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面包车行驶在返回市区的路上,队长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接,是主任的。
“报告主任,我们赶到那儿,发现他们正在制作非法出版物,让我们逮个正着。现在,我们没收了他们的作案工具,正往回赶。请问主任有什么指示?”
“你们干的很好!但是,明天如果有媒体采访的话,你们一定要拒绝。这事儿,牵涉面太大,不宜宣传。”
“好的。明白了!”队长放下电话,心里纳闷了,过去,每出现这样的事情,主任总是要宣传一番的。这一次怎么了?一个小小的乡村复印社、小书店,能有多大的牵涉面?
突乡长从睡梦中让二秃子喊醒,听了昨天晚上的事,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与张萍萍冲突的事情来。
他想了想,没有打电话找县扫黄打非部门的关系,而是直接打电话找黑马公司老马克,问他是不是把双方的秘密协议捅出去了?
“秘密协议的事,我哪儿会往外捅?我只是听到协调会的结果对我们不利,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意。别的事儿,我什么也没干。”
“如果是那样的话,张萍萍为什么对我儿子动手呢?”突乡长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马克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接着就说:“扫黄打非办的事,怎么能和张萍萍扯上关系?乡长,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完了!听到老马克这么说,突乡长沮丧的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好象是太贪婪了,为了得到老马克承诺的那笔股本金,却把自己和张萍萍的协作关系变成了仇敌关系。
前几天,老马克找到他,秘密的签订了一个合同:只要突乡长设法阻挡住张萍萍的漂流工程项目开工,并成全自己在河田村的大酒店工程,他就能获得一千万元的股本金。
这一千万元的股本金,不需要自己的分文投入,那可是黑马公司白白赠予的干股啊!
有了这一千万元,不仅仅是自己下半辈子吃喝玩乐有了保障,而且还能留给后代一笔资产呢!
可是,利令智昏的他就忘记了,那张萍萍能够把凤凰河漂流项目的规划书做出来,还能让锁阳市政府形成政府常务会决议,是一般的人物么?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天河田村的械斗,原以为大秃子的铲车一开,手无寸铁的那些人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了,
谁知道张萍萍那么勇敢,一下子站到了大铲车对面。她的手下也那么能拼,连老马克的儿子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特别是大秃子的铲车开动后,他们竟然会连仿制火箭筒都弄来了。
现在看来,自己好象是太过轻敌了。突乡长虽然是乡村成长起来的干部,但是也熟悉官场的规则:一旦一个官员的儿女成了犯罪嫌疑人,这个官员的前途就危险了。
自己的三个儿子,虽然在乡里中规中矩的做人,没什么明显的劣迹,但是也得罪了不少人。为这,他十分注意搞好与政法部门的关系,
以便必要时得到他们的关照。可是,那扫黄打非办,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他的视线,而这一次二儿子的书店,就倒霉在这个扫黄打非办。
扫黄打非,在他的眼里就是个抓捕嫖客的部门,哪里想到,就是印刷些辅导教材,怎么也与扫黄打非扯上关系呢?
那天,张萍萍打电话来时,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蛮横无理,而是和风细雨商量一番,事情不会弄得这么僵了吧?
世界上什么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不知道二儿子倒霉后,还会有什么倒霉的事找到自己的头上来。政治敏感的他告诉自己:
如果这个事儿真的是张萍萍所为的话,他的目的就是扳倒自己的乡长职务,为凤凰河漂流扫清障碍。那样的话,老马克的漂流山庄、大酒店就会彻底的没戏了。
现在看来,如果不想倒大霉,好象还得紧紧的依靠老马克,让他出面保住自己的乡长职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自己坐在乡长位置上,就能支持黑马公司对汗王岭的开发,并对凤凰公司形成有力的制约。如果老马克也这样想的话,一定会想法子保住自己的。
张萍萍站立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旁边的电热壶水响了,慢慢地就沸腾起来。他过去蹲着看看,没有动手端壶,心口有点儿发酸,眼睛也热了起来。
自从锁阳县协调会以来,他回到公司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河田村一场械斗,协调会一场激烈的辩论,让他觉得这几天太多的付诸了行动,现在应该是好好的思考一下了。
按照张伯伯设计的汗王岭景区建设《规划书》,县旅游工程公司中了标,本来可以组织施工了,
没有想到,小马克和那些杂毛队坏了他的大事,施工不得不延期。原来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老马克干出来的,
但是,半路杀出个突乡长来,本来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一下子成了猪一样的队友了。为这,他不得不出此下策,给他致命的一击。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效果如何?原来他想,让县长把突乡长撤职,县长撤掉一个乡长,问题不大,没有想到其中的说道很多。乡长是人民代表选举产生的,罢免他,
必须要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即使是他有错误需要免职调离,也要由县委组织部操作,他这个县长,只能是提名或者是提建议,真正的人事权,他是没有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这一击,就毫无作用了?”张萍萍听库仑这么说,觉得有点儿沮丧。
“不会。萍萍董事长,这个事儿对突乡长的打击是很致命的。昨天晚上,市委组织部干部审查处的人来找他进行诫勉谈话了,
“希望他与上级领导在政治上保持高度一致。萍萍,你明白吗?组织部门的人用这样的口气批评他,实际上是表达组织对他的不信任了。”
哦,不信任又能怎么样?我需要的,是急于把这个绊脚石搬掉。不然的话,我的漂流项目就无法顺利施工啊!
张萍萍琢磨着库仑的话,觉得官方的话真是难以让人理解。一个干部既然是不值得信任了,拿掉他为什么还这样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