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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之间,只顾着一路向前行走,也不知身处在何方。

不知黑夜白天,穿山过河,忽然天降大雨,他抬头一瞧,豆大的雨点噼啪打在脸上。

四处一瞧,却发觉自己正身处与一处山林之间。

他跃上一旁的山石之上,遥望远方,正见到北方数丈之外便有一座庙宇。

跃下山壁,踏着泥水向那庙宇行去。

片刻之间,便来到庙前,只见那是座土地庙,墙壁倒塌,院中杂草丛生。

李盛踏着石阶而上,见庙门虚掩,他轻轻一推,两扇木门发出吱嘎一声打开,扬起一片灰尘。

“是谁!”

一声清脆的呼声自庙中响起。

李盛双目一凝,见这庙中供桌之旁,站着一人。

见他是一名小童,年龄不过十岁,虽身穿一身破烂粗布衣衫,蓬头垢面,却眉清目秀,一表非俗。

李盛笑道:“小兄弟,这庙莫非是你家么?我进来躲雨也不成吗?”

“这……”

小童面上尴尬,默然无语。

“好啦,鸣儿,不用如此慌张。”小童身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嗯。”那名叫鸣儿的小童转过身去,将身后的一名老者扶了起来。

李盛见这老者衣着破烂,一头乱发披散在脑后,满脸皱纹堆累,显然饱经风霜,只一对眼神明亮温和。

那老者显然年龄甚大,头发花白,行走之间,倒还硬朗,他温声说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李盛见这老者虽乞丐装扮,却谈吐有礼,抱拳回答:“是啊!本人是山东人。”

老者点点头,与李盛闲谈了几句,渐渐熟悉起来。

原来这老者姓齐,原本是南方东屯镇的乡民,一生苦难,沦为了乞丐,后来在一处竹林之中,捡到了襁褓之中的鸣儿,含辛茹苦将他养到现在。

爷俩儿便是一路行乞,饥一餐饱一餐的过活。

两人说话之间,鸣儿已从后院托着一口铁锅奔来,放在地上。

李盛还未见到锅中食物,已然问到阵阵飘散的香气,向锅中一瞧,只见里面各类蔬菜炖成一堆,热气扑面。

他在宁州城聚仙酒楼后厨为仆,自然见过众多美食,却从未见过如此做法,不禁向鸣儿问道:“这一锅菜蔬怎如此之香?”

鸣儿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齐老呵呵一笑,说道:“这烹调之法是这小子自学的,老朽行乞一生,吃什么已不太注意,都是这小子爱搞这些玩意,还说,活一天便好好活着,过得精彩有趣才好。”

李盛点点头,心道这道理真是不错的,难得他小小年纪,活得如此通透。

正在想着,肚中突然咕噜一声,倒让他脸上一红。

齐老见状,哈哈大笑。

鸣儿却不笑,伸手取过一只瓷碗,舀了满满一碗菜汤,递给李盛。

“你们先吃吧,我……”李盛客气两句,却耐不住齐老热情劝阻,只得接过。

李盛端着菜汤,来到面前,吹了两口凉气,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鲜香,似乎有莲子的清香,却又不像,热汤入腹,全身舒泰。

将菜汤饮了个干净,全身因淋雨侵入的寒气,渐渐消散。

鸣儿又舀了一碗,递给齐老。

三人一边饮汤,一边闲谈,窗外雨声愈发势大。

说到兴起之处,三人同声大笑,忽然庙中一亮,紧接着便传来轰然的雷声,震动六耳。

“啊!”

鸣儿大叫一声,躲入齐老怀中。

李盛哈哈大笑,心道这小子虽然早熟,却终究是个小童,害怕打雷。

鸣儿听见李盛大笑,转头瞪了李盛一眼,脸颊飞红,羞赧无言。

喀喇一声响动,几人闯入庙中避雨。

“嗯?大哥有人。”

一名身材矮小的年轻汉子双眼一亮,向身旁一位中年壮汉叫道。

“别管。”中年汉子淡淡道。

李盛见那一行六七人,从院外的马车之上,抬下一口大木箱,两人合力,抬至庙中一角。

那一众人或背后或腰间皆携带兵刃,神情剽悍,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李盛心疑这些人难道是走镖的?怎的并无镖旗?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想法祛除,如今他的唯一目的便是救出被五岳派囚禁的薛冲,而若要救他……只好去四泉山寻林大当家了。

只见那一行人,有四人围住那口木箱仍自戒备,那名矮小的汉子手脚灵活,抽出一柄短斧,将庙门劈成数条木柴,打火石升了一个火堆,架起铁锅,做饭烫酒。

另有一人将庙后的长凳搬来,众人坐下。

不一会儿,庙堂之中,酒香四溢。

那一行人见李盛三人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吃喝之间,也不再忌讳,饮酒划拳十分自在。

那名矮小汉子仰脖子将杯中温酒倒进口中,叹了口气,向那为首的汉子低声道:“大哥,这冷总镖头为何让咱们绕了这么个大圈子,难道黄沙帮真的如此厉害?”

为首的中年汉子目光一扫,向李盛三人一瞥,见并未有异常,也压低声音回道:“虽说咱振威镖局在南方有些路子,黑道上的绿林也多卖咱冷总镖头的面子。但是这一趟镖,却是去河北,总镖头知道这趟镖贵重,便兵分两路,让咱们保着真镖在后,总镖头大张旗鼓在前。黄沙帮是跟皇帝对着干的,你想想有多大势力?”

“呦!那……那可真是……”

矮小汉子吃了一惊,缩了缩身子。

一旁的一名短须粗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嘻笑道:“冯三,莫不是怕了?”

众人同声哄笑,那名叫冯三的矮小汉子将胸脯一挺,大声叫道:“怎么可能!”

众人尽皆摇头,显然这冯三的胆子是有目共睹的。

为首的中年汉子双手虚按,笑声渐渐止歇,随后又低声与众人商量路上的行程细节。

李盛早在那一行人庙外之时,便功聚双耳,凝神细听,他听到此时,已经明了,将此事暗暗留心,心道这次回山东,若是遇上他们与黄沙帮为敌,能帮则帮,若遇不上,便算了。

一夜过去,次日放晴。

那走镖的众人将那口木箱抬上马车,众人打马离开小庙。

李盛见身边一老一少,睡得正甜,也不好打扰,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放入齐老怀中,悄悄步出庙门,踏着山间的泥泞向北而行。

李盛一边赶路,一边习练轻身功夫,如此奔行了数日,进入了山东境内,轻身功夫也算有所小成。

这日天晚,来到一处山岭,他正好寻找宿处,忽听前方不远处的林中传来阵阵争斗呼喝之声。

他心念一动,立即向声音传来处奔去。

跃上一株柳树,只见这林间小道之上有十数人,各持兵刃,斗得正酣。

李盛细看之下,却见那马车一旁,站着一名手持长刀的矮小汉子,正在护持车上的一只大木箱。

李盛心道真巧,这一行人正是那振威镖局一行,却不知与他们拼杀的一方是谁,只见对方皆身穿黑衣,倒是极为好认。

李盛眼见对手相较振威镖局人多,便跃下树来,奔向那被两人围攻的汉子。

趁对方不备,呼的一掌,将一名黑衣汉子拍出丈外,踉跄倒地。

“是谁!”

“不知死活!”

李盛不管不顾,拳掌齐出,继续攻向剩余的那名黑衣汉子,以二敌一,那黑衣汉子自然很快落败,被他一脚踢中左肋,吐血倒地。

“众人住手!”

一声大喝,突然响起,黑衣众人应声而退,两方人众立时两分。

黑衣人众之中,走出一人,戟指向李盛,叫道:“报上名来,让老子听听,是什么人敢跟黄沙帮作对!”

李盛哈哈一笑,道:“黄沙帮有心跟朝廷过不去,怎么现在做上了无本的买卖?”

“哼!你小子晓得什么!快滚开!”黑衣汉子喝骂道。

李盛道:“让我离开?你们这班人还没这资格。”

“呸!哪里来的兔崽子,好大的口气!”黑衣汉子身后的一人喝骂。

这时,振威镖局为首的中年汉子,大步来到李盛身旁,低声劝道:“小兄弟,陆某感激你仗义出手,但他们人多势众,待会儿咱们分头向外冲,他们的目标是那口箱子,不会跟咱们为难的。”

这陆镖头见李盛口气甚大,只当他是初出茅庐的雏,仗着有手底下有几分武功,便行侠施义,全无江湖经验,对于此种人,自然要温言劝告,各自逃离的话,自然是为安他的心。

李盛心知这趟镖极为重要,怎会相信这陆镖头的话语,只道共同进退,绝不离开。

陆镖头也不知这李盛是真正死脑筋,还是不计生死之人,叹息一声,道:“好!我姓陆的,如今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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