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是天上的神,而人神这个称呼,想来他也是觉得自己不配的,除非....他愿意做人间的神!
圣人说;当一朵花凋谢死去的时候,在世间的另一个地方,就会有一朵相似的花绽放!
斗转星移,十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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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一间破庙,无门,三面残墙,无窗,九根断梁,无柱,七十一片烂瓦,小雨。
此处是家!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撅着光溜溜的屁股对着河岸。因为蓬头垢面弯着身子,所以看不清是个小男孩还是一个小女孩!?
“嘘...去去去,嘘...去去去!”这不是在撒尿,他正在赶鱼。
河宽三米左右,最深的地方也才半米不到,两岸有几条小支流汇向这条河。
他在其中一条支流口上方两米处,放了一个无把竹篮,而他则从河中间开始赶鱼。
他腰弯的很低,两只手奋力拍打水面,两只脚使劲踩水,努力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想让受惊的鱼儿,往他预先放好的竹篮里钻。
“啪,噗,噗噗噗,哗,哗哗哗....!”
近了竹篮,他手伸入水里,将竹篮缓慢平稳的抬起,竹篮比他身躯还大些,受了水压,所以这个过程并不是很轻松。
“哗!”
竹篮出水,首先看到的不是鱼,而是用树枝卡住的破洞,足足有十多个。
他的心太大了,想吃主河里的大鱼,但是方法用错了,所以一条鱼都没有。
似乎是气不过,他将竹篮往支流里一砸,转过身来。
额!!!眼睛睁大,探出脖子瞧!
原来是个小男孩!
虽然是夏天,但是流动的河水还是有些冷的,长时间浸泡,让他原本就只有小指头大小的那个东西,收缩了不少。
“哎!”
刚走没几步,就是叹息一声,又回头去捡那破竹篮了。
用嫩树枝缝补的那个竹篮,费了他大半个上午的时间,本来家当就不多,生气归生气,但是就这么扔了他还是心疼的。
“算了,还是去城里碰碰运气吧!”
走到岸边,随手扯了几片,他常用来的擦屁股的草叶,将身上的水珠刮了刮,就是将一件比他人还长的大褂往身上一套,往城里去了。
城里集市上,经常会有发黄的菜叶和烂了一半的水果捡。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和那几只大黄狗抢一抢已经发臭了的骨头。
入了城,在早市转了半天,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商户在收拾东西。别说臭骨头了,就连烂菜叶都没有一片。
此刻时间将近正午,商户早已散去,来的太晚了!
只见一只皮毛暗淡只剩骨架的黑狗,扯着细细的狗腿,垂着已经秃了的尾巴,小跑着往集市的厕所而去。
“真是个懒货!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他自言自语道。
走走停停,在一家茶楼的石阶上蹲了下来,他背靠木柱,将大褂往身上提了提,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方便等下跑起来能更快些!
茶楼叫庆春茶楼,里面现在正准备说书。
“啪”一声惊堂木响,吓的茶楼外的他一个激灵,差点就要站起来跑路。
“咳哼..咳!”茶楼内有人润了润嗓在说话。
入眼,一说书老者,一四方木桌,一折扇,一壶茶,一小箩筐。
几十号听者或蹲,或坐,或倚靠。
原本闹哄哄的庆春茶楼瞬间静了下来,而石阶上的小大褂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今天来给大家说一说,咱们这四域九洲的,六种无上神法!”
“可有人知道这六神法是怎么来的?”那说书老者故意卖起关子,眼睛扫视一圈问道!静了几秒,见无人答话,他微微一笑,眼眸微抬,手指向上虚戳几下。
“天上?是神仙创造出来的吗?”一十岁左右的孩童吃着糕点,学着父亲的模样,品着茶水,轻声嘀咕着。
那老者左右踱步,捋了捋胡须笑答道。
“是了,小友说的对极。这六神术法,确实那天上神明所创作,后传入世间。这六神法具体是什么?诸位莫急,待我慢慢道来。”说完提起茶壶,嘬了一口。
糕点孩童还在奇怪,那说书老头耳朵,怎滴这么灵光,蚊子大的嘀咕声也能听到。
他姓宋,名阳,因为父亲是这宏跃城的一个小文官,所以还给他取了一个字叫,汝阳!
“先说说这第一种神法,原始经;这个神术那可是了不得啊!”顿了顿继续道。
“传说学会此法的人,通世间万物,能演世间万种神通。”
“给大伙儿打个比方,若是修得此法之人,看到一只燕雀,下一刻他就能幻化出一双翅膀,若是看到两兽搏杀,亦可学会他们搏杀之技巧,利爪,尖牙,锋角,甚至是毒。若是看到一座山,翻手间就能祭炼一座山,向上一抛,看到的山有多大,落下的山就有多大,若是看到一条河,手掌一抹,天河落下,万钧之势不可挡也。”
“那岂不无敌?”有人惊道!
“哈哈,非也,非也,这术法是刀剑,但一小童,岂能拿起千斤刀剑,须得成长。不过传闻这原始经修到极致能演化神鸟鲲鹏,化身成麒麟,真龙等上古神兽!”说书老者捻须而笑。
台下一片赞叹!
“那咱们再来说说这第二种,长生法;长生是什么?是那所以修仙人共同追求的目标,与日同升,与月同落,生命永恒不朽。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长长久久的生是为长生。诸位可听说过那长生大帝?传说他修得此法,与天地共存,不死不灭,甚至有传闻他曾带领百万天兵天将,攻打仙门,那一天......!”
小大褂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听书,而是茶楼斜对面有一间猪肉铺。
猪肉铺内,一个矮胖汉子,在内院点了两根蜡烛,烧了三支香,又烧了一点纸钱,而后叫来店铺伙计,众人扯耳提尾,将一只二百多斤的黑猪架上杀猪案子。一胖小子,端着个大木盆,木盆里撒了一点盐,正兴匆匆的往杀猪案跑去。
“墩儿,再去拿个木盆待会装猪内脏。”那杀猪的矮胖汉子,将木盆放到猪案板头说道。
“哼唧,哼哼哼,耶耶耶....咕咚咕咚咕咚!”
屠夫将杀猪刀抽出,在猪肚皮上荡了两下,放到一旁。几分钟过后,猪血流尽,另外几人早已经准备好大木桶,将黑猪整个扔进木桶,倒上刚刚烧好的开水,提着猪后脚,不停翻身,另外几人不停往猪身上淋着开水,拿着刮鬃毛的刀,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将一只黑猪,清理干净,成了一只白猪。
将内脏取出,两人将整头猪抬到铺口案板上,屠夫拿出一把十多斤的厚重铁刀,砍头剁骨卸下四肢,按猪的不同部位,分好类别,异价出售。
石阶上的小大褂,盯着案板上的猪肉咽了咽口水。他没有名字,穿着一件大人穿的长袍大褂。因为很长,他又很小,大褂总是会拖到地上,有时候跑路,两只手总得提着大褂,身体不够协调,没少摔跤。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猜测他是个孤儿,何况宏跃城这么大,每天就是多了几个人,少了几个人,都很正常。
“这第三种,号称六神法里最强战斗法门,能激发身体潜能,也能使术法演化更上一层楼,称之为极字诀!”
“最强?是多强?若是修得此法能否称作万古第一?”台下有人提问。
“从古至今成帝者不过寥寥十数人,帝者无一不是所处时代最强者,一个时代也只有一个大帝,不可能有两位大帝同存一世,况且这世间规则也不应许。所以万古第一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诸位可知,当一位大帝死去后,多久才能出现新的大帝!?”说书老者右手拿着折扇,轻敲左手手掌!
“看过几本书,好像最低是十万年!”
来这听书的,多是一些商贾和读过私塾的学者,不乏有看过此类书籍的人答道。
“不错,纵观历史书籍,当一位大帝逝去,新的大帝出现最少需要十万年,大家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待众人答话,他自说道。
“因为成帝需要耗费这十万年来的所有气运,在这世间烙印上新的规则,修仙者都叫逆天改命了,更何况那万古一帝,可不是嘴头三言两语说说那么简单,当中艰辛普通人根本不可知也!”
说书老者似乎有些落寞,叹息一声,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道。
“这第四种,轮回法;可忆前世,可透过光阴长河看到未来,传说要是修为足够,甚至能够改变时间!第五种是那,成仙典:相传是仙界大门的钥匙,得到它,就能立刻飞升仙界,最是神秘,从未现世过!”
那说书老者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轻声细语,书中故事引人入胜,而他的声音让人身临其境。
“诸位可知这世间,什么样的眼睛看的最清楚?甚至能够看透人心?”
“神仙?”
“三只眼的人?”
“难道是你刚说的长生大帝?他活了那么久,一生经历过那么多人和事,想来他应该有这样的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不足周岁的幼儿,刚离母胎,未经尘事污染,听说他们能够看见鬼魂!!”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私塾先生说过,做人做事得对得起天地良心,老天爷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们,吃饭看着我们,睡觉看着我们,包括我们尿尿他都在看着呢!叫我们牢记,所以我现在尿尿用两只手,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挡住!”吃糕点的宋阳,转述私塾先生的话,说的极其认真。
众人哈哈大笑,包括他的父亲也是笑出声来。
“先生教的好,你学的也很好!”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赞扬道。
那说书老者此时说道;“小友又说对了大半,这第最后一种神术,称作苍天目,传说修得此法门者,看的到入微尘埃,可视烈日,看得清世间一切黑白,看的清神魔鬼怪伪装,甚至能够看得透人心喜怒哀乐万般变化!”
“咦!这苍天目好像跟其他五种神法不太一样啊!?没有实际战力的提升呀!”
台下多人疑惑,有人忍不住问道!
“六神法先人既然这般排列,想来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得!”
说话老者略微含糊的解释道!
小半个时辰后,今天的书说完了,散场!
众人零零散散向桌案上的小箩筐放了一些银钱,宋阳的父亲也放了几枚铜钱。
不管是给钱的,还是没给钱的,说书老者都会一一答谢。
给钱的人,让他能够吃穿,没给钱的人,也会跟其他人传播他这个人和他说的书。如果那人什么都没做,说书老者则会自我反省。
猪肉铺内,那矮胖汉子正在清理猪大肠,他是这间猪肉铺的老板,平时杀猪,清理内脏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店伙计大多是些十七八的青年,虽然都有两把子力气了,但做事情还是太过毛躁,不够细心。
“墩儿,过来,今天的这节大肠太难洗了,扔了可惜,你给茶楼石阶上的小孩送去!对了!还有前铺我剃过肉的那一节猪腿骨也一起拿去。”说完,矮胖汉子将一节猪大肠剪下,随手拿起一根棕绳捆扎好。
矮胖汉子祖上都是杀猪为生,这间猪肉铺传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三代了,自己孩子出生时,因为想让他不再跟自己一样,一辈子只以杀猪为生,所以求了先生,给他取了个陈文的名字。
胖小子陈文愣了一会,自己爹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清楚的很,凡是被他爹剃过的骨头号称,狗不瞧,蝇不落。说的简单点,骨头剃的太干净了,扔到地上,狗都懒的瞧上一眼,苍蝇嘛,一但叮到骨头上,就会滑下来。
想归想,但还是提着猪大肠和猪腿骨,一路小跑,在小大褂惊讶疑惑的目光里,将东西递到他的手上。
“我爹让我给你送来的,他说猪大肠太难洗了,猪腿骨上的肉太难剃了,让我给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此时,众人正好从茶楼散场出来。
“陈文,你在干嘛??”
足足愣了好一会,宋阳才是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待陈文答话,他就是说道。
“猪大肠好吃啊,拿一点点盐搓一搓,清水洗干净,焯一下水,热油倒进锅里,加入葱蒜生姜,再放一点辣椒,最后倒点酱油,那滋味,啧啧,一个字香!”
“我好久没吃红烧猪大肠了!我能不能用.....!”眼角余光偷偷的撇了撇,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脚上空无一物的小大褂。
只见他两只小手丫抓着大褂,搓了搓然后又擦了擦,才是接过陈文手上的猪大肠和猪腿骨。
“爹!我能不能?”话才说一半,只见父亲已经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是一种肯定和鼓励。
他赶忙坐到石阶上,把自己脚上的一双鞋子脱了下来。看着大褂小孩道。
“我用这双鞋,换你这一节猪大肠行吗?”
“可,可以!”似乎是不常说话,有一点点小小的结巴,也有可能是激动!
陈文刚想说;想吃大肠我家猪肉铺里还有很多,就是被宋阳眼神制止。
两个人在同一个私塾先生门下学习,平日里是最要好的朋友,一个眼神过来后,立马回了一个懂了懂了的眼神。
就在两人即将互换东西的时候。
宋阳却是道;“这猪大肠上怎么还有糟糠,难怪我娘不愿常做,这东西看着就很难清洗,这猪大肠我又不想吃了,还是送给你吧!鞋子是我跟你换猪大肠的,现在这猪大肠我不要了,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不待小大褂答话,光着脚就是扯着陈文飞也似的往他家猪肉铺跑去。
宋阳的父亲对着小大褂微笑道,“赶紧回家吧,这天太热了,这些东西放不住,会坏掉的,最好今天能全部吃完!”
迈着步子就是往猪肉铺去了,他此时想的还有一件事。
就是这私塾先生教的很好啊!自己儿子这一番作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小大褂想说些什么,但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学过,他也没有听到别人说过,他也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达,虽然那两个字很简单。
猪肉铺内,两个同伴探出脑袋,望向大褂小孩奔跑的背影,内心似乎是喜悦,又或者说是甜蜜?又或者说是骄傲!反正很奇怪的一种感受,但是很舒服!
“汝阳,你跟陈文真的是拜了一个好老师啊!学以致用!”
大肠上的油花,在正午的太阳照耀下,一闪一闪亮晶晶!
大大的大褂,裹着小小的身影,迈着小小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