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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谦坐在精致的茶几前品着好茶,怡情观天下。

而此时数千里之外的一处荒境深渊断崖间,萧布衣正躺着数星星,只是姿势不太优雅,因为,一只铁灰色,丈余长的铁灰狼扑倒萧布衣身前,半边脑袋被劈开,一只大腿一样粗的巨爪扣在萧布衣胸口,铁钩般的爪子已嵌入萧布衣胸口半寸。

在更远出,一头更大的巨狼摊趴在草石间。

萧布衣看着胸口那巨爪和半边脸已经炸开的狼和四丈外毙命的巨狼,无力、疑惑、欣喜,各种滋味爬上心头:“嘿,鬼爷我还活着呢。幸好没偷懒,这招刀法十几万遍没白忙啊,不过,前面那头狼不可能也被这刀势整死,那牠怎么死的?被我的英勇吓死吗,不然师傅啊,你的小钱鼠早成了狼的点心了”

四天了,萧布衣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山,很高,刺入云端。月,更高,高得不胜寒。

月下山巅,雪如镜,照着月亮,也照着山巅上两条出尘的人。

一青衣、一灰袍。

灰袍老者一丝不解但却恭谨:“贤者,这万里千山每天都有人为生存或利益魂游无间,一个山鬼仔,为什么他值得大先生寄剑?莫不是那刀法让大先生想到什么?”

青衣人:“四天了,墨老还不是一样想看下结果”

墨老点点头:“三眼狼,实力媲美四境法者的凝丹凶兽。山鬼仔,三才初道武者,那一记刀势的风采,这修行者眼里可是越三境的拍案惊奇,口中食的游戏,结果让人是有些兴趣。那记刀法是魔似禅,非刀是刀,只出一刀,却是把自己经脉摧裂,比那作死在他怀里的狼好不到哪里,大先生的出手,是因为这个吗”

青衣人俯视的目光在五里外恢复意识的萧布衣身上扫过,此刻,萧布衣已渐清明,手结法印,心法流转,而青衣人一道灵识恰好如雪花般落下,那道灵识就落在萧布衣右手一卷长约两尺的贝叶简牍上,萧布衣就是以这卷经卷为刀棒击杀临身的狼头上、、、、

“是,不是,怎么可能?”

墨老:“贤者是为了那佛卷、、、、、”

青衣人挥手间,一张绘有阎罗脸谱的黑色卡片出现在指间,转眼没入运功疗伤的萧布衣采药的滕篓里。

墨老一惊:“狩魔柬,呵呵,贤者你这算是招生还是招魂、、、、、、”

“这里的后事有劳墨老了”

“贤者,你挖的坑、、、、、、、”

青衣人拂袖绝尘而去:

“一剑一菩提,一步三千道。圣路难,我心是道”

音袅袅,人无踪。

墨老远远凝视萧布衣一眼:“你敢来这里,能自己出去才是你的本事了”。

一只纸鹤从宽大的袍袖里翩然展翅而起,朝着幽深的崖下飞去

萧布衣不可能看得见极峰之上的两个人,因为,除了那些先天法者法眼之下,这么远才能一目了然。

、、、、、、

萧布衣终于有时间把处境整理下。

眼前是死狼,左侧数米处外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抬望眼,两侧是高耸入云的断崖、、、、、

萧布衣心再一沉,果然是预料中血渊!被两头三眼妖狼戏逐追杀多天,坠入这里,搏命时刻,萧布衣下意识以手中那经卷施展那一记无名刀势。

结局,让他阴间走一回,结果,现在是要如何逃出这个生天。

就在萧布衣运转心法渐渐让紊乱的经脉平息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侵入百骸,不容思索,萧布衣用经卷推开压在身上的死狼,人已蹦起窜入刚才仔细观察后的一处凹入的石洞,与此同时,萧布衣看到让他凝血的一幕,一个脑袋比水牛身体还要庞大的三角蛇头从那深不可测的渊下升起,一抬头,那两丈的巨狼一下子便落入那巨蛇的口中。

“这是、、、、、祖师爷啊、、、、是、、龙脊螣!、、、、、”那巨大的三角蛇头在有些幽暗的断崖下,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散发妖异的荧光。

作为一个常年在大荒深山中混迹的山鬼仔,萧布衣对于那些洪荒异兽、妖物鬼魅的了解如数家珍。

萧布衣一阵肉痛,那被吞噬的三眼妖狼,是远古灵界的刀狼遗脉,因为额头间有一道纹理像一只眼睛,所以被称为三眼狼。最为独特的是,三眼狼在结丹后会在眉间长者一只独角。

要是能把那独角截下,那可是、、、、、、、

凝神屏息的萧布衣暗中注视着那探头探脑的龙脊螣,心下祈祷:“夜宵够了,晚安吧小祖宗”

、、、、、、、、、、、

三天后的清晨

巍峨群峰间,一处山峦顶峰,草木簇拥间的一块朋大无比的巨大岩石上,萧布衣以手枕首,嘴角衔着一根兔耳草,任山风裹夹软软的冬日阳光拂过脸颊,一派悠闲、、、、、那生死来回早就在脑后了、、、、、

但心下的狂喜来更多来自于在搏命时刻,突破心法第一境,不由分说以经卷为刀为棒,斩出那记无名刀势。

经卷完好,经脉却几乎震断、但坚如金石的狼头分开了。

萧布衣抽出别在腰间的那卷贝叶经卷仔细端详,完好无损,除了第一片上镌刻的那几个古文金刚般若干净些,其他十几年来没有分别,盘卷着从来无法展开。

金刚经卷没事,萧布衣一点也不惊讶,十几年来惊喜和惊吓来回多少遭已习以为常。

不过,萧布衣对于打开的兴趣早就磨灭。

萧布衣自嘲:“慧大师,你不会怪罪我用佛经敲死一只狼吧”

不过萧布衣感到奇怪的是,采药滕篓内居然有一张黑色的卡片。不明所以,萧布衣懒得细究直接揣入袋子。

再眼瞄下身旁滕篓里大把花草藤茎间那三株墨绿的定魂草和其他药植,想想怀中的狼角,还有那乾坤袋中的宝贝,收获颇丰不禁心情大乐:

“嘿嘿,这下那老鼠师傅表情有得看了。”

萧布衣是南佛国开元道观的一个采药的丹徒,所谓的丹徒,是专门在深山荒泽中采集草本供炼丹师或药师炼丹的人,天下各修行地和宗门王朝都有无数丹徒存在,丹徒在修行界里既不可或缺,但也不被青睐,因为,这是一个危险的行当。

丹徒只有步入丹师行列才会被宗门所重视。

一般的丹徒是不会孤身一人进入像万兽森狱这样的洪荒大泽;敢独自进入这种凶兽虫豸出没的森林中采药的被称为山鬼仔。

“该走了”

萧布衣懒懒伸直腰板站起身,目光朝北面云雾簇拥的一片巍峨群山凝视一会,轻叹口气:“可惜、、、、、算了,下次再找机会了”

就在萧布衣提起那滕篓准备下巨岩时候,一道震天的鸟鸣声隔空而来,只闻群山千鸟惊起,林间百兽躁动,元神一动,一抬首,硕大一团黑影倒映眼角、、、、、

闪念间,萧布衣人如鬼魅般已经在巨岩十丈以外,同一瞬间,轰然一声闷雷般巨响,一团庞然巨wu从天而降砸落在那巨岩上,登时碎石如雨,草木摧折,巨峰顶上积雪如烟花般冲天而起,一股腥臭味被山风带起、、、、、、

“毒物”

几乎在巨响入耳瞬间,空气间隐隐约约的腥臭味散发时候,萧布衣再次出现在十丈外另一处乱石边,手中一枚药丸入口、、、、、

洪荒深泽中异兽凶虫出没,最令修者和丹师忌惮的不是那些妖兽魔兽,而是毒兽,一旦被毒倒,没有相应的解药,那可就要翘尾巴了。所以,山鬼仔对于毒物的涉猎是首要的,萧布衣对于毒物,特别是毒兽的理解令道观中那个吝啬的老鼠丹师傅也刮目相看、、、、、

丹药入口,神志一清,萧布衣再次暴退,待尘埃渐息,他已经在离那巨岩有数十丈远的一株巨木高高的木冠间、、、、、

树梢上,萧布衣朝那巨响声处凝视,但见在数十丈外,原来他倚靠的那块巨岩已经崩坍破碎,周边树木尽折、、、、、、乱石残木间惊见一条体长有三四丈,似蟒非蟒,似蜥非蜥的赤色蛇形异兽正缓缓将一颗如牛头般大小的三角头颅伸直、、、、、、、、

一时间,萧布衣只感到血液凝固:“是那家伙、、、、、、、、”

惊魂未定之刻,伴随一道尖锐刺耳的唳鸣声,赫然惊见高空中一头怪鸟张开遮日的巨翅朝昂首吐信的怪蟒俯冲而至、、、、、

那怪鸟漆黑如墨。

“我滴神,不跑是孙子啊”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能独自闯这种原始森林的山鬼仔,见识和判断也自然非凡。

像龙脊螣那种先天级别的毒物凶兽已不是一般修道者能抗衡的,更何况那俯冲而下的怪鸟,更是未知的诡异异兽,所以不带犹豫,萧布衣连滚带爬,铆劲朝山下流星般飞逸、、、、、

就在萧布衣逃离山顶时候,在他立身的山峰东面三十里外一座孤峰山间,二男一女三个和萧布衣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凝目注视朝鸟鸣方向的天空。

三十里是一个很远的距离,再大的鸟也不过是一粒米大小,但是那鸟鸣的声音却是有如金石,更饱含一种萧杀的气息。

“赵师兄,那是,那是什么怪鸟呀”

说话的是一位红衣女孩,柳眉下一双眼神清澈如水,风乍起,犹如仙女临凡;

赵师兄神色傲然,一派大家风范,但面对红衣女孩却语气平和:“太远了,唐师妹穿云法眼谁能相比”

“赵星,你敢取笑我,那么远我怎么看得清楚,是那鸟鸣声音太亮了”

赵星语塞:“况元师兄,我怎么又得罪唐糖师妹了”

那况元年纪比赵星和唐糖大些:

“师妹,要不是那叫声太过奇怪,谁会注意,那么远还能看到,这万兽森狱外围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禽鸟?这鸟大得让人心惊”

赵星眉头一拧,神色有些凝重:“如此巨型的禽鸟会不会来自那个禁地”

况元也是担心:“我也是这样想。那鸟的形态恐怕和院主的玄鹏有得比啊”

唐糖满脸疑惑和兴奋“快,况元师兄,我们看看去”

赵星急忙接口:“我们还是等关大师兄吧”

唐糖眼珠一瞪:“关大哥什么样人物,想那飞禽再妖孽也不可能超越法境,你怕,我和况元师兄去。”

晃晃脑袋的唐糖纤手变幻法诀,一只纸鹿凭空而现,唐糖骑上便朝着萧布衣所在的山奔去。

赵星还要说话,眼中只剩下那红的背影消失在森林间。

一跺脚:“况师兄,等下关师兄来了你们接应唐师妹吧”

赵星急速朝唐糖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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