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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汇合时童采发现只有她和赵东两个人。

“其实我骗了你,只有我跟你两个人,做我的女朋友好吗?”赵东显得很紧张,“如果你不同意没关系,咱们这次去玩也可以作罢。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童采。”赵东原本腼腆的脸上更如火炭一般。

童采想象着自己和赵东一起生活,像父亲和母亲一样。周末他们手拉手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后她在厨房忙着做饭,赵东在擦地。一盘糖醋里脊刚刚做好,她迫不及待地夹上一块送到赵东嘴里,“老公,快尝尝!”赵东的嘴被烫得直吸溜,“烫死了!”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电视里正在播的画面是男女主角正在激吻……

“童采,我知道,可能我比较内向,也不会表达,我从没向女孩子表白过,而且……”赵东见童采不回应低头自顾自地解释着。

“好吧!”童采突然说。

“什么?你同意啦?”不知如何收场的赵东大喜过望。他一下子抱住童采,猛烈地亲吻她。

“哎呀,你干什么呀!”童采推开赵东,她没想到他这样热情,“我都被你弄疼了。”

赵东松开童采,果然,童采嘴上肿了一个小包,“你的牙磕到我的嘴唇了!”童采生气的说。

“啊!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初吻,太失败了!”赵东满脸堆笑,温柔地搂着童采,“老婆,我下次一定亲的好。”

这一句“老婆”弄得童采满脸通红,其实她是很开心的,被人爱着是多么幸福!

“快去取火车票吧!”童采催促。

“好好好,遵命,马上回来!”赵东飞也似的冲向取票机,步子中都带着愉快。

火车上赵东更是殷勤,给童采倒水,煮泡面,拎行李。到了杭州已经是晚上了,他们直接去了提前预订好的快捷酒店。

“我可提前说好呵,虽然跟你住在一个房间,但是咱们还是住在标准间分别的两张床上,你别瞎想。”童采双颊绯红,认真地说。

“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赵东态度坚决地点点头。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去了西湖,西溪湿地,拍了很多亲昵的自拍,赵东的接吻技术也是一日千里。

第四天,他们去了灵隐寺,还爬上了飞来峰。虽然童采不信什么姻缘,但是路过月老庙还是进去拜了拜。下公交车往酒店走,童采累得走不动,赵东背起童采,“老婆我背你吧。”虽然只是五月,但是赵东背着童采还是出了一头汗,童采趴在赵东背上为他擦汗,童采觉得很安全,心里很踏实。她把脸贴在赵东的后颈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汗水进了她的眼睛,童采眼睛沙沙的竟然留下泪来。

到了酒店两个人都洗掉一身臭汗,赵东坐在童采床上,“老婆我给你捏捏脚吧,这样最解乏。”童采几乎又要哭出来,她不想让赵东看到自己这样没出息,赶紧嗯了一声趴在自己床上。赵东动作真的很轻柔,轻柔地捏动着她的脚趾,轻轻的拂过她的肌肤,然后她的小腿,她的大腿,轻轻地撩起她的浴袍。童采父母虽然宠爱她,甚至于溺爱她,但是家教很严,大学之前她从没交过男朋友,甚至异性朋友也没有,她不知道这种肌肤相亲的荷尔蒙刺激男性往往抵挡不住。

“啊!你干什么!”童采拉开赵东的手,但是赵东没有停。

“我爱你,童采,咱们一毕业就结婚好吗?”赵东的嘴亲上童采的嘴唇,他的手胡乱地脱去童采的睡袍,把童采紧紧地搂住。

童采迟疑了,她要不要拒绝呢?他确实是个好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离大学毕业还有三年时间,三年会发生很多事。但是童采怕失去他,那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他是那样美好,像四月的煦阳让人温暖,她怕他转瞬即逝,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能挽留他。

赵东进入她身体的时候让她有点刺痛感,她更紧地抱住了赵东。她忆起高中时一个周末李娜神秘地叫上鞠可和她去她家的小屋看黄色光盘,那是李娜在她隔壁的摊位上偷偷拿的,她不敢一个人看。片子上可能是日本人吧,两个人身材都堪称完美,那是童采第一次看到男人的下体,那么粗大,她吓了一跳,暗暗地咽了口口水,自己的内裤都湿了。他们仨大气都不敢出,看完光盘谁也不说话,都各自回了家,之后他们仨再没提起过这件事。

赵东突然哭了出来,“你不是第一次是吧?”

“什么?”童采惊呼。

“我以为你没交过男朋友,你看起来是那么单纯。”赵东趴在枕头上呜咽。

“你到底怎么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第一次和人……?”

“你竟然为这个哭?”

“你不是,对不对?”

童采明白赵东在说什么了,“你不是说爱我吗?原来你看中的是这个。”童采坐起来抱着枕头。

赵东显然无比委屈,“但是这个很重要。”

“那样你就不应该跟我躺在酒店里。”童采咬着嘴唇说。

“童采我真的很爱你,我想完完全全拥有你!”

还是跟他解释清楚吧,她怕失去他,他是她的全部,她想告诉他他已经完完全全拥有她了!

“我之前被车撞过,结果处女膜破裂。”

“怎么可能?!”这个解释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但童采还能怎么解释?

“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人,你就不能更用心地编个可信的谎言来骗我吗?”赵东哭的更伤心了。

童采心里很忐忑,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能更可信,她用手轻抚着赵东的头发,看他哭的像个孩子。

第二天他们还是按计划去了龙井问茶,只是他们彼此尴尬,都沉默寡语。终于到了最后一天,童采感觉像是煎熬,她应该怎样面对赵东?

回到学校像是回到原来的轨迹,赵东似乎好些了,他们仍然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也像其他情侣一样去看过电影,在操场上散步,甚至去开过房。但是赵东的脾气却不似之前温柔了,他总是不耐烦,总是要发脾气却又隐忍,甚至于做爱的时候他都动作粗暴,弄疼童采。童采没有说什么,她想,忍耐能让他尽快好起来。

童采在校门口的小店里看到有卖十字绣的,她买了一个爱心情侣图案的,秀出来准备送给赵东。她小心翼翼害怕失去他,她觉得只要他还在她身边总是好的,就这样一天一天挨着,挨到毕业他就会来娶她。

有一次童采和赵东在食堂吃饭,遇到了李衡阳和王悦君,她还真是入学以后第一次遇到他。李衡阳热情洋溢地跟童采打了招呼,还高调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听他语气甚是开心。他们两桌比邻而坐,童采不自觉地观察李衡阳,他显得那样阳光,侃侃而谈,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而且此刻的他显得那么快乐和幸福。赵东看到童采目不转睛地望着别人,有些许不悦,收回目光的童采与赵东四目相撞。

“你怎么认识李衡阳?”赵东冷着脸问。

“你也认识他?”童采奇怪赵东一下叫出李衡阳的名字,他们不是一届。

“很多人认识他吧,他当过两年学生会主席,叱咤风云过一阵。”赵东不屑地说。

“这我到不知道。”

“据说于明亮因为老爹是铁道部什么领导,就把李衡阳踢下台了。你入学那年正好改选,估计你也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李衡阳的呢?”赵东用审问的语气问童采。童采很不悦,却又不好发作。

“就是受过他一点帮助。”

“什么帮助?”赵东仍然追问。

“嗯,就是……”童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很有一些女生暗恋他,要不是他长的不够帅,家庭条件也不好,估计女朋友有一打了。”

童采沉默不语,她没有想到大家心目中李衡阳竟然是长得不帅家庭条件不好的人?

“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赵东的追问让童采意识到,他们之间已没有了那种信任。

李衡阳和王悦君真是一对璧人,他们是那么和谐温馨,即使“他是长得不帅家庭条件不好的人”,王悦君也那样欣赏地看着李衡阳。童采突然有种自卑,她和赵东,她的爱卑微到骨子里,卑微到尘土里。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们分手吧!”期末考试结束时,赵东对童采说。

童采呆望着赵东,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过不去我的心结,对不起!”赵东怕看见童采的表情,说完了匆匆地走了。夕阳里赵东的背影那样高大,高大到挡住了阳光,使童采觉得寒冷。她觉得自己被冰封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背上像是被几万只蜜蜂蛰了,刺痛又麻木。童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竟然没有哭,以至于她的舍友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她心里很乱,她与赵东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现。是她自己不好,错过了一个这样优秀的人,可她又能怪谁呢?她拿出十字绣,拼命地秀啊,秀啊!三天以后是放假前最后一次全校大会,如果秀好了她拿给赵东,他会不会再次回到她身边?

会场开在学校大礼堂,校长是要讲话的。童采努力地寻找着赵东的身影,她问了话剧社的社友,都没人注意赵东。童采有些失望,但她又想,也许他来晚了还在路上,不禁又燃起一点希望。可是,猛然间,童采就发现了赵东,他没有来晚,他就大大方方坐在大礼堂斜后方的位置上,他不是要故意躲着童采,也没有注意到童采,也许他已经把她忘了。他与邻座的女生神情亲密地说笑着,表情那么轻松,笑容那么嫣然……童采再次冻住了,她兜里的十字绣被她捏皱了!

童采回忆赵东对她的无限温存。“忘掉这一切!”童采告诉自己,强迫自己。她没想到自己这样决绝,但是对比失去父母的痛苦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暑假开始了,同学们都回了家,整座宿舍楼几乎不剩三四个人。童采没有家可以回,宿舍里只剩孤独的她。她曾在一本小说上读到“孤独是人类的生存现状!”这给了她无限的力量。童采想象着,她独自漂流在海面上,他们的船沉没了,她是唯一的幸存者,穿着救生衣在海面漂流。在迷茫的大海上,她没有方向!黑暗变换着颜色,星星陪伴着她,她试着用各种方法求救,然后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远方某一艘客轮将要经过。或许永远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等待的只有死神降临!死神降临前总是要吞噬人的灵魂然后才吞噬人的躯体。童采又开始整夜的失眠或者噩梦。

最坏的事情还不止于此,童采发现自己非常规律的月经没有来。她去了药店买来验孕试纸,两道杠!她觉得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为什么让她经历这么多痛苦?!她甚至想到了自杀,这样一了百了!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恐惧,她还是要活下去的。

童采和同学逛街时被塞过小广告,她瞟过一眼是做无痛人流的,她随手扔掉了。现在她开始有意去寻找这些广告,她故意走过那条街,她期待着与发广告的人再次相遇。那是一家莆田系的小医院,是童采不屑的民营医院,但现在她却有求于它,不得不高看它一眼。

护士态度很好,告知童采需要做超声检查,抽血检查,然后就可以做无痛人流了。

“当天一定要带家属!”护士关切地嘱咐,“无痛人流是要打麻醉针的,所以要有人陪在你身边,虽然只是小手术,但也是有风险的,一定要有家属签字负责。”

“家属”这个词对于童采简直是奢望,她哪里还有什么家属?她不能让舅舅知道,她也不想让同学知道,她更不想让赵东知道!

“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行吗?我不敢让家长知道。”童采哀求到。

“我很理解,让你男朋友陪你来也行。”护士那么温柔。

“好,我回去再想想,谢谢!”

童采回到宿舍,来回翻看着手机通讯录,她能向谁求助呢?

李衡阳!又是这个名字跳入童采脑海,只是签一个字,然后他们分道扬镳再不相见!这样最好。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童采拨通了李衡阳的电话。

“童采吧?你有什么事?”显然李衡阳将童采的电话号码存入了通讯录,这也让童采略感安慰。

“是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能见面说吗?”童采有点吞吞吐吐。

“你还在学校吗?要是在,咱们还在东门见?”李衡阳说话到永远那么干脆。“还”这个字让童采觉得他们好像是经常见面的老朋友了。

“我在学校宿舍,待会就能出来。”

“那行,待会东门见。”

七月的艳阳炙烤着大地,热浪从四面八方传导过来,暑假已至,校园里几乎没有人,只听得知了不耐烦的鸣叫着。仍然是童采先到,李衡阳那消瘦黝黑的身影远远地大步走来。

李衡阳和童采找了一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他看着她红彤彤的脸。

童采开门见山,“我怀孕了!”说的好似是李衡阳的孩子。

“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就是上次食堂你见到的。”

童采当然没有说分手的原因,这和李衡阳没有关系,但又是因他之故。童采说的结结巴巴,同时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所以,所以,我现在要去医院,我,需要找个人帮我签个字……”

李衡阳沉吟着,童采理解他的犹豫,他们本来无甚交情,他已经帮过她一次,他会不会觉得她得寸进尺?

过了一会李衡阳才慢慢地说:“如果我不帮你你还会找谁?”童采没想到他倒先问自己。

童采沉默了,她再一次过滤她的所有朋友亲戚,她不知道还能找谁。

“可能确实没有谁可以找了。”

李衡阳沉吟又颇无奈地说:“那只好这样了!你打算哪天去?”

童采想不到李衡阳能同意,无论如何李衡阳人还是仗义的,她再次要感谢他。等这件事结束,童采也许真希望结交这位朋友。

“越快越好,我想利用暑假休养一下。当然看你哪天有时间。”

“我在打暑期工,不过后天我休息。”

“好,就后天上午可以吗?咱们还在这里汇合?”

“好!”

护士麻利地为童采准备签字单,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李衡阳方方正正地签上了他的名字。

童采躺在妇科手术床上的时候悲痛起来,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放弃了她的孩子,那个无助的弱小生命,她将要把它结束!童采流下泪来,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不配做一个母亲……童采来不及更多的思考,她觉得手背上的静脉针里一股冷流,麻药让她昏睡过去,她好多天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香甜了。她从来没有喝醉过,也许喝醉就是这么美好吧?

好像过了很久,童采感觉被人摇醒,迷迷糊糊地觉得被人抱在怀里。

“家属,把她抱到病床上来,好,放在这儿,观察半天没什么事儿就能走了。”护士清脆的声音仿佛就在耳际。

童采抓着抱她的人的手,这手不是赵东的,比赵东的更长更骨感更粗糙。她慢慢睁开眼,啊,是李衡阳!被打了麻药原来是这样的,她想逞强地坐起来,但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连睁眼都好似很费劲。她放开了李衡阳的手。

“很疼吧?若是疼的紧了你抓着我的手也没有关系。”李衡阳坐在童采的病床前,俯身看着她,关切地说。

童采面前的这双丹凤眼有流星一样的光,一个男生竟然有那么长的睫毛?她突然联想到父母关切的眼神,一次她小时候发烧在床上躺着,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床前,手里拿着湿毛巾为她擦拭着额头,父亲站在不远处拿着一瓶药看说明书,“就这一瓶吧,一次喝5毫升。”童采的眼睛又湿润了,她赶紧闭上了眼。

“你有任何不舒服都告诉我,我去叫大夫。”李衡阳竟然这么温柔。

童采点点头。

过了一会李衡阳又说:“待会你要回哪里去?还要回宿舍吗?”

童采又点点头。李衡阳知道她没有地方可去。

“我有一所房子,平时空着没人住,你可以去住,比住在学校宿舍好,这个手术看起来挺可怕!”

童采摇摇头,“不用了。”用微弱的声音回答到。

“签字的人可是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舅舅还不让我去偿命。女生宿舍我又不能进去,你一个人确实不能让人放心。”

“我觉得,我怕给你找麻烦,还是不要了。”童采其实想说,如果让王悦君知道了终究不好。

“我平时只住在学校,我女朋友没去过那里,她只当我是个穷小子。”李衡阳一提到女友眼中就流露无限温存。

童采见李衡阳说得那样坦白,仿佛自己和他是发小相识的朋友,她知道他的底细,觉得自己竟然比李衡阳女友还要对他更加了解,当然他也对她了解很多,尤其是他看到过她的窘态,还不止一次,他们真是有趣的陌生人!

“你睡一会吧,我守在这里。”李衡阳轻柔地抚着童采的头发,让她感到平静又安全。童采迷迷糊糊睡了一个下午。

李衡阳打车带童采来到他的房子,童采没有想到竟然是一栋别墅!在城市的东北角,一个花园似的别墅小区,房子都是两层、三层的罗马式独栋小洋楼,设计各不相同。几十栋小洋楼散落在花园里,一点不显得局促。

“你住这儿?”童采差点惊呼出来。

“对,我爸爸虽然开汽车公司,但也投资房地产!”李衡阳很平静地说。

一栋两层斜面白顶有大露台的房子前,李衡阳带着童采下了车。李衡阳按下指纹锁,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里面是奇幻的美丽。房子是现代简约派风格,进门玄关是黑白相间的格子地砖,金色花纹的隔断玻璃,深色木纹鞋柜。转进来一派霍亮,客厅大许有一百平米,挑高五米以上,非常大,非常高。迎面的弧面电视像一个小电影屏幕,皮质沙发三组,透明的玻璃茶几一大两小,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头顶吊着水晶大吊灯,客厅四壁的墙上都做了展示柜,并不空旷。向西望是餐厅,要上三四级台阶,风格又有不同,如同法式小花园,大概有五六十平,挑高也降下来应该只有三米。六人的木质长圆桌和椅子都有着精巧的雕花和包金设计,桌上摆着铁艺烛台。正面是整面落地大窗,外面是草坪,几米外是树林灌木围挡,阳光映着绿色照进来。一侧墙造成石质大壁炉的样子,上面还摆着小时钟,镜子,各式各样的仿真花栽。另一面是书架,CD架和酒柜,各式各样的格子爬满了墙。

李衡阳自嘲说:“装修风格很糟糕吧?”他耸着肩,“这大概是他卖不出去的一套。”

童采微微一笑,这已经是她所见过的家里最辉煌的一个了。

客厅与餐厅中部是楼梯,蜿蜒的半弧形木质楼梯,李衡阳带着童采上了二楼。楼梯做过特殊的软化处理,走上去悄无声息,墙壁贴了美式风格的暗花壁纸。到了二楼,看得更加清晰,客厅几乎跨越了两层,所以才这样开阔。客厅顶上吊的吊灯,如同挂满果实的树枝。二楼一共四间房间,都是一样的木质白色房门,走廊一侧可以凭栏看到客厅,另一侧一顺三间房间,尽头朝东是第四间。

李衡阳打开第一间,方方正正的房间大概有三四十平米,都有独立的卫生间,蓝白色的装饰干净整洁,有点地中海风格,窗外是大大的露台。

“这是我的房间,其他的你挑一间住吧。”

李衡阳带着童采从露台方向的门出来进入隔壁的房间,原来这三间房间共用一个大大的露台。

隔壁面积朝向同第一间完全一样,风格却又不同。仿佛欧式田园小屋,鹅黄色碎花墙壁配木纹地板,淡绿色窗帘随风轻摆着。

“就这一间吧。”童采有点累了,并且她对于这一间已经很满意了。

“好,我帮你把床整理一下。”李衡阳麻利地掀开床罩,柜子里抱出成套的被褥铺好,做惯了家务的样子。

童采坐在一旁看着,“你这里倒是都很齐全。”她指了指李衡阳手里正在铺的被褥。

“这是整体装修送的,全是成套配的,不是叫拎包入住么。”

“拎包入住?”童采想自己竟然连个包都没有拎。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然后躺一会?”

“好。”

“你先用我的洗发水和香皂吧,待会我去买新的给你,你用什么牌子?”李衡阳利索地准备好了东西,还拿来了一条新毛巾。

“我都可以,谢谢。”

“我在门口等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李衡阳怕童采刚做完手术虚弱晕倒,并不敢走远。

童采关上门,用热热的水冲刷着自己。她觉得自己肮脏不堪,又罪孽深重,她终于哭出来,却又怕门外的李衡阳听见,极力忍住不敢出声,她任洗澡水和泪水在脸上倾泻,直到她觉得有一点头晕才关了水龙头。过了一会,童采觉得好些了,她擦干身体,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睡衣。

“李衡阳,你还在吗?”童采隔着门问。

李衡阳很快答应着,看来是仔细地听着她的声音呢。“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没有带睡衣,你能借我一套吗?”

“哦,对哈,嗯,你等会。”

不一会儿,李衡阳伸手送进来一件宽大的T恤,“你穿这件吧,我也没太多衣服在这里,待会我出去给你买一件。”

这是一件极肥大的T恤,长度几乎接近膝盖,完全可以当一件睡裙穿,童采穿上它在浴室门口的穿衣镜前照了照。镜子里童采形容瘦削,嘴唇苍白没有血色,脸蛋因为刚刚的沐浴到显出几分红晕,纤细的身材从宽大的衣领处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发育良好的胸部显得十分突出。童采再次整理了一下,把湿漉漉的头发甩在一边,整理妥帖了才打开门。

“嗯,很合身。”李衡阳打量着童采,很满意地点点头,“哦,对,你要不要吹风机?”

“好。”

李衡阳拿来了吹风机,笑盈盈的看着童采在镜子面前吹干头发。

“你先在这睡一会吧,我去趟超市。”

童采点点头。

“你先躺下我再走。”

童采微微一笑,李衡阳真的很会照顾人。

不知道是不是麻药的缘故,童采真的有点累了,她躺到床上很快睡着了,李衡阳轻轻地关好窗帘关好门退出来。

一股饭香飘入童采的鼻腔,她慢慢转醒,是啊,她几乎一天没有吃饭了。

“真香啊。”童采情不自禁地说。

“醒了就吃饭吧。”李衡阳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童采赶紧坐起来。她看见李衡阳正推开她的房门,推进来一张活动的小桌子,桌上两碟小菜,两只饭碗。

李衡阳轻按窗帘按钮,拖地的遮光窗帘缓缓打开,内衬的纱帘仍然遮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有远处楼房的灯光闪烁着。

“闭眼。”李衡阳命令道,童采依言做了,李衡阳把落地灯打开了,灯光甚是柔和,并不强烈刺眼。

“给你,这是红糖小米粥。”李衡阳把其中一只碗连同勺子一起递到童采手里。

“尝尝我的手艺吧。”李衡阳语气里有几分得意。

童采接过来欣慰地笑了。

“没做什么好吃的,想你还是吃清淡一些好。”李衡阳没有坐下一起吃,他又出去,拎进来一大袋子东西,一一地拿出来给童采看。

“这是洗发水和沐浴露,香皂,女生拖鞋,还有你要的睡裙,牙刷,牙膏,洁面乳,面霜,不知道你用什么牌子的,问导购买的。还有产褥垫,护士让买的。看看你还缺什么?”

“你真是太仔细了,非常感谢。”童采很感动。“是多少钱回头我转给你。”童采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这没什么。快吃啊,别光看着。这一碗是红豆汤,我在网上查的,说你这种情况喝点红豆汤有好处。”李衡阳指挥着。

“真的很好吃!”童采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李衡阳很满意。

“这是这套房子的钥匙,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可以整个暑假都在这待着。”他端走了小桌子。“你继续睡觉吧,时间不早了。如果晚上有事你敲敲墙,我就在隔壁。”

“你明天要上班吗?”童采几乎开始依赖李衡阳了。

“嗯,我明天要去上班,有什么事打电话吧。”李衡阳退出了童采的房间。

躺在温软的床上,童采觉得疲惫不堪,却又睡不着。她开始觉得小腹胀痛,甚至每一个关节都隐隐做痛。她打开了床头灯,在这葱绿的颜色里思考,仿佛自己就是天花板上的一朵小花,轻飘飘的飞在天上。童采思考着她对金钱的偏见,对物质的欲望,和对生活的感叹。在这样一幢漂亮的大房子里,有谁会知道内部人们的生活状态?童采不理解李衡阳怎么会和他的父亲和母亲,分别的两家人相处的那么融洽,变换着身份,没有一点不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她是那样迷茫。想到隔壁睡着李衡阳,童采又倍感安慰,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她的,哪怕这里并不属于她,但至少有一点点的温暖。但他明早也要离她而去,她突然觉得孤独,好象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明早起来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这夜是那样寂静而凄凉。

迷迷糊糊的,童采睡着了,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块巨大的废墟上,没有别墅,没有跑车,也没有草坪绿化,这是一块完全的废墟,而自己就是一棵草,吸收着垃圾制造的养分,供给她茁壮的身躯。它变得越来越高,耸入云端,摸到了那炙热的太阳!它要被融化了,被消融了,热浪把一切都吞噬掉。然而风轻轻一吹,她变成蒲公英的种子,长出翅膀,飞翔起来。飞到美丽的田园,溪水涓涓流淌,农民拉着耕牛在劳作,眼前的土地是那样肥沃……

早晨的阳光透过淡绿色的遮光帘照进来一些,让她知道今天是个艳阳天。露台上有人在打电话,是李衡阳,童采听出他亲昵的语气和低沉的笑一定是打给王悦君的。

童采甚至有一丝嫉妒,她想象自己是个坏女人,破坏了李衡阳和王悦君的感情,她为爱不择手段。她应该现在做出一些声音,譬如假装滑倒尖叫,让王悦君听到,或者直接冲出去抱住李衡阳说爱他之类。童采想了很多种可能,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怜。

童采站起来寻找电动窗帘的开关,随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突然觉得眩晕,眼前一黑摔倒了,在晕倒的前一刹那,童采觉得对不起李衡阳,她不是故意要出声音……

“童采!童采!”李衡阳的声音在耳畔呼唤,童采慢慢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躺回到床上,李衡阳坐在床边摸着童采的脸。

“你发烧了,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李衡阳有点着急。

“对不起。”

李衡阳没明白童采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对不起是指什么。

“起得来吗?咱们去医院。”

“不用,吃点药就会好的。可能是因为失血或炎症,昨天医生说是有可能发烧。”

“那你等会。”李衡阳离开,很快又拿着一块湿毛巾回来了。“擦把脸吧。刚才你晕倒了你知道吗?”李衡阳为童采擦了擦额头和脸蛋,童采不好意思地把毛巾接过去,“我自己来吧。”

“我现在去给你买点退烧药,你躺着别动等我。”

“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我请假了。”

“对不起。”李衡阳这次明白了童采的意思,没说什么匆匆地出了门。

李衡阳买了退烧药回来喂童采吃了一粒,又做了甜粥给童采吃,下午童采的精神就慢慢缓过来了。第二天童采已经和往常差不多,但是李衡阳还是坚持留下来再照顾她一天。

“带你看看这个。”李衡阳见童采的精神好得多了,也高兴起来,在家里无事带她看看他的收藏。童采跟着李衡阳来到一楼,客厅的展示柜里摆满了汽车模型。

“意大利红火焰!”童采看见一辆自己梦寐以求的车,兴奋地跑过去,“F430!”她手里抚摩着这辆一掌多长的红色跑车车模,兴奋得如同回到了童年。父亲是个车迷,每次车展都必到,虽然童采是个女孩,但受父亲影像,两三岁就和父亲在街上认全了路上跑的所有车。上学后更是迷上汽车机械,看了很多父亲的藏书,这些关于机械的书大学生有些都是不明白的,童采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不懂的还去找父亲请教。

“这是蝙蝠。”童采的注意力被分散了,那湖兰色的车模像湖水掩映着蔚蓝的天空!

“这是猛禽!”她也喜欢这种高大的皮卡车。

“还有日本Z跑车!”童采向着那辆精巧秀气的小门跑车笑了笑。

“你也喜欢车模?”李衡阳走近了问到。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秀外惠中的女孩有着与自己同样的爱好。

“小时侯我也有几套模型,不过没你的这么精美细致,你这个车门、前机械盖和后备箱都能打开,真是精巧。看,这里面的机械结构竟然都能看得到。”童采边摆弄着手里的车模边说:“我那个还有纸做的,我和我爸爸一块手工做的!”童采轻柔地抚摩这些模型,仔细地观察它们,用艺术家的神情去欣赏。

童采手里拿着一辆老爷车,“这个?”

“这是布拉迪Type57。”李衡阳嘴角上扬,眼里带着隐匿的骄傲。

“嗯,很漂亮!对了,你玩四驱车吗?”童采也来了兴致。

“女孩子也玩这种东西?”像车迷聚会上遇到的朋友,李衡阳笑望着童采。

“是啊,谁规定女孩儿不能玩四驱车?”童采骄傲地说,“奥迪双钻,我的伙伴!”她重复着小时候记忆深刻的广告词。童采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羞涩,“能看看你的车吗?”

“什么?”

“蓝色闪电!”

“哦,你说我那台车子啊。”李衡阳笑眯眯地说。“可以啊,跟我来吧。”

他们从餐厅的玻璃门出来,旁边便是车库,李衡阳按下指纹锁,车库大门缓缓上移,露出一道蓝色的光,如同夜空中划过流星!亮蓝色的车身,完美的曲线,闪闪反映着阳光的大车灯……

“啊,真是太漂亮了!”童采兴奋极了,如痴如狂地喊着。

“你很喜欢?”李衡阳到显得很平静,靠在门框上,默默地看着童采,眼神中有种深邃的东西。

“是啊,这是德国品牌,7档双离合,百公里加速能到2.9秒……”童采神采飞扬地说,她一提到车就像换了一个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李衡阳明白,童采不是出于虚荣才喜欢跑车,而是真正的喜欢,他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和自己真是很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讥讽她:“所以你才往我车上撞?”

“我才没有!明明是你撞的我。”童采假装嗔怒。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很有默契的样子,一笑泯恩仇。

“虽然玩过车模,但是没有真正开过跑车。”童采略有遗憾地说。

“要不要开一圈试试?感受一下拨片换挡?”李衡阳骄傲的神情不再掩饰。

“算了吧,我还没有驾照呢。再说,撞了人我也赔不起。”两个人又都同时笑起来。

从车库出来,他们又去了童采没参观过的其他角落。童采隔壁那间卧室是新中式风格,鸡翅木的双人床,鸡翅木的四门衣柜,水墨画的床品,清明上河图的窗帘。二楼尽头的那间房间面积更大,房间朝向朝东,房间整体颜色为成熟的紫色,进门迎面看见的是紫红色天鹅绒床罩罩着的大圆床,床头的墙上是一幅金色边框的哥特式绘画,两边的床头柜上各摆一个小金人,如同奥斯卡的奖杯,头上顶着一个圆形的彩绘磨砂玻璃灯罩,整个房间透着成熟性感的味道。这让童采略有尴尬,她想赶快退出房间,一转身却撞在李衡阳怀里,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了?”

“你可真坏!”童采撅着嘴,用手背挡住半张脸。

“紧张了?”李衡阳哈哈地笑起来,“其实赵东真是没眼光。”

“你别揭人伤疤。”

“你是个好女孩。”

“算了吧,你要是不挖苦我也算是个好人。”

李衡阳扶着童采双肩,笑呵呵的,眼里含着一种温柔。

晚上李衡阳在厨房忙着做饭,童采在一旁打下手。

“这个快洗洗。”李衡阳指使童采去洗一颗包好的圆白菜,看她弄得到处是水,抱怨到,“哎呀,算了,还是我来吧!”

“要不你去帮我剥点蒜,在那个盒子里。”李衡阳又说。结果童采剥蒜剥得满眼泪花。

“你在家没做过饭吧?”李衡阳随口问到。

“没做过。以前都是我爸妈弄……”童采想到父母又觉得心酸,以后再没人给她做饭吃了。

“王悦君真有福气。”童采略有醋意地说。

“现在有福气的人是你。”

“你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居家男人。”童采欣赏地看着李衡阳麻利地把菜倒进热锅里翻炒。

“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李衡阳骄傲地说。“回头这厨房借给你练练厨艺,别把我的厨房烧了就行!”

童采把碗筷拿到餐桌上,李衡阳一边摘下围裙一边说:“好了,两菜一汤,端上来,开吃吧!”两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第二天李衡阳离开去上班了,他答应童采可以住到开学,条件是给他打扫房间,童采开心地答应了。她时常想起这三天与李衡阳在一起的种种,有种温暖,但转瞬又冷静下来。童采想象自己是被包养的第三者,这男人对她很好,给她住一栋大房子,还有跑车,但她终归还是小三儿,正牌的太太总有一天会冲进这栋房子把她轰走,甚至有可能连衣服都扒光了扔出去。

一个月转瞬过去,李衡阳除了打过两通电话,并没有回来过。没有他打扰,童采的日子到也过得悠闲自在。离开学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了,有一天晚上十点多,童采都已经洗漱完毕躺倒床上,她突然听到楼下有什么悉悉卒卒的声音。偌大的空房子就童采一个女生住着,本就有点害怕,这声音让童采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她顺手拿了一个木质衣架出了卧室门,在二楼凭栏远望,餐厅的大窗帘没有拉上,借着月光她果然看见一个黑影在酒柜前徘徊。

“是小偷?”童采第一个想法跳入闹海,然后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什么别墅女鬼,荒野抛尸,通通闯进她脑海,让她后背的汗毛根根都立起来,脑袋上几乎冒出冷汗来。童采的心砰砰跳着,手里紧握着那个衣架,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趴在墙后面观察。只见那个黑影从酒柜前走到沙发里坐下。

“是人,不是鬼。”童采心里想。这时那个人坐在沙发里背对着楼梯,“我冲过去出其不意,一下就能把他打到。”童采如是想。就在衣架距那个人头顶还有一米远的时候,沙发旁的落地灯突然打亮了。

“你干什么!”李衡阳惊呼,站起身来往后一跳。这下童采的衣架扑了个空。

“怎么是你?”童采更是惊愕,“你吓死我了!”

李衡阳也是惊魂未定,“你也吓死我了!”

“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不过话一出口,童采就觉得很不妥当,明明是李衡阳家,他凭什么要提前告诉自己。

“你怎么了?”童采发现今天的李衡阳有点不对劲。

“你喝酒吗?”李衡阳默默坐下,继续开他手里拿的一瓶红酒。童采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李衡阳是在酒柜里拿了红酒坐到沙发来喝。

“我不喝酒。”童采确实不怎么喝酒,就算她以前新奇地尝试过喝酒,啤酒、白酒、红酒、香槟、鸡尾酒……那也不过是好奇地品尝,从没喝醉过。就算父母过世,她也从来没想过借酒消愁。

“陪我坐会儿好吗?”李衡阳低沉着说,情绪很消沉。他手里的酒已经打开,自己倒了半杯,也给童采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一点。

“出了什么事儿吗?”童采当起了知心姐姐的角色。

李衡阳默默地喝着酒,并没有打算说什么,他头偏向餐厅一侧,看着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得餐桌闪闪发亮。一杯酒喝完了,他自己又倒上一杯,神情颓废。童采有种不安,会不会是自己的出现影响了他的生活?难道王悦君发现李衡阳带自己去堕胎的事情了?童采刚刚平静一点的心脏又砰砰地跳起来。当李衡阳倒满第三杯酒的时候,童采忍不住抓着李衡阳的手说:“到底怎么了?”

李衡阳头转向童采,目光凌厉,把童采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李衡阳凶起来的样子。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房子很不错,那辆跑车很漂亮?”李衡阳声音听起来甚是严厉,童采不知道怎么回答,呆呆地望着李衡阳。

“是啊,你见到我开跑车直直地就跑过去了。是不是觉得开跑车的男人很帅?”童采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李衡阳。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爱慕虚荣?”

这话让童采更加不安,她忙着洗脱自己:“我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钱?”李衡阳眼里突然闪出泪光,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到:“其实我是一个穷小子。你知道吗?那次赔你的那两万块钱是我暑假打工两个月挣的,我做销售磨破嘴皮子卖了三台车拿的提成。”李衡阳又嘿嘿地没来由地笑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很棒,一个暑假就赚了两万块。”

童采更不明就里,她不知道李衡阳到底想说什么。“其实我挺像我爸爸的,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大一的时候我跟东北的同学去他家玩,带了咱们这儿的特产过去的,都卖了,从东北回来又背回五件貂皮,也卖了,这趟路费算是赚回来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会做生意?”童采点头称是,心里却有点害怕。

“但其实我特傻,真的,你知道么,我其实特别喜欢王悦君,我从高中就一直暗恋她,到大学才敢跟她表白。那时候我做过很多傻事,她喜欢看男生打篮球,我就去打篮球;她说她喜欢男生穿白衣服,我就买了很多白色的衣服穿;我还让她抄过试卷,帮她写过暑假作业……但是,她今天竟然跟我分手了,她说她想要铁道部的实习机会,于明亮能够帮她。她明知道我跟于明亮不和,她还这样伤我!她说我高傲,说我太强势,她不喜欢,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李衡阳罗里吧嗦地说了许多,看来是有点醉了。不过童采终于听得有点头绪了,只要不是跟自己有关,她不安的心总算能稍稍放宽些了。

童采也拿起酒杯咋了一口酒算是压压惊,她明白李衡阳此刻的心情,他失恋了,他们都是恋爱的失败者。童采想到了赵东,她也很依恋赵东,哪怕爱到卑微,她都忍耐了,但最终赵东还是跟自己分手了。

童采想到自己那卑微的爱情,喝了两大口红酒,呛得眼泪差点留下来,“高傲有什么不好?都是借口!”她跟李衡阳碰杯,“为高傲干杯!”他们两个人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光又各自满上一杯。一瓶酒快喝完了,李衡阳又去酒柜里拿了两瓶出来。

“为高傲干杯!”他们又干了一杯。

“你知道赵东为什么跟我分手吗?因为他怀疑我不是处女。”童采借着酒劲把心里话说出来。“去他妈的处女吧,他觉得那一层膜比真爱还重要!”童采几乎哭出来。

这回轮到李衡阳怔怔地看着童采了。“童采,你是个好女孩儿,我说过你是个好女孩儿。”

“那你说所有女人都爱慕虚荣?”

“不包括你,我错了,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儿!”李衡阳竖起大拇指,对童采笑起来,童采也高兴地哈哈大笑。

“你喜欢王悦君什么?她漂亮?她学习好?”童采问。

“嗯”李衡阳思考着,“她很漂亮,学习也好,不过没有我好,哈哈,追她的男生很多……有时候爱情就是盲目的,现在想想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

“谁没在爱情里做过点傻事?”童采安慰他,又自嘲道:“我之前还想秀个十字绣挽回赵东,你说我是不是更天真?”

“你说说你喜欢赵东什么?”

“嗯”童采也沉吟着思考,“他很白静,很温柔,做事很细致……”其实他们二人说了很多好处,自己却又不知道真正为什么喜欢。童采喝了两杯觉得自己晕晕的,却更急着表达,那种不吐不快的愉悦,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

“赵东之前跟我说我们毕业就结婚。你相信婚姻吗?”

“婚姻?我还真没有想过,之前追求王悦君也不过是想让她当我女朋友,至于结婚,我觉得还太遥远。”李衡阳沉默了一会又说:“你爸妈一直很恩爱吧?”

童采说:“他们有时候也打架,都是我妈妈包容我爸爸。”童采想了想又说:“你不恨你爸爸?”

“小时候恨过。”

“那你不恨那个拆散你家庭的女人?”

“他们是在我爸妈离婚以后才在一起的,也算不上拆散我家庭。”

“说实在的,我是不会让我父母离婚的,他们如果有这种想法我用死来威胁也不会让他们离婚!”童采说得很激动。

“我以前也做过很多过激的事情然而,有什么用呢,改变不了事实!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他依然对我很好,如同每个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这我知道。他有权选择他的生活,只是我母亲,我认为她太无辜了,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我觉得我以后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妈一起搬来这里住?这房子这么大,条件也好得多。”

“怎么可能?她不愿意再跟我爸爸有任何瓜葛。”

“你住着这么一幢大别墅,你爸爸到住那么一套公寓房,真奇怪。”

“我爸爸是一个低调的人,他觉得那房子住惯了而且上班上学都方便。”

李衡阳本来不喜欢别人打听他家里的事情,有些事王悦君都不知道。但他对童采却开诚布公,毫无隐瞒,他觉得在童采面前他可以卸下面具,毫无负担地谈天说地。

“你说你喜欢车子也是受你爸爸影响?”李衡阳问。

“是啊!你能想象吗?我两三岁时就能认识路上跑的所有车的名字,我老爹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路边认车玩儿是不是很傻?哈哈哈”

“你老爹是挺逗,一定把你当男孩儿养了。”

“那回我们去车展,我印象特别深,人太多了,出了地铁都是人,几乎挤不进去,我和爸爸被人流挤散了,我站在一个高台上喊他名字,回家他被我妈好一通抱怨!”童采说得兴致高昂,李衡阳表情也渐渐平静,两个人东拉西扯聊得毫无章法。

“之前听别人对你的印象竟然是长的也不帅,家境也不好。你既然有条件干嘛要刻意隐瞒?”

“其实我没有刻意隐瞒什么,跟我妈妈住在那间平房里就是我的生存现状!”

“是啊!钱就是个王八蛋!如果不是我爸爸妈妈突然出了意外,我也不会知道钱有多重要。”童采咬着嘴唇愤恨地说。

“我以前也像你这般棱角分明,但是现实把我磨平了许多。我恨过金钱,也得过它的好处。我很早就出去赚钱了,几乎可以说是想方设法去赚钱。我在餐厅当过服务员,洗碗工,在快餐店当过小时工,当过销售员,卖过汽车和保险。18岁以后我没有拿过我爸爸给的生活费,要不是你那次,我绝不会向他低头。”

“嗯,我觉得你很牛。”童采理解并崇拜地说,“我确实不该把金钱说得一无是处,错的不是金钱本身!”她咋了一口酒继续问到:“你原来还当过学生会主席?”

“当过两年。当学生会主席让我学会很多事,譬如学得圆滑了,不再是单纯的憎恨或者喜爱,是要找到一种平衡,平衡各种关系,平衡自己的心境。譬如学生会里有你喜欢的人,有你不喜欢的人,你不可能把所有你讨厌的人都排斥在外吧?要发现他们的优势和劣势,依才任用,自己心态也越来越平和。后来学弟于明亮竞争学生会主席,老师也支持他,我当时想不通,现在觉得没什么。你说我是不是平和了?”

“哈哈,刚才你还说自己和于明亮不合,这会儿又觉得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了?那你还在这里借酒消愁?”

“哈哈,被你说中了,我确实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好吧,我自罚一杯!”说着李衡阳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心情却好得多了。

“我是应该学会平和了,之前看旅游节目很向往小山村里的生活,虽然清苦平淡却能磨一磨性子。世界那么大,总想去看看。”李衡阳充满向往地说:“我之前听说泰宁有一处叫‘时空隧道’的,就是在一个峡谷,谷底有一条小溪,溪水两边是高入云端的崖面。左手是距今约4亿年的变质岩,右手是距今8000万年的丹霞地貌地层,只有一水之隔,近在咫尺,两种岩石形成年代却相差了3亿多年,你说神奇不神奇?”

“真是太神奇了!不愧称之为‘时空隧道’!”童采神情向往,仿佛已经到达了福建省西北部这个风光奇特的小镇。她举着酒杯,摇一摇里面红色的液体,看着红酒透出来红色的光,“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童采吟咏起来。

“你的文学底蕴可以嘛!”李衡阳夸赞到。

“那是当然,我爸爸是个记者,我爱好文学跟他也脱不开关系,高中时还钻研过一段《红楼梦》,那时还跟同班同学PK过。”童采骄傲地说。“那时候我爸爸老是出差,回来会给我讲全国各地的事情。既然你想去世界各地看看为什么不去?”

“首先是没时间,我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了。”李衡阳假装无奈地说。“再有,父母在不远游,我妈妈身体不好,我不会离她太远。我之前挺叛逆的,总想着摆脱父母,现在却希望能一直在她身边。”

童采点头表示赞同,想起什么又继续说到:“我和父母原来去过好多地方,大多是自驾,我爸爸喜欢越野。记得印象特别深的一次,在云贵边界上一个少数民族村落,叫万峰林,那有一块八卦田,当地村民开垦耕地围绕着三个地眼弧形开发,就构成了一个八卦图的样子,十分神奇美丽。更神奇的是穿田而过有一条河,却又消失在田野里,原来它在田中这一段形成了地下暗河,二十多公里外又冒出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真是有意思!”

“说到有意思,我想出一个好主意戏弄一下伤害你的人,你可愿意听吗?”童采也喝得有点醉了。

“你说说看。”

“有人因为金钱而抛弃了你,你如何让她后悔呢?她若是爱钱的人你应该让她知道她损失了多少!”

“你太淘气了!”李衡阳用手刮童采鼻子。

“说着玩儿嘛!”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越聊越有兴致,天南地北,人生命数,直聊到东方既白,累到不行就在沙发上胡乱睡了。

童采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李衡阳已经走了,酒瓶和酒杯也收拾干净。“他竟是如此自律的一个人,喝了一夜酒今天还能正常去上班。”童采想。她开始回忆昨天晚上与李衡阳聊的内容,真是酒后吐真言,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自从父母过世后少有的一次畅快淋漓。

周末童采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李衡阳开车送童采回了学校。新的学年又将开始了。

九月的第三个星期,新生入学结束了军训入住宿舍,大四的学生大都开始实习,没事的还晃荡在学校的图书馆与自习室里。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暑气渐消,暖而不燥。李衡阳开着蓝色闪电,车棚敞开着,副驾驶座位上放着99朵玫瑰花,很大一捧,在女生宿舍楼前停下来。他穿着淡蓝色衬衫,黑色西裤,像是要去面试的样子,很帅气。

“童采,童采!”他喊着。虽然是早就约好了,童采顺着窗户往外一看,还是不禁一震。舍友也分分从窗户探出头来。

“莉莉你看,那是谁啊!”

“喊童采呢。”

“好像是李衡阳嘿,他今天可真帅。”

“不是说他家境不好么?今天怎么这么高调?”

“真是像李衡阳哎,他是富二代吗?”

“童采你快来看啊!有人喊你名字呢。”

女生宿舍楼炸开了锅。

童采穿了一条蓝色连衣裙下了楼。李衡阳看见童采今天穿的如此美丽,显然也很开心。他大声说:“童采,做我女朋友好吗?”童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李衡阳又大声说:“做我女朋友好吗?”后面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答应他。”“童采童采我爱你!”童采不是爱张扬的人,此时更是绯红了脸,她觉得得让事情赶紧过去,这提议想起来好玩,做起来却有点难堪。童采“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李衡阳抱着童采热烈地亲吻起来,他的舌头在童采嘴里横冲直撞,抵住她的上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童采被李衡阳紧紧地抱住,双手在他胸前推了推,他竟然抱得更紧了亲得更猛了。“这假唱的戏码也做得太逼真了吧?”童采心想。赵东亲她都是亲得那么温柔,虽然有时候也很粗暴但是从不像李衡阳这样强势,对,就是用强势来形容,童采心里嘀咕。

“我喜欢你。”李衡阳在童采耳畔轻轻地说,童采几乎要信以为真了。“童采,稳住,这不过是要给王悦君看的一场戏。”童采心里默默地念。

童采坐着蓝色闪电离开了,后面嘘声一片。

“太丢人了!”童采的脸还是烫滚滚的,好像话剧社第一次登台演出,她的心紧张得砰砰乱跳。

“童采,刚才……”李衡阳显然也是紧张,慢慢地说,欲言又止。

童采手里摆弄着这捧玫瑰花,“刚才?刚才我知道,我不会介意的。”童采笑着看向李衡阳,“不过今天你打扮的真是很帅气。”

“是吗?很帅吧!”李衡阳也笑起来,眼睛仍然看着前方的路,很认真地开着车。

“王悦君一定后悔跟你分开。”童采仍然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今天她在没在,不过即使她不在,这八卦也会很快传到她耳朵里。”童采想到帮李衡阳出了气,也是很开心。“现在咱们去哪?”

“去准备个大Party!”

他俩的执行力真是可以,为了把八卦坐实说干就干。他俩去了超市,买了水果,饮料,各种零食,啤酒,红酒,满满一后备箱。又去蛋糕店订了蛋糕,鲜花店订了鲜花,回到家里把房间好好的布置了一番。然后广发英雄帖,说是毕业Party,实则大家都知道是为了李衡阳求爱成功准备的庆祝。

周末,李衡阳的朋友,童采的同学,纷至沓来,大家都想看看李衡阳的新女友,童采的富二代男友,也有很多人是想见识一下著名的滨城别墅花园的房子。

“欢迎欢迎。”童采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的。

“童采,这别墅可真不错。”童采的舍友倩倩和莉莉携手前来。

“你上学期不是还跟赵东在一起?瞒我们瞒的真是一点风声都不透啊!”莉莉拉着童采的手亲热地说。

倩倩拱了一下莉莉,觉得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转移话题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李衡阳啊?之前以为他家境很一般,不知道他是隐富啊!”

“带我们参观一下这别墅呗!”莉莉兴奋地说。

童采带他们四处参观了一下,进到童采的房间,他们看见童采的洗漱用品和衣服,莉莉和倩倩相视一笑。

莉莉说:“你们还真已经同居啦?”

倩倩道:“我们来的路上还在打赌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莉莉和倩倩同时说:“恭喜恭喜!”

“你们真讨厌!”童采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耐烦。她们会缠着她一直问李衡阳的八卦,还是先去招呼别人吧。

“你俩喝不喝果汁?我去拿给你们。”童采刚一出房间就遇到李衡阳。李衡阳亲热地拥着童采,笑语盈盈:“你们聊什么呢?”

莉莉口快:“我们在说童采是不是住这儿?”

“当然,她在这住了一个暑假。”

“你太坏了!”童采皱着眉头,看着李衡阳满脸坏笑。

“走吧,有好多人想见见你呢。”李衡阳拉着童采下了楼。

童采回头招呼莉莉和倩倩,“你们自己下楼去拿果汁。”

“放心吧,我们自己来。”两人相视八卦地笑起来。

李衡阳果然是要童采下楼去给他充门面的,他手拉手给别人介绍童采:“这是我女朋友童采,咱们学校大二的师妹。”众人都笑着和她打招呼,童采也一一报以微笑。

“嘿,于明亮,想不到你会来?”门口出现一个风流倜傥的帅小伙子,李衡阳迎了上去,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是铁哥们。

“李衡阳,可以啊!隐藏的够深啊!”于明亮跟他寒暄。

“哪儿啊!就是小康生活而已。”

“听说你在X汽车集团实习?”

“在我爸公司瞎玩玩。”

“你爸是著名的X汽车集团的?”

“这是我爸名片,回头有事儿找他。”李衡阳递给于明亮一张父亲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董事长三个字。“小公司而已,不能跟政府部门比。”

于明亮“呵呵”地笑起来。

“走吧,去喝两杯?”李衡阳带着于明亮往餐厅走去。

童采来到客厅看见几个人坐在沙发里聊天,有两三个是话剧社认识的,本来想上前去打招呼,却听见一个男生高谈阔论:“那天我从咱们学校往家走,看见李衡阳带她进去那家专治妇科病的医院,你说他们去那种医院能干嘛?”

“能干嘛?”一个不明就里的腼腆男生说到。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那个男生继续说到:“堕胎呗!难道去治疗不孕不育啊!”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原来他们是先上车后补票!”一个女生尖刻地说。童采认出来,这是他们话剧社的一个师姐,很漂亮,经常出演主角。

“想不到童采是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人?”另一个话剧社的同届同学说。

“之前我看她和赵东挺般配的,金童玉女似的。”那个腼腆男生又道。

“这年头拜金女有的是,甩了赵东来追富二代呗。”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说到。

“可惜苦了赵东,我看他消沉了好几个月。”话剧社的师姐说。

“你们说她和赵东睡过没有?”第一个男生说。

“难说,赵东说童采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弄得跟处男似的。”大家又哄笑起来。

……

童采实在听不下去了,原来背后说人是可以这样尖酸刻薄的,真是三人成市虎,浸渍解胶漆。之前在话剧社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在背后竟然这样评论自己。童采到餐厅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镇定一下。她突然想到在话剧社自己第一次登台演的是《大宅门》里的杨九红,虽然没几句台词,但是童采当时也很体会了一下当事人的心境,那个久经世事的窑姐,那个绕在男人中间的交际花。如果经历这样的事情多了,应该就能处变不惊,做到万箭穿心仍能镇定自若了,童采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举着酒杯回到客厅。

“大家好啊!话剧社的据点在这儿啊!”她笑得那么灿烂。

大家都站起身,笑着说:“女主人来了!”

“干杯干杯!”

所有人都走了已经是凌晨一点半,童采洗澡出来看见露台上李衡阳还在外面倚栏站着。童采开了露台这边的门出来,手里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说:“你不累吗?还不睡觉。”童采仍然穿着李衡阳的大T恤,她喜欢穿这件,比睡裙还要宽松舒适。

李衡阳回头看着童采,此刻的他心中竟有种悲凉,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又那样失落?报复了对手有时候也不一定就快乐。

李衡阳把手里的酒杯放在铁艺小桌子上,向童采走过来,目光灼灼。他一把抱住童采,把她抵在墙上热烈地亲了起来,满嘴的酒气。

“李衡阳,你喝醉了!”童采低声地呼喊起来,“李衡阳!”

“我没喝醉。”李衡阳很镇静,“童采,我喜欢你。”李衡阳的手伸进她宽大的T恤里乱摸。

“啊,别这样,李衡阳,别这样。”童采开始紧张。

“我们去那屋好吗?”李衡阳亲着童采,抱着童采,让她几乎没有抵抗的余地。李衡阳将她带去朝东的那间房间,那紫红色的大圆床上。

童采穿的T恤实在太宽大了,李衡阳随手一拨就脱下来,然后他的嘴唇就在童采光滑的肌肤上肆虐,耳后,脖颈,胸前……

“李衡阳,你干什么呀!”童采真的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李衡阳微微一震,他醉眼惺忪地看看童采。“又不是第一次,你扭捏什么!”童采看李衡阳的样子有点凶巴巴的,吓了一跳,她的手力微微一松,李衡阳霸道的吻又亲上来。

童采回想话剧社里那几个人对她的评论,她觉得自己就是杨九红,“哦,不,她不是!”

人心难懂,自己的心有时候也是看不清,李衡阳此时正在矛盾,童采亦是。她与赵东时明明不乐意却又迎合,现在与李衡阳,明明喜欢他却要抗拒。

当李衡阳进入她身体的时候童采觉得一股强劲霸道的力量从下体传到子宫里。她全身瘫软,除了呼呼的喘着粗气,一点力量也没有。突然她觉得小腹刺痛难忍,童采“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衡阳吓呆了,好像突然清醒了似的,喊到:“你怎么了?”

童采抱着肚子攒成一个团儿,躺在床上。她从来没这样疼过,她第一次来月经也没有这样,去做人流也没有这样疼过。

“肚子疼。”她满脸是泪,又是疼痛,又是羞恼。

李衡阳显然更害怕,他迅速的穿上衣服,“对不起,童采,对不起!”他开始手忙脚乱,“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童采咬着牙说:“好像是来月经了。”做完人流后两个多月了,这是童采第一次来月经。

“对不起,那我能帮你什么?”李衡阳仍然不知所措,他从后面抱住童采,用大手捂着她的肚子。“这样有没有好点?”

童采点点头,她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李衡阳的大手传进她的身体,她后背抵着李衡阳前胸,既温暖又安全。

李衡阳这样抱着童采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们都无比尴尬。童采疼得好多了,李衡阳为她沏了一杯红糖水。

童采淡淡地说:“送我回学校吧!”

“昨天,我……”李衡阳不知道如何解释。

“没什么。”

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然后好几天都没有见面。

李衡阳给童采发过几条信息,“肚子还疼吗?”“见个面好吗?”“天冷了多加衣服。”“我要出国读研了,你也多保重。”

童采一条也没有回复,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要说了。她不是没有爱过李衡阳,她觉得李衡阳也爱过她,但与赵东的爱让她卑微了,李衡阳一句“你又不是第一次扭捏什么”让童采彻底醒悟了,他在心底是看不起自己的,她不要卑微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她宁肯不要!她将来要找一个也曾受过爱情痛苦的人结婚,哪怕他们没有彼此深爱,受过爱情之苦的人都对人有所保留,那样平淡的过一辈子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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