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死了。”

猎杀联盟长老的私人医生朱蝶向韦博报告。

“怎么死的？”作为猎杀联盟中唯一的人类长老韦博还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流年将他满头黑发染成了银色，胡须和眉毛也没有放过。脸上的皱纹像是用刀刻在上面，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但他的神情依旧潇洒。

朱蝶总是惊奇于一个几近百岁的老人为何会如此精神矍铄，看不出一丝老态。她虽然也是医生，但是在他的团队里却是最孤独和无用的那个，权限倒是比别人高许多。她的工作只需要监测阿呆的生命体征，有任何异常随时报告就可以了，而且还拥有最高级别的安保权限，与韦博本人相当。对于一个前医院血液科的医生来说这个工作无疑更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虽然也太过寂寞和无聊，而且韦博对这个职位的要求也很苛刻。

虽然没有办法加入猎杀联盟，但是能够为猎杀联盟工作也是相当不错的一件事。这是每个接触过联盟的人类都共有的想法。

“从他的心脏跳动的波动以及体内血液流失的速率，应该是被割喉，手法专业，不拖泥带水，很干净。视频很快就会传过来。”

“嗯？”韦博表情僵硬，白色的眉毛微微皱起，看着朱蝶。

朱蝶对这个老头总有天生的畏惧，他的其他同事也有相同的感觉，几乎没有人在他面前能不心生畏惧。

“是确定，可以确定是被割破颈动脉流血致死。”朱蝶忙改口

阿呆名义上是韦博送去保护余战的保镖，其实应该是监视他，明面上的监视。

猎杀联盟的掌舵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了，作为联盟的三位长老见到他的次数也微乎其微，余战的傲慢已经惹恼了长老会，韦博的反应最为激烈。

很快，视频就传了过来。

韦博看着平板上的视频，阿呆躺在地上，他自己的鲜血将他围住。

“它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之前的四个没一个撑过两个月。这次的理由是什么？”

“传视频过来的内卫部说是‘勾结联盟叛徒，前猎杀联盟猎人余寂遥。暗中协助他盗取遗失之血杀害联盟勋老。”朱蝶顿了顿，补充道。

“是余部首亲自处决的。”

韦博一声冷笑，“盗取遗失之血，这还真是不小的罪名，这是给我的警告么，余部首？”

韦博转头望向漆黑的窗外，喝了口早已凉透了的咖啡。

“听说阿呆以前救过余小九的命，是真的吗？”韦博问道。

“哦，对了，你不是情报部的，阿呆也不会跟你说这事。”

“恩，其实，，，他，，他，，”朱蝶欲言又止，手也不自觉摩挲着，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又说道：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他确实救过九爷，而且据说他们的关系还很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很好奇。”韦博好奇的并不是朱蝶知道这件事，而是好奇阿呆竟然可以和余寂遥是好朋友。

朱蝶虽然年纪不大，作为韦博的私人医生也才两年，虽说这医生也名不符实。

“这其实还是我男朋友跟我说的，也没几年，当时我还在一个地级市医院实习。我男朋友和阿呆还有他小组的另一个猎人正在执行任务，碰巧遇见了奄奄一息的九爷，我男友是见过九爷的，好像还做过校友。说起来我男朋友比九爷还大一岁，只不过当时他很狼狈，并不知道救的人就是九爷，只当是普通人，就顺便送医了。”

“还真是缘分，看来张子错也，不过，没什么。”

老人若有所思

韦博的话让朱蝶心里一惊，朱蝶只是在年前请假的时候告诉过韦博她男朋友的名字，想不到现在还记得，这不得不让朱蝶怀疑韦博其实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如果自己不把事情告诉韦博的话，估计她今天也就不一定能出的了大门了，想到这里朱蝶冷汗直冒，心跳也随之加快，手也不自觉的开始微微发抖。

“韦老，您还记得我男朋友呐！”朱蝶将声音提高演示自己的心虚，殊不知已经活成人精的韦博早已看穿。

“你也不用担心。”韦博将手中的平板递还给朱蝶。

“我之所以调查你男朋友是因为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有任何问题，你既然能够在我身边待这么久，也就说明你和你的家人没有任何问题和危险，猎杀联盟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是。”

“你是安徽人吧？”

“是的。”朱蝶还是紧张，“安徽池州。”

“这样吧，阿呆也已经死了，你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就由你来通知他的家人，具体怎么说你自己斟酌，我相信你的能力。暂时也不用考虑找人接替阿呆的工作了，想必现在余部首也不需要保护了。”

韦博将早已喝完的咖啡杯交给朱蝶。

“你的婚假给你提前一个月，明天就不用上班了，具体我会让丽莎在OA上通知的。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准备婚礼，张子错我也会让猎部给他放假，池州我是去过的，那个地方空气好，景色也不错。”

朱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老头在说什么，她任然担心张子错，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好的，韦老。”朱蝶硬生生的回答。

“还有，让丽莎再送杯咖啡过来，让她也下班吧，时候不早了。”

“好的，韦老。”朱蝶退了出去。

“也许我真的老了，该让位了。不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们倒是一点都不老，羡慕呀！”韦博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阿天”韦博似乎是在叫一个人名。

一个黑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韦博的面前坐下。黑色的兜帽下藏着一个干瘪的头颅，眼睛血红，脸色煞白，非常骇人。

阿天曾经也是个猎人，与阿呆不同的是他是个有称号的猎人，也是名堕落者，是血族。

“能有五十年了吧？”老人看着坐在对面有点骇人的阿天。

“再过半年就整整五十五年了。”从黑色兜帽里传出来阿天的声音，声音很轻，也很从容，完全不像朱蝶那般。

“哈哈，这么多年了，瞧我这记性。”韦博哈哈一笑，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提到最大。

“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辛苦你了，有你在我去哪，做什么，都是安心的。”

“这是我应该做，也是自愿的。”阿天回答

“可还是对不起你，你的战场本不该是这里。”老人说道

“我早已将个人的一切忘得快差不多了，五十年对我来说也已够久了，而且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需要我！”阿天慎重的说道。

“刚才那个叫阿呆的你看到了吗？”韦博问道

“看到了，他第一次来您办公室的时候就见过，只要看过就很难忘记。”阿天回答

“他不善言谈，当初招募他进猎杀联盟是我可费了很大力气，这个年轻人远比看上去更有城府！我希望你能找到他，把这个交给他。”

韦博竟然要他去找一个死人？

韦博从抽屉里拿出了个眼镜盒递给阿天。

阿天什么都没有多问，接过眼镜盒便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阿天走后，韦博闭上了眼睛，瘫在了办公椅上。在岁月面前人类还是脆弱，无论你的地位有多高，财富有多庞大，生理的衰老无法避免。

“几百岁了，还是这么冲动！”韦博说道。

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已快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