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天起,漓江岸边,几个起早收网的渔民在繁忙的作业中,经过一夜,网中沉甸甸的,似乎比平时的分量重了不少。
几人异常开心,合力把网从江中拉上岸。
然而,网刚一出海面,其中一人变吓得扔掉渔网,大叫起来,其余人连忙看向他。
只见他满目惊恐,嘴唇惨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刚露出江面的渔网,随即,所有人便失足狂奔起来,只留下岸边的一张网,以及网里泡的肿胀、不着寸缕的人,确切的说,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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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冼注视着面前这个喝着茶、翘着二郎腿还一脸无辜望向他的人,倍感无奈。
一大早,天还没亮,云暮天便火急火燎的闯进了冼幽堂,要知道冼幽堂可是武林中人望之生畏之地,居于青云山顶,从山底到山顶,关卡密集,奇兽环伺,一般的武林中人想自由出入,好比天方夜谭。
尤其冼幽堂堂主东方冼,江湖中对他的经历一直讳莫如深。
他武功奇高,宸宁之貌,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角一点朱砂痣,让人只需一眼,便再难以忘怀。其常着一身雪白长袍,腰束麒麟双纹腰带,上面缀着世间罕见的墨凉寒玉,清绝疏离的气质又令很多人望而生畏。性凉如水,惯养奇珍异兽。为人机敏,对江湖事了如指掌,但性情古怪,对人对事全凭喜好,所以,有他坐镇的冼幽堂,几乎无人敢擅闯。
再说这云暮天,身为御风山庄少庄主,武功身份乃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一席红衫飘逸似火,黑色长发任意束于耳后,头覆红色淡月抹额,剑眉星目,俊美绝伦。性情却与东方冼截然不同,放荡不羁,侠肝义胆,江湖中人多喜与其结交。
至于他为何能出现在此地,是因为他有东方冼赠与,哦不,是他死皮赖脸威逼利诱得到的通行令牌,也难怪其入冼幽堂犹入无人之境了。
“怎么样,帮还是不帮?”云暮天幽幽的看着东方冼道。
东方冼慢慢放下茶盏,嘴边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理了理白衫,缓缓开口道:“第几个了?”
“第5个,”刚刚还一脸痞笑的云暮天,此时收了笑意,一本正经起来,“内脏全部被震碎,都被割掉了左耳!”
前段时间漓江边总有闹鬼传言出现,每晚子时,江面就会传来女子的哭声,甚是骇人。这事原本与云暮天也没什么关系,可偏偏摊上了个不正经的师父。
要说云暮天,武林名宿云傲迁的儿子,堂堂御风山庄的少庄主,曾经仗剑江湖、惩奸除恶,以山林草野为家,何等的肆意潇洒。可偏偏招惹了一个毒女人,被害的差点丢了性命,刚好被外出办案的神捕司总捕头游必方所救。
可这对云暮天来说,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这游必方也是江湖中一奇人,旗下的捕头衙役均是从各地搜罗的怪才,皆是各有所长,却都听命于他。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天性散漫的云暮天,甘愿入了官门,着实把云老庄主气个半死。
书归正传,那日游必方飞鸽传书,召云暮天回神捕司。起初云暮天不以为意,以为又是师父闲的无聊,招他回去,琴棋书画的瞎比试一番。可之后接连收到三封加急密令,这让云暮天感到太不寻常。收到信的当晚,他便启程回了神捕司。
等到云暮天快马加鞭回到神捕司之后,迎接他的只有一众捕头衙役,唯独没有游必方。
这时神捕司风字令令主风鹜从怀中拿出一封血书,递给云暮天,“这是今早当班衙役发现的,被钉在神捕司的牌匾上。”
云暮天神色凝重的接过血书,其上血迹已干,但字痕仍触目惊心!上面写道:十载恩怨情仇,不似漓江北流。当年花前月下,如今魂魄残收。道貌岸然心相,报应终归不爽。驭霜剑气难渡,唯饮尔血方息!
这泣血的几行文字,让众人惊慌不已。先不说自家师父与这写血书之人肯定有很大的恩怨,从字面上看还有可能是情债。可最关健的是,里面提到了一个十年前震惊武林的事件,其中引起腥风血雨的关键,就是号称上古神剑的“驭霜剑”!
十年前,云暮天还小,但对当时事件也有所耳闻,但终究不甚了解。当务之急是救出师父,以免他真叫驭霜剑饮了血。于是他和风鹜商量之后,便按照血书中的提示,派人去漓江查探,可谁也没想到此次情况竟这般凶险,派去的五人皆命丧漓江,且死状凄惨。
能绑了游必方的人,也断不是等闲之辈,况且又牵扯到十年前的惊天大案,云暮天不敢吊儿郎当的对待,当下便来向东方冼求助。
听完事情经过,东方冼的脸色也不觉凝重起来。
要是以前,他可以当作是他们师徒间的恶作剧,这几年也不是没发生过。可这封血书太不寻常,驭霜剑的惨案在十年前震惊武林,至今也鲜少有人提及,当中有多少隐晦被埋葬在鲜血中。
如今驭霜饮血,漓江边的诡异哭声,加上五个离奇死亡的捕快,已经不能当作等闲案件视之。
云暮天看着东方冼变幻莫测的神色,刚要不耐烦的开口,便见东方冼已经放下茶盏,神色自若的说道:“这几年的江湖也忒平静了些,也是时候搅搅这池水了,”言罢,抬眸看向云暮天,“五种异域神草,一种都不能少!”随即扔给了云暮天一张纸。
“不愧是冼幽堂主啊,好算计,这五种神草只是江湖传言,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物,你就让我找!”云暮天一边抱怨一边把纸对折起来小心收进怀中。
只要能让东方冼出手,别说五种神草,就是要他把崎云山搬来,他也照样要做到。
这边东方冼没在注意云暮天的神色,只是行到门边,向虚空看去。这一次插手不知是对还是错,只是希望可以保护要保护的人,这一场风雨已经沉寂了十年,也是到了该爆发的时候了,这江湖中有多少的苟且龌龊,也都该拿出来晒一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