的，快让她走。走。”

项越挥着手，嘶哑地喊道。

“我们还是走吧！让他冷静一下，他现在不能激动。”

助理王担心项越受不了刺激，赶快带着柳舒心离开。柳舒心跟着助理王，走出病房。唐秋眼见这一幕，他知道，项越比他更爱柳舒心。

一个月过去了，项越每天靠着输入营养液维持生命，柳舒心守在病房外，愁眉不展。

“接下来，怎么办？不回去了吗？你的学业呢？”

唐秋看着憔悴的柳舒心问道。

“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和学校说了，休学。”

“多久？一年？两年？如果他死了呢？”

“不，他不会死。”

“助理王已经说了，他活不了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就算项越死了，我也不会离开他。”

唐秋彻底打败了，他知道一切没有希望了。如果项越死了，他更竞争不过一个死人。

“既然这样，祝福你们。这段日子，我想明白了，我想离开。”

“到哪？”

“移民国外。”

“还会回来吗？”柳舒心看到唐秋这样，五味杂陈，很是心疼。

“如果有一天，你的神力消失，我可以靠近你，抱一抱你，不管多远，我一定会回来，抱抱你，哪怕牵一次手。”

唐秋红着眼睛看着柳舒心，眼前的女孩，不再需要他了，他要用上多少时间将她忘记，唐秋不知道。最起码，现在不能。

唐秋走了，柳舒心一个人在病房外陪着项越快有一年了。她小心翼翼地，远远地陪着，怕他觉察到她的存在。渐渐地，项越脸色有了好转，身体的轮廓开始恢复到以前状态，有时还能在助理王的搀扶下，走到室外晒晒太阳。

项越能感受到柳舒心一直在身边，尤其在晚上，从病房外，总有一束光牵引着他的脉搏，暖暖地，细微地，从他小指沿着全身向大脑扩散，仿佛清泉流向干枯的土地，滋润着裂缝中的命脉。

“我要活着，给舒心幸福，永不消失。”

项越心里的信念越强烈，那束光越温暖。

农历八月十五，也是万家团圆的中秋佳节，柳舒心简单地吃了一些月饼和水果，看着星空。“今晚的月亮好大呀！”她伸出手，想摘一点月色让项越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忽然，从天空中闪出一道蓝光，同时伴着一声巨响，一时间，柳舒心吓得无处可去，她跑进病房，躲在了门后。

“舒心，发生什么事了？来我这里。”

终于等到项越和她说话了，柳舒心心里一阵委屈，她忘记了害怕，一步，二步，三步，……慢慢向项越的床前走去，在她数到一百步的时候，来到了项越的面前。

“我可以靠近你了，项越。”

柳舒心看着床上的项越，扑进他的怀里，三年里，所有的想念，心酸，委屈，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从眼睛里滚滚而下。

“看你，哭得梨花带雨的，你老公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项越赶快捧起柳舒心的脸，为她擦拭着眼泪。

“你能看到我的眼泪？”看着项越蒙着薄薄纱布的眼睛，柳舒心忘记了伤心。“我的眼前好像有一丝光，还有一粒樱桃，舒心，不要动。”

项越轻轻地对着柳舒心的双唇亲了一口。“位置对不对？”

“对，对，你等着，我去找助理王。”

柳舒心赶快起身，高兴地为项越寻找光明，从此以后，他要陪着她看尽山河，看穿星空。

全剧终

2022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