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藏在风中从半空接近屋顶,她们俩随即裹在菀寓放出的一层薄雾中,有了这层贴身薄雾,就能封闭两人的气息,而不至于触动农阵。但这样一来,她们也就不能延伸脉络出去,借脉络延展而移动,只能靠御风而走了。菀寓刚要进宅邸,就被少司命拉着沿屋顶往牲口棚而去,“跟我来!”
她们俩呼呼的刚到屋顶边缘,俯视横亘延伸至其他宅邸高墙的牲口棚,就被一队巡逻士卒发觉风响。“有偷袭!”士卒顿时齐齐持戈大呼,阵法冲击也随后呼啸而来。
牲口棚内闪出一人,果然是姜疑,他一眼认出屋顶上的菀寓和少司命,“我父伯是你伤了的吗?”他大呼道。
菀寓一听这话,就有些畏缩,“我不是有意的!”她带着哭音喊道,但随即被少司命拉着躲开了士卒阵法冲击。少司命划出一道疾风,刚消去冲击,化作一阵沉重的邦邦闷响,就看到一人大呼而来,“祁女少司命留下吧!”
来人正是己媒,她周围的伯劳鸟群分两边朝二人袭来,头上则有一只阁楼大小的大雕魂鸟呼啸扑来。但少司命只舞剑牵引菀寓聚起的云雾朝鸟群射出,就把两边的寒暑魂鸟拦下,寒暑气在云雾中嘶嘶聚合,顿时发出火焰,而凶猛扑来的大雕也被云雾吸入,燃烧起来。就在少司命挡下己媒时,菀寓已经朝姜疑飞扑下去,但却遭到士卒列阵拦住。猛烈的冲击撞上她布下的四层丝缕,疾风嗖嗖声不断,丝缕迅速变薄。但冲击不但随着四层丝缕朝四面八方散去,透过来的疾风还被化作凉风,总算消去大半冲击,菀寓身裹白绸和双臂裹丝下充斥着衣裳护体之气,膨胀鼓起,在凉风中飘曳,保护着她没有被冲击乱流划伤。可随着加入布阵的士卒越来越多,菀寓裸露在丝布外催动丝缕的双手迅速被震得没了知觉,可她却仍然硬挺,以消耗身上宝玉蓄气来硬撑。
姜疑此时在地上,由于士卒都在空地上布阵,没人看住他,可他却没有想到逃走,“菀寓,你要护住那万余黎人战俘,不要给殷人去了!”他对着在半空与阵法对峙的菀寓大呼。看到此时聚集在空地上布阵的士卒人数接近一个井了,他心中既暗赞又失落,只一月不见,菀寓的法力竟然已经能够与一个井的士卒阵法冲击相持了,这令他又酸又甜又气闷,滋味泛滥不息,竟至于没有想到翻过他身后的土墙就可以逃走。
“姜疑!你答应过我要留下来立功再封侯的!”这时宅邸内传来少姒妃的叫声,一位仙人牵着她飞奔到了牲口棚外的空地上。姜疑转头望向少姒妃,才回过神来想起是要逃跑的时候了。但那仙人已经牵着少姒妃飞到他身旁,她飘然从御风中下来,牵起了他的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那仙人则立在一旁看着。姜疑一犹豫,本来迈开的步伐也就停了。而少司命此时已经击退了魂鸟,她看士卒越来越多的涌入牲口棚外空地,就以玉圭对准鹑尾星次,把菀寓倏地一下吸到高空去了。菀寓本来就被士卒阵法冲击震得后退,被这星次之力一拉,立时就松了劲吸走了。己媒乘着大雕魂鸟变得如山头大小急追,却被少司命搅动云雾拦下,魂鸟火焰蔓延,己媒只得后退。
菀寓还想要回去,无奈被少司命以一团玉粉笼罩,并振响身上的金铎,使她一激发宝玉蓄气就觉得气血上冲脑髓,差点晕了过去,“你快放我回去!”
“士卒越来越多了,会把你也陷进去的!”
“陷进去也好,我去陪着他!”
少司命立即回头给了她一个狠狠的眼神,菀寓害怕的改口,“我是说我们可以再去救姜疑哥哥!”
“不能了,现在他们一定更加戒备了,更何况我看刚才姜疑没有趁机翻墙逃走,他一定是还不愿意回来!”
“不!他一定是被禁锢法力,无能为力而已!”菀寓突然大声喊道。
“你没听到刚才一位美人出来喝住,他就没有再出声了吗?”少司命缓缓说。
菀寓这才想起适才的慌乱中,她确实看到一位容貌惊人,身姿窈窕的白衣女子飘至姜疑跟前,“不!姜疑哥哥一定是被那女子施法困住了!”她的大声却掩不住话音里的慌乱。
“我们先下去吧!”少司命看已经飞到了郊野,就牵着菀寓下到密林里去休息。“我看那女子似乎是被一位仙人牵着飞出来的,所以应该不会法术,可她却敢立在姜疑身边,而姜疑居然也没有去抓住她胁迫与你对攻的士卒!”
“你是说那女子跟他…”
“你也别多想,我只是猜想姜疑现在宁可为奴,也并不想离开黎邑而已!”
“那可怎么办?他留在这里太久的话…”菀寓有些魂不守舍。
“先别担心别的,我看姜疑还是对你错伤他父伯耿耿于怀,你先想好该怎么平复他对你的芥蒂,怎么补偿他,我们再前来救他吧!”
菀寓只好作罢,“那…妹妹,黎人战俘可不可以交给我来率领,刚才姜疑哥哥说…”
“不好,黎人战俘对周人怨恨极深,是接受我族以十二子变化法训练的最好战力,怎么能交给你呢!”少司命立即反驳。
菀寓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无法,她不敢与这位时而冷酷时而柔情的妹妹稍有不和。
己媒没有追赶,回到地上命士卒围住整座宅邸,严查法力的出入。这时她看到少姒妃仍然立在姜疑身旁,没有离去,就也过来了。“刚才来的可是祁女,世子既然保证要留在黎邑,就不可被总角之情牵扯哦?”她软中带硬的对姜疑说。
“放心,我刚才没有逃走,不是吗?”姜疑冷冷的说。
“哦…这倒是,其实世子不必对我拘礼,你与祁女虽有情意,但既然这两三年都不可能再见,就应该放开情怀,寻找乐趣,别太沉溺于忧郁了!”她说着就挺着硕大的胸脯靠近了姜疑些。
姜疑顿时觉得身上气血翻腾,而己媒的胸脯不知不觉变得如火团一般,连他的目光也不觉被点燃而炽热不已。少姒妃看姜疑盯着己媒的胸脯不能移开,有些生气的走上前去,“喂!你还不回去喂牛,现在就别想着她们会来救你了!”说着,她就喝令仙人拉着他回牲口棚。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世子说!”己媒对少姒妃说着,就拔下头上羽饰一招,把姜疑拉扯回来。少姒妃麾下的亲信仙人扯不住姜疑,被己媒拉走了。
“姜疑是重要战俘,不可多谈!”少姒妃只好出声喝住己媒。
但己媒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哪里会去管少姒妃喝令?姬旦在的时候,少姒妃的安排和吩咐还管用,而此时姬旦不在,她这个主妇正妻就成了空名。她看己媒不理自己,扯住姜疑就往半空要飞走,抢上一步,拖住姜疑,“你没听到吗?我说不许走!”她身子虽然娇弱,却仗着己媒不敢伤她,干脆就抱住姜疑手臂吊着身子不下来。
己媒回头看到,本来有些好笑,但她随即又计上心来,“姒姐姐这样与一个奴仆拉拉扯扯,夫君知道了可了不得!”她故意环顾周围士卒大声说。
看到众人议论纷纷,少姒妃只好放开姜疑,而姜疑适才被少姒妃温软的胸脯紧贴手臂,总算把目光从己媒鼓胀的胸部和臀部移开,回过神来,“请放开我,我要去喂牛了,两位主母这样拉扯我会被人说闲话的!”他也故意大声说。
这下士卒已经围了上来,议论声更大了。己媒自知情势不好,只好放开姜疑,带着士卒列队走了。少姒妃则喝令亲信把姜疑带到牲口棚,亲信便在少姒妃耳边说了几句,她才宽慰点头。
“刚才你似乎是中了己女法术了,我下人说他察觉到己女散发了一股令人心痒难耐的鸟魂气,可能就是这种心痒令你有些魂不守舍!”少姒妃跟着姜疑进了牛棚,对他说。
姜疑恍然,“确实如此,多谢姒女解围,”他稽首说,“只是我与己女没有来往,她引诱我会是为了何事?”
“应该也是为了请你去训练耕牛阵法之事,我夫君传来消息说我军不能突破坊氏的聚力之法,姜尚认为只有你的牛耕阵法能够破解!”
“确实,”姜疑点头说,他知晓坊氏以土石聚力,然后突然释放的法术,也知道自己的耕牛法就可以转移坊氏聚积在土石里的冲击力,“不过你说也,这么说你也想请我去练兵了?”
“你不会真的被己女的身姿吸引了,要去帮她立功吧?”
“那你的意思是…”姜疑尽量显得自己能说的自然些。
“我要你留在我哥柞氏麾下,帮我有莘氏族练兵!”少姒妃鼓着腮帮,没能藏住话里的骄纵。
“可我只是一介战俘…”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表明意志,我会安排我哥争取你的,等你练兵之后,就帮你摆脱为奴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