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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父氏一师此时仍然在去往牧邑的路上,他看到妲己只身裹青藤,而众人都满身尘土而来,还不及以法力振脱,想一定是全军覆没勉强逃生,急忙上前安慰。

“苏妃不必灰心,虽然此次战败,但牧邑东夷人众,还可再建多个师旅!”

这在妲己听来,却觉得是小看自己的饶恕慰藉之辞,她这些年一直处于大商权力巅峰,哪里能容得下一个侯伯先于自己开口,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宽怀慰藉?“你为何没能坚守后军,主动退去,以至于我军被包围?”她立即端起主君的架子,沉着脸质问说。

封父氏受到质疑,有些不快,“我只有一个师的人马,不退就会被包围,因此只能放弃!”

“那后来看到我军坚持抵御,为何反而走远?”

“这…我军实在不能如王妃士卒意志力坚强,不能持久战斗,为了保存实力,只得远退!”这一问其实说中了封父氏的心事,他之所以退走自然是另有原因的,可他不愿意透露给妲己,但这样自然就会显得他有临阵脱逃之嫌。

果然,妲己随即对他怒喝,“你不顾我军,早早退走,又不能说出理由,待此战之后,一定要依法施以肥遗之刑,以测你是否能坚持保住你的双腿!”

封父氏大怒,他为王畿一地侯伯,如果被切断双腿或施以宫刑,以后不就为王畿乃至大邑商之百姓耻笑,哪里还有面目继续为一地之君?“刑罚应该由大王决定,怎么能你一个妃子做主?更何况如果我不退走,不也会跟你的人马一并覆亡?”他暴跳如雷顶撞说,“且如王妃这种以刑罚之术强制士卒死战的做法,其实是不懂得爱惜士卒性命的死板法度,我认为不可取!”

妲己此时也怒极,“居然敢顶撞于我,还敢质疑我的刑制,你等着受刑吧!”她便带着郁垒等人要走,却看到食女和少宗伯慌慌张张的走来。

“你们战况如何?”妲己忙问,突然看到食女脸上和皮甲上的血痕,心疼的抚着她的脸,调动珠串光晕激起她的意志力,为她止疼。

还未及食女哭诉,封父氏就抢先说“他们一路只剩下几百人,如不是我及时救起,恐怕就会被追兵全部杀光!”

妲己正哀伤食女受伤,猜想他们一定是经历了死战无果的悲伤,却被封父氏打断,顿时义愤爆发,“我开口问你了吗?你对我如此不敬,此后一定要与临阵退缩之罪并罚!”她双眸圆睁大吼说。

此时封父氏麾下仙人和普通士卒都传来一片唏嘘和议论声,这使封父氏更为难堪,他虽是为臣子,但在辈分上是为帝辛王叔,妲己也要尊称他一声叔父,但现在反过来被她呵斥为不敬,不觉青筋尽暴,“妲己不爱惜士卒,以至于一战全军覆灭,你们一起给我拿下!”他一声呼号,千夫长立即开始催动士卒布阵。

妲己麾下郁垒、唐臣等人一起大喝,“封父氏,你要造反吗?”

“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先就可以把你拿下!”少宗伯说。

封父氏看妲己擎出短剑,就有些惧怕,虽然他士卒合力一定能击破妲己巨剑,但是肯定不如对方迅捷。他随即挥手,让千夫长散去士卒。妲己也没有多留,就在食女和少宗伯的指引下,往前军去了。此地与牧邑已经很近,他们便带着残兵几百人驾着戎车,脱离封父氏军而去。妲己站在戎车上,看到经此一战,自己带领的六师,万五千人,居然只救回百余人,不觉伤感。而她以整个中军后军士卒受伤为代价,换取的一个师突围竟然就只剩几百人了,更是令她心酸懊悔。

这些残兵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在戎车上东倒西歪的坐着,捂着身上穿孔留下的伤口血块,神情木然,妲己看了,止不住的泪流。她自从牧野对敌姬鲜等四人,一战杀死周邦王子,声誉达到顶峰后,就寄希望于自己训练了数年的士卒,要发扬她创制的六刑三赏之法,建立功勋,可没想到仅一战就化作如此惨淡的一幕,这使她伤感以至于心灰意冷。

食女和少宗伯看到她脸上无光,目光呆滞,都不敢提及他们俩兵败的战况。倒是郁垒为了冲淡哀伤,向食女和少宗伯提起了姬旦放走妲己之事。

“其实姬旦本来可以先擒住王妃,再慢慢以禁锢法力,终身为奴相逼的,可他竟然没有这样做,可见王妃不仅魅力极大,法力还真心让周人佩服!”郁垒有意为妲己鼓劲说。

“是啊,连周人都不敢就此废掉王妃法力,可知他们是认为王妃法力还会有很大作为的!”少宗伯也说。

妲己会心一笑,拉住了他们俩的手,“嗯,我们现在一起努力,再训练出一支师旅来吧!”她心情稍微平复,又转向食女问起战况。

“都怪我法力低微,自己受伤也不能保住士卒!”食女啜泣的说,“我们的兵马被石玄的雨云追上,雨滴化箭散落下来,我们看那雨滴闪光,以为是日气催动的,而我们的士卒又因为要御气飞奔,没有余力激起冲击冲散乌云和水滴,只好由少宗伯上去阻止他,我只在下面让士卒分散躲开。可没想到雨云中的雨滴尖刺却轻易被阵法挡住,而我们路过的一片沼泽却突然掀起一股闪闪发光的大浪迎面朝士卒冲来,阵法防御不住,士卒尽数受伤,我用大鼎拦住,要吸去这些浪花尖刺,但居然不但没能收去水花,还把我大鼎刺穿,连我本人也被刺穿身体,我的调和气息完全不能有效,我大鼎为了吸取大水,变得如阁楼一般巨大,被刺穿后没法缩小,砸在了士卒头上…”食女哽咽着,却还在继续一顿一顿的说下去。

但妲己已经知道大概意思了,便示意她停下来,然后拥她入怀,抚摸着她划破皮甲下的伤口,安慰说“不怪你,都是怪周人太过狡猾!”

“这应该是石玄之策,此人确实狡猾,我上去与之对敌时,他只躲在乌云里,使我感觉不到他的魂气,想要借此拖延时间。而其实他雨云所放下的雨滴应该是只因聚光而闪亮,却是没有蕴含日气的,所以我师士卒还能防御一些,可从水泽中聚起的闪光大水则是蕴含了日气的水花,气息既单一纯粹又凌厉,食女的大鼎只有调和之效,自然没法收去。”少宗伯补充说。

妲己安抚好食女,转向少宗伯,“这些士卒都是你最后救下的吗?”

“我在乌云里听到食女在下面大喊,觉得情况有异,急忙丢下石玄要下去,那石玄还不死心,想用聚光照亮雾气把我困住,我把水雾吸附在宝玉上脱身后,在阵前地上划出沟壑,才把水花阻在沟壑前,沉入地下。放出闪光大水的那人就急忙逃走了,从背影看,应该是个女子。”

“周人也有能御使日气的人吗?”妲己思索着说。

“羲和氏曾被姜尚羁押为奴,自然把御使日气之法教给他们了!”少宗伯说。

“我听说羌人中有会御使日光的,是降奴也不一定!”郁垒则说。

“回去再说吧,看到你们能熬过这一仗,我总算有些安心!”妲己拉着食女的手,环视众人说。

食女含泪偎依着她,“如果不是娘娘赐予我玉串,我整个身体都要被水花刺穿了!”

“小臣也多谢王妃营救,昆虫氏的法力实在太诡异狠毒,下次遇到,一定要跟泰逢一起除掉他!”唐臣也作揖说,“只可惜嵩高仙师就这样…”

众人想起寿逸群,都默然不语了。这时,前面迎来了一彪人马,妲己等人都不惊慌,因为这里已经是大邑商卫戍军巡逻区域,不会有敌人。待人马近前,妲己一眼看到前面骑马的正是司命官,她顿时心中一阵发囧,头也不抬的吩咐少宗伯带着人马绕路。司命官立即认出立在前面戎车的正是妲己,看到这队人马在戎车上东倒西歪,而妲己则只有青藤裹身,急忙飞上前去问候。

妲己看他飞近,更是无地自容。

“王妃你没有受伤吧,战况如何?”司命官在半空中跟着慢行的戎车关切的问。但妲己低头不答,只对少宗伯使了使眼色,然后呼喝士卒继续绕行。少宗伯便留下来,就在半空中告诉了司命官战况,作揖后便匆匆跟着队伍去了。

“竟然连妲己也被击败,只剩这点人马了!”川妃对司命官说,她跟少司命看妲己队伍绕行,就到司命跟前来了。“可她为何绕行,而不亲自向你说起战况呢?”川妃又饶有兴趣的问起。

“她败了,自然没有面目告知战况。”司命官随意的回答。

“你对我们王妃的个性倒是知道的清楚,不过她这样一直桀骜不逊,是不会坦诚待你我的哦!”川妃看他维护妲己,禁不住有些酸溜溜的说。

“像她这样颐指气使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体会父亲的苦心!”少司命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说,她对司命官很崇敬,又不喜欢妲己,自然看不惯她干涉自己的家庭,就直接把话说开了。

司命官和川妃都不满的看着少司命,司命官看她点穿自己心思,一脸尴尬,川妃则怪她挑明事实,呵斥着要把她赶走。

“先别管这些了,现在姬旦姬鲜既然打败妲己,我们要想想该如何布阵应付了!”司命官说。

“这有何难,连有姜尚加倍冲击的周人阵法都被我们击败,其余周人军队能有例外?现在姬旦军经过几战,已然疲惫,只要趁晚上袭击,使其冲击化水,自然封住,而夜晚还可浇灭火把,令其自乱!”少司命傲岸的回答。

司命官和川妃点点头,“我们的女儿已经被我们培养的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样下去,她不就是第二个妲己了,不是吗?”川妃靠着他,有意无意的提起说。

封父氏在路上,妲己刚走,就碰上亚丑伯来了,向他问起了苏妃的行踪。封父氏大骂妲己无义,自己明明救了她的数百残兵,反而被她定下断腿之罪,真是寡情薄意之人!

“比子不必过于担忧,苏妃经此一战,既然丧失了人马,哪里还有实权,怎么可能说动大王对你用刑呢?”亚丑伯分析说。

“这倒是,这次有司命官一师击溃三万周人的壮举,怕是大王面前的宠臣要换人了!”封父氏放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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