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双方交战,耕犁阵法的地裂冲击被酒香气阻隔,殷人损失减少,但周人的防御因为疲惫而变弱被殷人击破,损失则增大。这战力一增一减,疲惫的姬鲜士卒居然被迫与殷人陷入鏖战。

“周人少歇,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陷入消耗战,不如你放我们渡河,我们则保证不再涉足中土!”少司命大呼道。

“少司命官是在开玩笑吗?明知你们要渡河,这么好的袭击机会,我们怎么会放过?”弇兹氏飞身上阵前半空笑道。

“你们可否都听我一言!”子延这时飞身到了阵前,“周人,你们既然在誓师里说只伐帝辛妲己,不追究其余诸侯,为何还要追击我们不放?”

“我西土诸邦要助中土各地各邦训练出强悍的阵法,对外可抵御蛮人劫掠,对内可使大宗小宗百姓安分守己,现在帝辛夷灭,正好推行我西土诸邦的田制,只要你们现在放下兵刃,把兵马交给我们训练,接受我驻军,就立即停止追击!”姜伋飞身出阵,大声回应说。

“那倘若你们助各地练兵,等过几年,他们的田阵战力跟你们一样的时候,再找你们西土诸邦报仇,你们该怎么办?”

姜伋顿时有些脸红脖子粗,竟然有些答不上来,“这个不是你一个乐官该计较的事,到时候自然有能人首领调解,你看我西土诸邦,这些年来可曾有战祸吗?”

“姜伋,你不要再拿你和姬发的那一套说法来糊弄了,我是绝不信的!”少司命大喝道。

“小祲,现在大商国灭,你正好随我去渭水做我夫人!”姜伋故意喊道。

曾侯听了大怒,就要射出蛊毒,但被少司命阻止,“你没听出他是在激你现身飞出去吗?”

曾侯脸色随即缓和,但突然又眉头紧绷,“我看他不像是一时激你,似乎是真有此意!”他转向少司命逼问说。

少司命转过头去,不想理他,这时对面却传来弇兹氏的呼声,“听到子延的说法,我弇兹氏恍然,我本身是羌人龙方首领,犯不着去与你们死战,这样吧,就如少司命之前的提议,放你们渡河后,我们就不再追击了!”

少司命答应一声,周人便开始后退,放殷人渡河。哪知,正当一半殷人上船之时,岸边峡谷里却传来杀气,少司命觉得不好,赶紧催促士卒渡河,酒正官也赶来布阵,但已经来不及了,姜伋带领周人已从峡谷里御使阵法飞奔而出,猛烈的冲击随即如潮水一样卷起泥土撞在子延刚布下五丝阵法上。这次居然没有再发出铮铮铮的乐音,随着一些琴音闷响,纵横交错的琴丝就被这阵猛烈的疾风扯断或搅在一起,士卒惨叫着倒了数百人。这些都是泰逢士卒,不会御使酒香气,而如果不是距离太远,酒正官仓促布置的酒香气可能救不了几个人,没能上船的两千士卒都要覆没。

已经在船上的少司命早已察觉刚才的一阵冲击弥漫着丝织气,猜想弇兹氏一定是临时布置了法阵,早有预谋要以柔韧的丝织气绞断子延的五丝。

“子延快退,那里有丝织气!”她大喊着飞身赶来相助。

“是我的责任!”子延大吼一声,热血上涌重新拉伸出大量琴丝,要为殷人挡住猛攻,但藏身丝织气的弇兹氏已经顺着冲击急速接近他,吱吱吱几声,子延身上和手上的琴丝顿时被弥漫的丝织气纠缠在一起,反而把他绑住,丝毫不能动弹。虽然子延能随意御使琴丝互相振响而崩断,但琴丝已经被丝织气绞紧为一团乱麻,而且是死绳结,他根本没法御使这混乱的琴丝振响相冲。

弇兹氏刚要擒住子延,但少司命已经赶到,此时是申时,她聚起大量申时气嘭的一下笼罩半空中一团乱麻般的琴丝。子延顿时觉得这些琴丝似乎互相连接,连成网状了,他稍微凝神,就嘣的一下震断了琴丝网。而飞近的弇兹氏则觉得周围丝织气似乎反而黏住了自己似得,把自己纠缠起来了,就这一缓,她便被子延射出五丝捆住。

“周人再不后退,弇兹氏性命不保!”子延牵起弇兹氏,从空中接近周人阵地。不料嗖的一下从周人中飞出一串连环套索,而一道猛烈的疾风从套圈里突然生起,近距离朝他袭来,铮铮铮几声,他身上五丝被冲断,呯的一声大响,连带弇兹氏都被冲飞到水里去了。

上空飞出姜伋,他手中牵着从周人队伍里连系过来的套索,刚才击飞子延的就是士卒阵法的合力一击。酒正官、泰逢大怒,一道酒香气、一道水雾猛地朝姜伋袭来,但被他抛出十几个套索,唰唰飞出套圈乱舞,把这些酒香和水雾都移到地下去了,地上草木顿时枯萎,泥土变得暗红。姜伋正要趁势攻击酒正官,冷不防少司命的一道剑影已经迅速飞近把他笼罩,啪啪啪几声,把他身上的护体套索斩断,他整个人也被剑影嗖的一下击飞,往大梁星次方向,到峡谷那边去了。

“你们的首领都被杀了,周人快快投降!”少司命大喝。

但这些都是姬鲜麾下士卒,哪里顾得上弇兹氏和姜伋,他们在千夫长的带领下,继续朝上船的殷人猛攻。

被击飞掉在水里的弇兹氏发觉自己居然没有受伤,回想起来,才忆起刚才其实那个乐官有机会把自己挡在攻击之前的,但他却没有这么做,登时有些汗颜。但此时一道散魂风朝她袭来,原来是在水面上护送士卒的岁崇看到她掉到水里,要趁她受伤擒捉。弇兹氏愤恨,搅动散魂风扭结在一起,猛力往岁崇回推过去。岁崇身上有移来的厚厚的刀剑盾牌,又觉得这阵冲击并不猛烈,就不害怕,挥刀迎了上去。铛的一声,这团被丝织气扭结的散魂风打在岁崇身上刀剑,立即擦出火花。而岁崇随即觉得身上刀剑盾牌似乎变软了,居然扭结起来,反而把自己缠住。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弇兹氏就飞身扑来,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殷人快快放下兵刃,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杀!”弇兹氏一边大呼,一边躲避着殷人冲击,穿过水面上的大雾飞回岸边,敏捷的藏入草丛。

“夫子们快上船,我来为你们挡住周人袭击!”这时水里传来了子延的呼声,他从水中一跃而起,又开始射出琴丝,布置在没有上岸的一千殷人之前。本来因为留在岸上的都是泰逢麾下士卒,酒香气又布置的不够,没法抵挡周人冲击,但随着数百道琴丝迅速在士卒之间穿插,定在地里,地裂在铮铮铮闷响的泥土飞扬中被止住,伤亡又开始减小。

“子延,你的伤不要紧吗?”少司命从半空飞近阵前,看到拉扯着数百道琴丝的子延身上其实已经甲胄破裂,胸口贯穿了!她嗖的一下射出了一些牛伤草叶蒙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子延没有回答,他口中淌着血,却仍旧对士卒大呼“快些跟上,我快支持不住了!”一边还在随着士卒撤退不断扯出琴丝,再又不断把琴丝射入地里。

等到殷人士卒全部上船,周人的地裂冲击便没有用了,因为耕犁阵法是田阵,不能在水底下御使。周人千夫长看水面上已经浓雾弥漫,也只好识相的喝令士卒收起阵法冲击。在空中的子延收起最后一道射入地里的琴丝,看到周人停下了冲击,咧嘴一笑,整个人掉下水里去了。少司命和酒正官慌忙朝濮水里射入疾气,把他牵扯上来,但已经断气了。

“那个乐官还有救吗?”这时,躲在岸边草丛里的弇兹氏飞身出来,大声问少司命。

“这用不着你担心,反正我们已经如约渡河而去,你应该不会再次反悔了吧?”少司命讥刺说。

弇兹氏没有恼怒,她此时回想起子延之前对姜伋的质问来,反而觉得有理,周人说是要帮助各地邦国改制田阵,但实际上这反而会引起争斗,不是周人再次击败另一个商族,就是各个邦君势力增强,把周人击败。而她,一个来自西北沃野的羌人,何必要为这无止境的争斗得个立功受赏呢,就为了多分得些人口货贿吗?可现在渭西沃野的羌地已经被犬戎申戎大宗渗透,她要建立如以前一样的女子为王已经不太可能…

“你刚才怎么没有再次发动丝织气冲击殷人?”这时姜伋来了她身边。

“刚才那个乐官救了我一命…”

“刚才少司命也没有伤我性命,她那剑影里外围锋利,里面却是封闭保护的亥时气,没有杀伤力,只是把我打飞了!”

“只可惜少司命太遵循夫妻之礼了,你是不是在这样想?”

“这我倒不怪她,刚才那一击,我知道她心里有我,就心满意足了!”姜伋微笑着,催促弇兹氏去率领士卒,但她却只凭风呆立在半空不肯动。

“是在为没能拿到酒正官和泰逢的头颅心烦吗?”姜伋握着她的手臂说,“没事,酒正官和泰逢氏本就是连姬鲜姬旦都没法攻破的师旅,况且我会劝我父侯为你说情的!”

“这个已经无所谓了吧…”弇兹氏嘴唇一动。

姜伋听她话里似乎藏着千头万绪,就好奇追问,“那直到刚才你还一直在意立功咯?怎么突然不在乎了,是被子延的一番话打动了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诶诶诶!”姜伋有些不耐烦,但看她一脸悠悠,又忍不住探问,“对了,你是为什么要这么追着殷人不放,从朝歌追了两百里路到濮水?不止是为了立功封地吧,是为了在我父侯面前争得一口气吗?”

出乎姜伋意料,弇兹氏并不回避,而是飞快的嗯了一声。姜伋急忙又继续追问,但她却再也不回答了。两人各怀心思,在水边坐了良久才率师而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