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择不知道小狐狸跟这老龟嘀咕了什么,见他态度骤然变得恭敬,想来她肯定又吹大气了,不过在外人面前,王择不会训斥小狐狸,只说了句,“火儿,你先进去吧!你父母应该已经到了!”
狐火儿应了一声,站起来摊手对老龟说道,“本来我是准备了一份厚礼的,可一想我主公也备了礼物,哪有家臣和主公一起送礼的,这不是僭越吗?就像家长带着孩子吃席,孩子哪有随礼的,你说是不是,所以我忍痛将礼物留在家里了,等以后有机会的吧,我私下亲手送给义父。”
说罢她一溜烟跑进了大殿。
王择将自己带来的一筐灵果摆在桌上,“这是见我峰百果园的灵果,不成敬意。”
“哦,破费了!”老龟管家在礼单上写下逍遥峰王择,贺百果园灵果一筐。
虽然不是法宝,但百果园的灵果也算稀罕,有那白猫看管果园,谁敢进去摘一颗,还不得被她开膛破肚?那白猫是个刻薄寡恩的性子,哪怕果子烂在树上,也绝不送人一颗,连无门派外门弟子都很少能吃到。
想到这儿老龟越发坐实了王择是敖见心内定的亲传弟子这一事,如果不是亲传弟子,他怎么敢进百果园摘了这么一筐灵果。
他态度越发恭敬,王择拱了拱手,便走入大殿,后面黄汪和熊力等人说道,“我们也是主公的家臣!不好僭越!”
“对呀!不好僭越!”
“实在不好僭越!”
众人嘴上说着吉祥话,拱了拱手跟着王择进了龙宫,老龟管家愕然看着众人的背影。
“这是吃大户来了!”
小狐狸一进入龙宫大殿就不知跑哪儿去了,王择打算找个人问一下敖若桃在哪儿,自己想要当面说一声谢,龙女应该不至于像俗世女子一样未出阁的姑娘不能见人吧?
他拦住一个侍女刚要问,就见大殿里面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放心,放心,老夫跟崇吾江的龙君是多年的交情,又有些沾亲带故,只要我一封书信,他必然对阁下的家族多加照看,是行云还是布雨,一句话的事儿,准保阁下家族所在州郡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大殿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穿着一件大红圆领袍,戴着方心曲领,腰扎金带,体型甚是魁梧,满脸虬髯,隆鼻阔口,一身的武者威风。
跟他说话的正是谷大一,此时满脸微笑,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劳龙君前辈了。”
谷大一看到了王择冷笑一声从他身边走过,这是人群中一白一黑两名男女看到了王择,女的怀里抱着小狐狸,正是狐玄狐玉夫妇,二人朝王择走来,跟他寒暄了几句,说了些承蒙照顾女儿之类的客套话,王择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三龙女敖若桃。
狐玉说道,“龙君的外甥敖青从东海带来一株紫金珊瑚树,三龙女跟她两个姐姐在后园赏珊瑚树呢!”
王择告辞二位跟着一个鲤鱼侍女朝着龙宫的后园走去。
龙宫的后园没有陆地上的花草树木,全是水中的植物和珊瑚,在一堆红色白色的珊瑚中间,立着一株紫色珊瑚树,十余丈高,上面嵌满了珠玉宝石,光华璀璨,夺人耳目,一只只鸣音海虫坐在珊瑚树上唱着小曲儿,虽然没什么旋律,但声音清脆。
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三位妙龄少女,一人穿红衣,一人穿青衣,一人穿粉衣,虽然容貌都很美丽,但气质截然不同。
红衣龙女是三人中的大姐名叫敖若柳,青衣龙女是二姐敖若萍,粉衣女子便是三龙女敖若桃。
虽然是三姐妹,但实则并非同父同母所生,敖若柳和熬若萍的母亲是东海的一条青龙,而敖若桃的母亲是东海的一条海蛇妖,本是某个海怪的侍妾,当年东海围攻御诛山,大梦真人以神通之力击退十万水族,那个海怪被大弟子古道臣以量道尺打散了真灵形神俱毁,敖若桃的母亲逃到卧霞江中避难,后来被敖阖看重纳为姬妾,生下来敖若桃。
两位姐姐头上都长这两支龙角,敖若桃只有一支独角,因为出身的缘故,两个姐姐从小就看不上这个血统低下的妹妹。
加上敖若桃虽然性格软弱文静,但却容易认死理,一旦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一条柔软却又坚韧的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敖若柳仰头看着珠光宝气的紫金珊瑚,啧啧叹道,“不愧是东海的宝贝,就是比咱们卧霞江的要好,真是美轮美奂!你看多亮呀,真好!”
熬若萍也跟着附和,“那是,咱们小小的卧霞江岂能跟无边无际的东海相比,表哥是东海的龙族,似这等宝物他大概司空见惯了,所以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姐姐,等咱们跟表哥成了亲,这株紫金珊瑚上面归你,下面归我如何?”
敖若柳杏眼瞥了坐在石凳另一端低着头不言语的敖若桃,“瞧你说的,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爹要将咱们姐妹三人全都许配给表哥,咱们两个分了紫金珊瑚,怎么也得给三妹留一根树杈呀!”
熬若萍阴阳怪气说道,“人家看不上这俗物,莫说一株紫金珊瑚树了,就算是表哥人家都看不上,死活不肯嫁呢!也是,区区东海来的青龙,哪里比得上卧霞江的野蛟血统高贵,咱们两个苦命卑贱的,就去嫁给表哥,让她去哪个水沟里找一条金泥鳅嫁了吧!”
二人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敖若桃坐得远远的,半边屁股都在凳子外面,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也不说话,就那么低着头面无表情。
两个姐姐见她不搭话,欺负这么一个软茄子受气包也着实无趣,就跟吃煮软烂的酱牛肉一样,没嚼头儿,不如筋头巴脑儿咂摸着有滋有味儿。
二人聊着聊着又说到这次来龙君府祝寿的宾客们,对众人品评了一番。
“真是的,表哥说好了过来陪我赏紫金珊瑚的,可这次来的客人多了些,他忙着接待宾客,无名派这次也来了人,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人物,看来也是讲人情世故的,我听见一个自称谷大一的外门弟子求爹帮他给四方洲一个远亲送信帮忙呢!”
“只是几个外门弟子罢了,无名派外门根本不算真正的弟子门人。”
敖若柳说道,“这个不一样,我听说他是自在峰外门中第二强的弟子,再过一年半就是七峰论法会了,只要在会上表现得好,就能成为内门亲传弟子。”她扶着脸颊媚眼如丝说道,“可惜我已经被爹许给了表哥,不然我还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敖若桃听到此言,心中没来由想到那天在见我峰,救了她的那个无名派弟子,她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将自己温养多年的龙首之珠赠给了对方。
那颗珠子可不仅仅是避水珠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其他的功效,对于龙族而言,龙首之珠是最重要的东西,通常一对夫妻成亲后便会互赠龙珠,以表示终身不渝,自己当初劫后余生一时心情激动,就将此物给了人,为了避免对方误会,才谎称只是一颗避水珠。
“幸亏他不知道那颗珠子的意义,不过我若不得不嫁给敖青,他得知我将龙首之珠送给了另一个男人,恐怕以为我是水性杨花之人,以父亲的性情,就算不打死我,也会将我逐出卧霞江……”她幽幽叹了口气。
“三妹!”熬若萍忽然唤了她一声。
“三妹,这次咱们父亲大人过两千岁大寿,我跟大姐的那些朋友都来贺寿了,还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你的朋友们来了几人,都送了什么?说来让我跟大姐开开眼界如何?”
“不说话?你该不会没有朋友吧?”
敖若桃声音柔若青丝,轻声说道,“小妹不及两位姐姐交游广泛,没那么多朋友!”
敖若柳一听脸色便是一沉,柳眉竖起道,“若桃,你什么意思,拐外抹角骂我们两个不守妇道吗?”
“若桃不敢!”她起身要走。
两个姐姐刚要拦她,正在此时王择来到后园,看见一袭粉衣,便认出正是三龙女敖若桃,高声说了句,“那边可是三龙女若桃姑娘?”
敖若桃听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扭头一看,便认出了这个肤色微黑,身形矫健的年轻男人。
她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是你,王择公子!”
她两个姐姐见状对视了一眼,那个闷葫芦受气包,竟然也有朋友?看二人这眉来眼去的态度,关系匪浅呀!
“小妹,这人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外人?”敖若柳见王择头顶无一丝灵光,便知是一个凡夫俗子,心中对此人轻视起来。
敖若桃没理大姐,走上前盈盈一礼,“王择公子,你怎么来了?”
王择拿出避水珠说道,“我来此是为了当面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这颗避水珠,王择焉有命在,顺便为老龙君贺寿。”
敖若桃一把抓起龙珠然后塞到他怀里,动作快的王择都没看清,她轻声说道,“一颗珠子而已,公子不必太过在意,能帮上你就行了!”
她动作虽快,却也没逃过一直盯着二人的眼睛,敖若柳起身皱眉道,“什么避水珠,小妹,那不是你的龙首之珠吗?你将它给这男人了?”
敖若萍在一旁冷笑道,“你作为龙女难道不知道龙首之珠意味着什么,老三,你背着爹和我们跟一个野男人私定终身,该当何罪?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做下了那可耻之事!”
王择听得莫名其妙,什么私定终身,什么可耻之事?
敖若桃急忙摇头否认,“我没有,我跟他是清白的!”
话音刚落,就听后园入口处,一个阴柔的声音说道,“什么清白的?你和谁是清白的?”
几人转头看去,敖青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看着敖若桃和王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