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号下午，在文川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审讯室，赵敏君和黄晓波在审问一个人，那个人背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你是花小曼？”赵敏君问到。
“正是小爷。”花小曼满不在乎，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答到。
“等了一个上午，你总算是过来了，看来花爷平时挺忙的。”赵敏君说到。
“没办法，被某人一直压榨着，忙于工作，疲于生计，实在是走不开咯。”
花小曼看看四周，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里挺窄的，应该也就10来个平米，黑乎乎的，怪瘆人的，你们在这个地方待客，没啥诚意呢。”
“没诚意，你也只能将就一下，委屈你花爷了”，赵敏君说到。
“唉，我说，你的名字还挺有意思。”黄晓波说。
“天真灿漫的花朵，是小爷我自己取的，不过呢，貌似这朵花正受到摧残。”
“谁摧残你了？”黄晓波说。
“你们呀，别以为我怕你们，派出所我又不是第一次进来。”
“嗯，知道你经验丰富，我说，你真的是研究所的学生？瞧你这身打扮，一点都不像搞科研的。”
“你可不要小瞧我哦，告诉你，我化学可厉害了！”
“嗯，这点你倒没吹牛，这几年，你都包揽了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大学生化学竞赛的一等奖，大学还是直接保送上去的，我说的对吗？小曼同学。”赵敏君拿着材料说到。
“那是，而且，冯春南那些项目也有我不少功劳，不过，这年头，我被他压榨得不成人样了，常人都说，在所里，博士是带头干活的，硕士是干活的，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假！我是后悔现在才懂，我所剩无几的青春呀，已经不成人样了。”
“所以，你就把冯春南‘那个’了？”黄晓波说。
“哪个？哦……明白了，我都清楚了，我把他那个？他还把我那个呢！打压小爷我，让我毕不了业！天天给他做牛做马，他还挑三拣四……”
“我说，冯春南被毒当天，他老婆拿饮料进来的时候，你也在现场，此外，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你还跟冯春南吵架了，不是吗？”赵敏君打断她的话说到。
“嗯，那又怎么样，那天，他老婆放好饮料离开办公室不久，我知道冯春南在打球，就没有再等他，随后我也离开了办公室，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下毒？此外，如果跟他吵架就要毒他的话，他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毒了多少次了！总之，不想说那么多，我对毒冯春南这件事不感兴趣，要毒他，我早就毒了！你们实在找不到什么证据的话，就快点放我走吧，我还要回去搞他那个不争气的项目呢，加上他现在还在住院，我们部门更缺人手了，冯春南现在就像一个催命鬼似的，无时不刻在催，还以为他躺在医院了，我们可以消停几天呢。”
“先别急着走，我们还有话要问你，你离开办公室是几点？”赵敏君说到。
“5点40分这样吧。”
“你确定。”
“当然，离开之前，我看了看手表，发现跟老同学的聚餐快迟到了，所以也就没等冯春南，直接走了，两位，我都说了这么多了，口都说干了，我可以走了吧。”
“事情还没讲明白，你还不能走。”
“哎，老天爷呀，在研究所混个文凭咋那么难，被冯春南压榨就算了，还摊上这些事……对了，你们非要说我有嫌疑的话，那么，卢珊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卢珊？哪个卢珊？”黄晓波问。
“就是那个跟冯春南一个办公室的，黄晓波，你办案上点心行不！真应该叫陈文靖过来！他起码比你有用一点。”赵敏君说到。
“哦，我想起来了，花小曼，你怎么会觉得她的嫌疑更大？”
“哼，那天她不也在办公室吗？此外，她都快40岁的人了，现在还是助理研究员，谁的过？”
“助理研究员？”
“你们两个大老粗，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助理研究员是我们的评级，也是最低的一级，上来就是副研究员，再到研究员，薪资福利跟评级挂钩，评级的标准就是论文，无论平时工作做得有多么好，如果论文写不好，其他工作哪怕取得成果都是没用的。”
花小曼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们所搞PI制，研究室主任就是PI，掌握整部门的生杀大权，部门成员的工资，绩效，奖金，岗位，职称评定都由PI一言而决，所里面一般不管。所以，PI一般也叫做老板，冯春南就是我们的老板。”
“嗯，然后呢？说了一大堆，像个老气横秋的老教授，在科研所呆久了吧，快说重点。”赵敏君说到。
“急个球，说这些，小爷我解气，懂不！”
“得得得，快说，我们也有急事。”赵敏君催促她。
“这些年来，卢珊一直卯足劲想评上副研究员，但是不擅长写论文，冯春南也一直不肯通融，加上冯老板觉得她工作不用心，敷衍了事，实验数据老是出错，而且还老爱玩“失踪”，经常莫名其妙“旷工”，也不懂去哪里鬼混，为此，受她影响，延误了好多项目的进度，所以冯老板对她更是有意见，前些时候，注意了，又一个重点来了，你们可要做好记录……”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你快说吧。”黄晓波说到。
“嗯，前段时间，本来是要分给卢珊的福利房，也划到了冯春南的名下，明眼人一看就懂，肯定是冯春南从中作梗了。”花小曼像个说书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你一个学生娃，咋知道那么多？”
“她经常跟我们这些学生抱怨，当然，她也可能希望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让冯春南的人手更少，可怜的卢珊，这次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了……都用上秋水仙碱了……”
“卢珊……”赵敏君似乎想到了什么。
“花小曼，你可以走了。”
花小曼笑着准备离开审讯室，走到门口时，她回头对黄晓波说：“你刚做这行不久吧，新手。”
“你怎么知道。”黄晓波有点吃惊。
“你鉴定指纹的工夫还得练练。”
“鉴定指纹？”
“你在审讯我之前不是在忙着鉴定指纹吗？”
“你怎么知道？”
“你手上有几处蓝黑色的烧灼斑，那应该是硝酸银溶液接触到皮肤形成的，硝酸银溶液，呈弱酸性，它具有腐蚀性，一旦皮肤沾上硝酸银溶液，就会出现黑色斑点，这是由于生成了黑色的蛋白银。”
“哦，难怪……”
“你们警察经常会用硝酸银溶液法鉴定指纹，而且，像鉴定指纹这么基础的工作，你还做得不够熟练，把硝酸银都滴到手上去了，这不是新手是什么？”
黄晓波哑口无言。
“你可以用肥皂水彻底冲洗皮肤，绝对有效。”说完，花小曼就走了。
“这娃还是有两下的。”赵敏君心里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