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海洋生存的人,身体会常年遭受到来自水汽的侵害,体质稍弱的便会罹患上水肿病,再加上海水里的盐分重,不适宜做日常用水,需要经过许多的工序提纯方可饮用,因此淡水成为岛上价比黄白之物的存在.
生存环境的恶劣让日复一日依赖海洋生存的岛上居民难以忍受,他们时常离开这片水域劫掠那些运气不济的商船.那些商船遇着他们,只能唉声叹气倒霉,出门忘记看黄历.商船的运气会不济,他们的运气也会不济.官府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欲后快,送了一个称谓:海上老鼠.
在这个岛屿的中心最高处,一片空旷的地方,岛上的统治者在平地上筑起了一座宽敞的营寨,营寨的四周遍插着独眼白狼旗帜,里三层外三层,身穿奇装异服的喽罗正在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睁大双目巡逻着.
此时,营寨内正透亮着昏黄的烛光,一位头戴赤帻,年约六十开外,,面如古铜,光额高鼻,右眼处缠绕着一只血色眼罩,银灰色须尾处垂吊着一颗血玛瑙的老者端坐在这座营寨的深处.他拾起一只靴子踩在虎皮交椅上,左手轻击着椅背,发出"得,得"之声,右手抓耳挠腮,满面愁容.一张大书"义"字的海报醒目地贴在背后的宽墙上,这里是决策这个岛屿死生存亡大计的正厅啊.
"该死的龙赢,不就是失手一次没杀了那些锐国的王八羔狗犊子,让他们全都葬身鱼腹?你他娘的至于这么记恨逐浪岛至今?"独眼老人愤愤不平道,"竟然加强了海防,并断绝了金银珠宝的供养,这不是要断绝逐浪岛的活路?若让老夫逮着机会,老夫这匹独眼狼一定亲口咬断你的脖子,剥你的皮,食你的肉,饮你的血,拆你的骨以泻我心头之愤!"老人目眦尽裂,一拳砸在交椅上,虎皮凹下去一个拳印,四条椅脚顿时陷入木制地板里些许.
"吱扭"轻轻一声,一位头戴赤帻的少年没有礼仪的意识,用力推开这座营寨的大门,一言不发的径向首座上的老人走去,少年的脚步很沉重,身上飘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衣袍下襟处还染沾着血,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凝固的鲜血随着少年的动作一滴一滴的乱飞,溅在地上,绽开朵朵妖冶的梅花.
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传入鼻中,老人的神经下意识猛地一紧,他跳下椅子,抓着椅背猛地往前一甩.椅子发出破风声砸向来人,少年反射性的侧身躲开,没有碰上.椅子砸落在门上,"砰"沉沉一声,摔了一个支离破碎.周围巡逻的喽罗听到门口的声响,侧目看了一眼,随即当作没有看见一般离了稍远一些,继续手上的活计.
"爷爷,你这样冷不防正面砸来一张椅子,你是想谋杀亲孙儿?"少年心有余悸道,"若不是孙儿闪躲及时,孙儿此刻已被爷爷砸死在这聚义厅里啦."
"荒儿净说一些晦气,不吉祥的话来气爷爷,爷爷现在的心情不好,荒儿到别处玩去吧!"老人面有愧色道.
"岛上的处境沾了晦气,本来就不吉祥!还用的着孙儿说来?"少年气鼓鼓道,显然,老人刚才的偷袭惹恼他啦,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呢!
#34;乖孙儿,你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告诉爷爷,哪个王八羔狗犊子竟然敢伤害我的乖孙儿,爷爷现在便去杀了他,给你出气!"老人护犊情深道.
"岛上近些时日以来不是缺水少粮?一些王八羔狗犊子子就饿不住啦,他们就想逃跑,不巧被孙儿给逮住啦,孙儿于是把他们全都杀了,这血估计是那时不小心沾上的!"少年说此话时漫不经心的,几十年才能成长起来的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一般.
"饿不住了就想逃跑的,对敌时一定会反咬一口,孙儿杀的好啊!"老人夸赞少年道."不过,一味只是杀人也是解决不了逐浪岛的燃眉之急啊!"
"爷爷,我们去抢'咆浪'港吧!那里什么都有,干一票,够岛上吃好几年的,我们以后也不用再仰仗他人的鼻息啦!"少年无畏道.
"孙儿净说一些傻话!先不说'咆浪'港防守严密,便说这天下那里有不透风的墙啊!只怕我们前脚抢了'咆浪'港,那龙赢后脚就把我们逐浪岛的老巢给掀翻啦!"老人瞻前顾后道.
"爷爷,没有吃的,喝的,不等那个龙赢来,内乱就先把我们逐浪岛给掀翻啦!"少年有理有据道,"我们不打旗帜,蒙着一个脸,谁知道那伙人干的.我们这个叫做劫富济贫,这是无上善举啊!"
"荒儿说的对!没吃的,没喝的,我们逐浪岛就先自乱阵脚啦.上次海口劫船,折了我们一大笔的损失,白忙活了半天.他龙赢派人送来的那些金银珠宝还不够补偿我们的!"老人义愤填膺道,"等我们劫了这个'咆浪'港,解下了当前的燃眉之急,我们再招兵买马扩大逐浪岛,灭了那个倚老卖老不可一世的花逐天,还有他的落秋岛,以报海口结下的一箭之仇!"
"到时候,孙儿定要把那个罪恶滔天的老头制成人见人惧的人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少年设想着未来,心中不禁激荡不已!
"来人啊!"老人倏地站起身,身姿英伟,如一堵厚重的巨墙.
声犹未已,外边应声跑进来了一个小喽罗,"岛主,你有什么旨意,尽管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擂鼓...扬帆...!直捣'咆浪'港!"老人豪情万丈道.
"属下听从你的吩咐不敢稍迟片刻!"小喽罗领命离了这个聚义厅.下一刻,逐浪岛各处鼓声大举,磨刀霍霍!
"'咆浪'港,黎纵很快就来了!你的财富将成就逐浪岛的霸业,你将载入史册,流芳千秋万代!哈哈哈哈......"肆意的狂笑欲掀翻这座营寨.
聚义厅里的一老一少赫然是聂空在海口处遭遇上,因为花逐天的强势介入而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黎纵与黎荒爷孙俩.
"吱扭"轻轻一声,"相念"阁的门扉往里敞开,聂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一位许久不见的异国友人领着一位仆人,牵着一架豪华的二轮马车在湖边朝这边的聂空招手呼唤.仆人正是那位许久前为龙英驾车来"相念"阁迎接聂空前往王府赴宴的老人家.
"英王殿下,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聂空可是许久未曾见得你的一面啦,你近来还好?"聂空走到龙英的身边问候道.
#34;武王殿下,你之言甚差矣!"龙英严肃道,"非龙英在躲着你,而是你在躲着龙英!"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啦!"聂空羞熳道,"近来琐事繁多,大事小事,急事糟心事都撞在一块去啦!聂空分身乏术恨不能自个长有三头六鼻.因此怠慢英王殿下啦!聂空在此给你赔不是啦,万望英王殿下多多海涵原谅聂空的不周到才是!"聂空沉声道.
#34;想要我海涵你的不周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龙英摩挲着下巴道.
"英王殿下尽管吩咐,聂空但能办到的,绝不假手与人!"聂空语气肯定道.
"今天什么事不办,什么人不见,和我到城外狩猎去,放下一切顾虑,我们做一回小鬼."龙英语气有些伤感道,"干干那些只有少不更事的年轻人才干的出来的傻事儿!
"圆你所愿,依你所言!"聂空凝视龙英的双目道.
"走,上车."龙英走在前面,聂空任由龙英拽着径往马车上去.
"回王府!"车内传出一道年轻的声音,下一刻,两只轮子缓缓滚动起来,老人家驾着马车径回英王府,落在马车背后的灰色影子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