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邑,犁伯正与众人聚会商讨对敌周人集结在虞地的策略,但姜疑灰心丧气的说,只有盂地的雨师妾愿意共同抵抗,坊氏、泰逢都说要等到大商出兵,才会配合。上宫内众人沉默,一片哀叹之声。祁菀寓也在其中,她与姜疑已经半个月没有说话了,虽然她此时也认为姜疑是忧心战事才打的她,她不应该过多责怪的,只是她仍然觉得姜疑应该要哄她才是。她对于姜疑的倚靠和温情突然坍塌,却仍然惦记着这份由来已久的温情,因此仍然坚持不与姜疑说话,除非他主动服软哄她,以弥补他们以往的亲密,她才会原谅他。但此时姜疑忙于与父亲讨论在周军必须渡河的滳水布置伏兵阻击之策,根本没有往她这里看一眼,哪里还会来劝她呢!
而来氏则在商谈的时候一副作壁上观的悠然模样,丝毫不受到黎人军情紧急氛围的影响。他的封地在东夷,即使周人攻陷大邑商,也不会威胁到他,更何况黎地呢。但会谈之后,他看到菀寓黯然离去,即跟了上去。
“听说祁女一向不离世子,为何不留下与他谈论军情呢?”他一脸担心的问。
“我是女子,只会些许法术而已,他们谈的军情我不能懂的!”菀寓虽然已经见过来氏几面,但并不熟识,此时也不愿跟别的男子多话。
“妹妹这样我很担忧哦!”来氏靠近一些说,“我未到黎地,就听闻妹妹与世子仙童帝女,无人不羡,此时却看到妹妹一脸憔悴,小子实在是惶恐不安,不知能为妹妹做些什么!”
菀寓睁大闪亮的眼睛,稍微退却,“不劳大人费心了,等周人威胁没了,我自然就没事了!”
“可我就是见不得妹妹伤心憔悴的模样,”来氏一脸愁容的说,“世子也是,虽然忙于谈论军情,但居然没能察觉妹妹没有在身旁,也不出来呼唤一声吗?”
这话说得如此多愁善感,使菀寓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无声的从脸上滑落,此时他们已经同行出了宫门,她正要捂脸飞走,被来氏化风忽的一下拦在半空。
“果然是这样吗?”来氏脸上变色,吼道,“妹妹放心,我有办法让世子重新升起爱护之心!”
菀寓趁捂脸吸走泪水,止住抽泣,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来氏询问。来氏随即收起忿怒,换做一脸平和,“妹妹不必担心,世子现在忙于军情,是因为没有得到大商援兵,只要妹妹献策得到大商兵马,世子一定重新对妹妹刮目相看,搞不好情意更胜往昔!”
菀寓惊喜了一下,随即收敛,缓缓的说“大人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大商援兵吗?”
“大商之所以不出兵,是认为黎国会为了保护众多城邑的百姓而与周人决战,而如果大部分城邑丧失,周人就会得到黎人铁器和百姓、百工而壮大,殷人便会焦急。所以要逼殷人出兵,必须先迁走黎邑的百姓、百工,不留给周人半点铁器和攻金之工,再退到大商王畿边鄙与之决战。这样一来,殷人就没了等待的借口,而不得不在王畿边鄙与黎人共同对敌周人!”
“我还有些不懂,为何周人占据一些黎国城邑,殷人才会焦急呢?”菀寓迟疑的问。
“这个嘛…需要我慢慢为妹妹道来…”来氏靠近菀寓,这回她没有退避,“只要妹妹说出此策,不但世子,犁伯都会看重妹妹,那时妹妹还怕得不到众人敬仰吗?”
“我不要别人敬仰,我只要姜疑哥哥…”菀寓冲口而出,就觉得有些脸红,只好立在半空中不动了。
“唉…”来氏心酸的捂脸抹泪说,“以前只是传闻妹妹痴情,想不到竟然如此使我…但只要妹妹高兴,我…”
“大人,看你外表粗壮,可内里竟然如此容易伤感…”菀寓心中知道他似乎在为自己而愁苦,但却有些不知所措。
“请别再叫我大人了,直接呼我的私名革吧!”赢革幽幽的说,“这样虽然以后不能在妹妹身边,至少可以回忆起这段私下里的亲近!”
“我叫你赢哥哥好了,”菀寓虽然此时被这话说的既有些脸红,但想起姜疑的冷落又觉得解恨,但毕竟与赢革不熟,实在不愿意称呼他的私名。
“妹妹真的是…”赢革一脸失落。
“可我...”
“好了我知道了,”赢革叹道,“我来教妹妹此策吧,但千万不要跟人说起是我教与妹妹的,只说是妹妹自己想到的就好,待妹妹说出之后,别忘了记得我的好就行了!”
果然,犁伯听菀寓说起此策之后,大声叫好,姜疑也不禁直勾勾的望向菀寓,但她一脸神气,只打量众人的赞叹表情,唯独回避姜疑眼神。但姜疑也没理会太多,他忙着与众人商议撤退至大商王畿边境再与周人决战的策略细节。
而周人这边,姬发大军刚刚开拔,就得到暗探飞马来报消息说黎国许多城邑的百姓都在出城往东而去了。
“此必然是黎人要在大商王畿与我们决战的策略,此去黎邑需要两日,而他们有盂侯大鼎可以用来搬运人口,到达大商王畿又只有半日路程,赶是赶不上的,我们只能派仙人去搅乱百姓撤离了!”姜尚对姬发说。
“确实,大军先占据黎国城邑再说吧!”姬发随即传令告知其余三路人马,让他们先以占据黎国城邑为首要目标,最后在大商王畿边境屯驻。
“还需要先派人去查探滳水上是否已经布下法阵,以免黎人在河上阻击延缓我们的追击!”
“尚父果然周到!”姬发赞叹说。
姜尚随即唤来大女丑氏,“滳水如有阵法,一定是雨师妾布阵,你破阵之后即返回,不可与之纠缠!”女丑氏答应,姬发随即呼来磈氏,两人一起去了。姜尚又传令给姬旦和邰伯二军,让他们各自派遣擅长水术的仙人去查探,为各自的大军开路。
姬旦麾下有石玄和少女丑氏,但他信不过羌人,便只派石玄去了。邰伯麾下则没有擅长运水的仙人,只得叫来南宫括麾下的挚壶氏。这挚壶氏在十几年前曾为对抗姜尚而投靠了姬邑,却一直因为法术没有提升而没能得到重用,姬邑一死,便归属为南宫括麾下,他为了扩张势力、凝聚人心,教会了挚壶氏击罄报时辰之法。这挚壶氏原本仅是在军中取水、保管水壶的下士,但经过南宫括指点,竟然从中悟出了以水壶滴漏报时辰之法,一跃而为他的重要臣属。
“小臣的水壶运水之术很久就已经弃之不用了,如今只擅长辰气!”挚壶氏缓慢的说,他对姜尚的命令仍然不愿意听从。
南宫括听了也无可奈何。“还是我去吧,”邑姜听说了,就主动请缨。
“你虽然善于钩钓,但运水术不精,又无法宝,遇到雨师妾怕是会有危险!”姬奭便说。
“滳水这么长,哪里能这么容易就遇到雨师妾了?应该只是找到渡河的地方,破阵扫除路障而已!”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碰上多人…”
“我也去吧,那次虞地之败就是因为有雨师妾与有犁氏世子、祁女配合的攻击,万一这次也是他们三人…”
姬奭摇摇头,“你还是留下来指挥大军吧,不然父侯一人指挥不来的!”
偃女还想多说,邑姜握着她的手说“侃儿,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偃女只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