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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瞬之间,清军与明军,自二月开春以来,一直相持到七月夏季,除了小摩擦试探性的战争,具皆按兵不动。

“林都督,”钱浩坐在帅帐里的座位上,望向林升,“这清廷为何还不撤兵?莫非他们把太仓搬入军营了不成?”

林升面露尴尬,正自发愣,眼睛忽然上下一转,寻到说辞,解释道:“清廷新并西蜀,得其钱粮数万,因此才不撤兵。但清军毕竟人多,将军只需耗其士气,再做打算。”

钱浩一掌拍在几案上,大声喝道:“可我军自春至夏,已耗数月有余,若是再不凯旋,将士们恐怕就要造反了!”

“这...”林升急忙上前,安抚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明日可派人试探试探。”

钱浩走出帅帐,看向天边,摇摇望去,心中想道:“这清军南征,就是为了一统天下,可是其按兵不动,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与此同时,关子仪以救济广陵的名义出兵,士卒尽皆扮成工匠,大军偃旗息鼓,不做声张,不出半月,以至广陵,并在城内屯兵。

关子仪屯兵广陵这些日子,不问军情,整日饮酒作乐,朝廷上下都反感他的举动,纷纷启奏玄烨,令其换将。

玄烨坐在龙椅上,审视众人,百官递上来的奏折,他看也不看,直接说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已拜此人为帅,岂可更换?更何况临阵换帅,自古乃是兵家大忌,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休要再言!”

百官默然,面面相觑而退。

再回到明军这里,钱浩安耐不住,率兵三万前去迎击,他站在船头上,遥望清军大寨,冷笑一声,拉起弓箭,射了过去,一箭射在门旗之下,站岗清兵见状,捡起弓箭,见上面贴有纸条,急忙跑回帅帐,递给万正色。

万正色接过,细细品读,嘴角浮出一笑:“钱浩安奈不住,邀我决战,诸公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不可。”李梓上前,伸手止道,“我军眼下应当拖住明军才是,为元帅争取时间。”

“不然。”宝泰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等已为元帅拖住明军半年有余,可他却无半点动静,可见其心怯,举棋不定,我等倒不如率军出营,与明军一战。败则死守营寨,胜则乘胜追击,直下金陵。”

李梓看向宝泰,辩道:“可明军大胜撤军,如之奈何?我等惨遭大败不说,元帅那边也将功亏一篑。”

“李将军!”宝泰拍案而起,“你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岂不闻古人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明军若是撤军,我等大可兵分两路,一路从水路追击,一路从陆路而行,绕至其身后,包抄敌军,若此,前后夹击,大事可成。”

李梓默然,转过头去,不与他争辩。

万正色见宝泰说得有理有据,站起身子,冲着三人说道:“本督意决,明日与明军决战。”言讫,撩开营帘,走出大营。直接来到观阵台上,依着护心栏,遥望钱浩,喊道,“钱将军,你若有胆,明日于平春决战,如何?”

“在下求之不得!”钱浩朝着他喊道,随后将手一扬,大船返航。

次日,万正色率领大军先到平春,安营下寨后,乘坐战马,出去观望场景,只见此地是个旷野平原,一望无际,正观望间,只听一声炮响,对面尘土飞扬,喊声震地,数十面明字大旗随风飘荡,旗帜后面便是黑压压一片,直连天边,为首那人面如白玉,身子高挺,身旁打着钱字大旗,想都不用想,此人必是钱浩。

钱浩率领大军赶到万正色面前,伸手止住军队,望向他,笑道:“万将军,我主乃是延平王之子,大明朝廷钦点的大臣,如今他坐守江东之地,持有三江之固,与清廷划江而治,并无瓜葛,非我主不思江山故土,实乃为百姓着想,若是战端一开,九州黯然,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各个秉职守法,相安无事,若非顾念百姓,此刻早已挥师北上,驱逐鞑虏,复我华夏!”顿了一顿,厉声说道,“汝乃福建一武夫,本是汉人,如今明珠暗投,不思报国,率清廷之师,战我华夏之士,此乃忘祖废宗,如今我大明帝星闪耀,王气缭绕,汝不识天数,强要与之为敌,我不怪你,你若还算识相,趁早率军撤退,从此守疆卫土,保汝主帝位,咱们各自相安无事,如若不然,我必将打进紫禁城,叫那康熙跪地称臣,尔等皆成齑粉!”

万正色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仰天长笑:“哈哈哈!”笑有一时,止住笑,厉声喝道,“大禹治水而开九州,整顿天下,功莫大焉,然夏桀失道,商汤起兵灭之,后纣王失德,武王伐纣,分春秋战国,最后秦始皇扫清六合,可见天数有变,世事无常,唯有德者居之。如今明帝失德,不思治国,不是寻仙炼丹以求长生之术;便是抡斧拾锯以学木工之技,早已忘记先祖所训,此乃皇帝所事也?我主康熙,自继承大统以来,先是平三藩之乱,后开山修路,遇水搭桥,治理黄河,百姓无不爱戴。如今皇上拜我为将,为得就是剿灭郑明,使天下分而和之,如今大功未成,岂有退兵之理?汝休要呈口舌之利,快来与我一决雌雄!”

“好!”钱浩中气十足地说道,“吾今日便与汝一决雌雄,汝若胜,我当退兵,永不为将,汝若败,趁早滚回塞北,休要南下!”

万正色冷哼一声,不屑地问道:“既有此说,不知阁下欲以何事为较量?”

“哈哈哈。”钱浩冲着他笑道,“你我皆为大将,当以军事决之,我先布阵,看你学识如何!”言讫,令旗一挥,身后士卒摆出一阵,七拐八绕,势若长蛇。

钱浩见阵势已成,笑着望向他:“阁下可识此阵?”

“此乃一字长蛇阵,何足为奇?”万正色看也不看,冷冷说道,“我也摆一阵,看你学识如何!”当下令旗一转,身后清兵两队向前,做出龙爪之势,张牙舞爪地指向钱浩。

“汝可识得此阵?”万正色问道。

“此乃龙腾阵。”钱浩看向他,微微一笑,“此阵架势倒是不错,不知能否一战?”

“阵法已成,如何不能?”万正色令旗一挥,清军如同飞龙般扑向明军的‘蛇尾’。

钱浩见状,冷哼一声,令旗向前一招,随后向右一晃,‘蛇头’绕至‘蛇尾’而来,形成两条大龙,将清军之龙夹杂中间,当下两头猛攻,清军腹背受敌。

万正色慌忙变阵,亦分为两队,当下四队捉对般厮杀,钱浩令旗一招,将二龙分为三段,将清军二龙夹在中间,三队齐攻。

“不好。”万正色见兵势被困,额头上汗如雨下,急忙下令撤军,可钱浩那里肯舍?当下令旗一挥,明军两头撤回,形成四方角,将清军围在中央,清军苦战不出,明军方才那三队在四方角里来回穿插,杀得清军片甲不留,紧接着明军又形成六个对角,一头三角朝着对面三角杀来,将清军围在核心,一顿乱砍,砍有一时,明军收阵,一半变成方才的四方角,一半围在外面,仿佛北斗七星一般,这样可以用来歇息,里面的士兵打不出来,外面的士兵也杀不进去。

钱浩见万正色急得抓耳挠腮,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急忙令明军按照八卦布阵,分出八个门口,变成四方形。

万正色为了救出将士们,毫不犹豫,当下拍马舞刀,冲到阵中,可是就在他入阵那一刻,四面八方的阵脚忽然旋转,绕着清军飞快转圈,看得清军各个口吐白沫,晕头转向,最后明军排列成九宫格的样式,提前留出一只兵马,好似笔一般,来回乱窜,互相交穿,砍杀清兵,万正色手持大刀,奋力死战。

明军杀有一时,钱浩下令,当下分出两队人马,不知哪里去了,不一会又撤走两队人马,来来回回撤走十队兵马,只见人马越来越少,万正色大喜,带着士卒奋力冲杀,他手持大刀,一马当先,手刃敌军猛将十余员,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

刚刚跑出没有多久,只见平原两侧冲出来数万支伏兵,朝着他们杀来,打得万正色不知所措,他情急之下,向营寨跑去,可是越来越多的伏兵朝着他杀来,一共扑出十支伏兵,砍得清军死伤大半。

万正色武艺绝伦,自是能够逃脱,可是他身后的清兵就没那么走运了,他们中枪着箭,互相踩踏者,不计其数。只这一番冲杀,清军已经折去大半兵马,无力再战,明军正要赶尽杀绝,幸好宝泰手持大刀,引领数万人来救,救下残余清兵,一同回营去了,钱浩也不追赶,亦收兵回去了。

却说钱浩引兵回走,林升看向他,问道:“将军今日斗阵,真是古今罕见,斗它个风云变幻啊!”

钱浩坐在马上,看向左右,为他们讲解:“我适才所摆之阵,乃是一字长蛇阵,万正色攻击我尾部,使我首尾不能相顾,但我却将长蛇一分为二,成为二龙出水阵,将他夹杂中央,他效仿我亦摆出二龙出水阵,我却以二为三,摆出天地三才阵,随后两头撤回,形成四门兜底阵,互相穿插,变成五虎群羊阵,再按照六丁六甲排列,摆出六丁六甲阵,随后一半拉成长线,一半摆出四门兜底阵,一半接在它的身上,成为北斗七星阵,环绕一圈,按照八卦布阵,留出八个缺口,此为八门金锁阵,最后等万正色入阵救人,我再摆出九子连环阵,紧接着慢慢撤掉兵马,去他归路设伏,等他撤退之时,群起而攻之,如同天罗地网般罩下,形成十面埋伏阵,无论何人,亦逃不出此阵,奈何此人武功盖世,侥幸杀出重围,没能被我所擒获!”

“将军妙算,我等不及。”林升拜服。

朱天贵斜眼看向钱浩,见风头都被他抢去,面露不悦。

却说宝泰救下万正色,二人一同回到大营。

万正色将刀扔在地上,仰天长叹:“此人阵法变幻莫测,我不能及啊!”

“都督莫急,我有一计。”宝泰上前说道。

正是:先胜后败折兵马,幸有谋将献计策。

未知是何计策,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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