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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树下,潺潺泉水中几尾鱼儿伴着霞光追逐嬉戏。墙角零星翠竹随清风摇曳,为寂静的院落平添几分灵动。

这里是柳府五长老柳苍的宅邸,此时泉水旁正立着一个男子,目光柔和的观赏着池中游鱼,若有所思。

“长风?”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院中的宁静,来者正是柳苍:“哈哈哈,真是长风啊,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安排人准备准备。”

“五长老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何需客套。”柳长风转过身形朝着柳苍恭敬一礼:“倒是晚辈已多有时日没来看望,还望见谅才是。”

柳苍按辈分上是柳长风的叔父,柳长风虽已任柳府家主数十载但对长辈依旧恭敬有加,事关府内大事也多会征求老一辈人的意见,从不僭越。

“哈哈哈哈,哪里的话,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你照看,我这个老头子不帮什么忙反倒添乱成何体统啊!”柳苍的笑声极具穿透力,直震的瓦片摇摇欲坠。

柳长风面露浅笑目光转向了池中央的古树:“若晚辈没有记错,这株古树早已枯死,如今怎么又发新芽。”一边环视院内植被一边问道:“莫非叔父近年专研起了草木之术?”

“嗐!我这辈子就琢磨修灵了,大老粗一个,除了修灵一窍不通,更别提什么草木药理了!”柳苍话音一转,带着几分骄傲道:“这院落里的花花草草都是青若那丫头弄的,说原本院子里太荒凉死气沉沉的,又是挖水池又是种这种那的,也不嫌麻烦,还说什么对我身体有好处能延年益寿啥的哈哈哈哈…”

“哦对了。”柳苍补充道:“那颗树啊本来是枯死了,是空小子先前来找青若时看见,不知怎么给鼓捣活了!看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肚子里面还真有点东西!”

“嗐!可惜老天爷不给机会,就冲空小子这机灵劲,修起灵来前途无量啊…”对修灵有着极大执念的柳苍每每提到这件事都由衷的替空感到惋惜。

“原来如此。”柳长风微微点了点头道:“早知空儿对草木药理颇有造诣,不曾想竟有令死木回生的能耐,能有这般悟性,也算是上天对空儿的补偿了。”

“是啊是啊…额,话说回来……”柳苍把粗犷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道:“长风啊,你这次来找我老头子,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讲与我听吧?”

柳长风颔首道:“不错,当下确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要请您出面。”

“唉?这柳府上下不管什么事你一句话不就摆平了?怎么还得大老远来找我老头子?不过当然了!若是有能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只管说,你指哪我打哪!要是有个别活腻歪的小崽子敢指手画脚,老子第一个拍死他!”

“……是空儿的事,先前我提出让空儿借今年皇天府新晋弟子选拔之机,让空儿代表本届柳府新一代精锐子弟进入皇城,好为空儿治好心脉创造更大的可能性……”

“先前我曾想过,让不修灵力的空儿占一个如此宝贵的名额,势必会令一众弟子不满……”

“不满?”不等柳长风说完柳苍粗暴的打断他的话道:“谁敢不满?这些小崽子几斤几两我们一打眼就看他们个八九不离十了,这种事儿本就该是众长老来定的,让他们自己比本就是多余!我看啊,就是惯的!”

“再者说退万步讲。”不等柳长风接话,柳苍继续说道:“哪条规定上说,这各大世家年青一辈的精锐子弟就一定得是灵力修为拔尖了?空小子无论是药理天赋还是炼丹天赋,哪方面不是一等一?连人称小药圣的老九当年都甘拜下风!要我说就不必理会这些小崽子,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谁再敢跳出来直接取消他的资格!”

或许是爱屋及乌,柳苍痴迷修灵,半生未有子嗣,老来得女的柳苍对柳青若可谓宠溺到了极点。柳青若自小与空最为亲近互生情愫,柳苍对于空也一直作为准女婿看待,这也是空作为外姓人,在没有柳家血脉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拥有极高地位的原因,毕竟坐拥柳府最强大的两大靠山,即使换个其他更不堪的废人也可横行天海无人敢犯。

见柳长风沉默的神情,柳苍试探问道:“莫非,是空小子出了什么意外?”

“几天前空儿遭遇了袭击。”柳长风轻声向柳苍道:“他们趁青若闭关突破之际,将空儿引至无人之地,引诱野兽袭击了空儿。”

“啊!?那…那空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伤势如何?”柳苍闻言大惊失色,柳府内有人会对空下毒手这件事是他从不曾想过的。

“刚刚我去看望已经无碍了,他在危机之时强行引动灵力将野狼打伤未被所伤,且……”

柳长风沉吟片刻,并未将空异常的修为境阶告知柳苍,随即改口道:“但因心血逆流也遭遇了极重的内创,方才苏醒。”

柳苍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真可谓是家贼难防!长风啊,你对此可有头绪?”

柳长风摇了摇头:“此时凶手隐于暗处未露马脚,这次一击不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青年弟子到还不足为惧……”

柳长风眸中闪过一抹暗淡:“若是身居高位者,下一次出手定然更加很绝,青若与空儿自小青梅竹马,经过这件事青若更是与空儿形影不离,若当真凶手不顾后果不择手段,怕是连青若都……”

柳苍紧握的双拳指节劈啪作响,他的修为在柳府仅次于柳长风,脾气更是一点就着,更何况触及爱女的安危,若不是面前告知此事的是柳长风,他定早已暴跳如雷。

“眼下无从着手,事关柳家声誉更不宜闹大,晚辈想请您一同出席明日族会,做出示警,有我二人一同出面,想必有异心者也断不敢再轻举妄动。”

“好!”柳苍强压怒气目露凶光道:“看来是老头子我沉寂太久了,让这些崽子们都忘了还有老子这么一号人了!”

说罢未再理会柳长风,身形如狂风般朝着院外远去,几息便不见了踪影。

见柳苍离开,柳长风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有柳青若常伴身侧,又有柳苍暗中留意,足以确保空能安然度过这一个月了。

目光重新回到水池中,一尾锦鲤从水中一跃而出,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又落入水中,柳长风望着好似不甘于栖身这一方天地的池鱼,思绪不知被带到了何处,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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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一片寂静,空靠坐在墙角,眼眸闭合神态安逸,维持这般状态已有一个多时辰之久,而他的体内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此时空的魂海之中黑蝶乱舞,足有七成魂域已被漫天黑蝶蚕食占据,女孩的面前便是空仅剩的三成魂域,只要将其泯灭占据便可完全占据这具躯体,但这仅剩的三成魂海被一道苍白屏障隔断,女孩已经对屏障持续进攻良久,却始终无法破除半分。

屏障另一端是一个端坐于虚空的白影,在之前魂海被侵占至7成后忽然出现,并撑起了这让女孩深恶痛绝的屏障。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敢碍本公主的事!”持久的魂力输出对女孩的消耗极大,此时已现疲态。

白影一如既往的毫无回应,若不是源源不断的魂力释放维持着苍白屏障,它更像是一个不属于这片空间的投影。

女孩凝聚许久的魂力再度释放,漫天黑蝶裹挟着澎湃的魂力如一把把漆黑利刃切向屏障,苍白的光芒与漆黑的蝶影相互撕裂泯灭着,澎湃的高层面魂力在硕大魂域中激荡,两股魂力在僵持了几息后,苍白的光芒逐渐消散,屏障之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龟裂,几欲碎裂。

见此情景,让本已力竭的女孩窥见一丝希望,将全部力量不留余地的尽数轰向屏障裂痕最多的方位。

一声闷响之下,硬抗下来冲击的苍白屏障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分崩离析,反而本已消散的白芒重新迸发而起,一股数倍于先前的磅礴魂力骤然朝着女孩反轰而来。

女孩正处于力量亏空状态,从始至终一直处于防守姿态的魂影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更是在其意料之外,仓惶之下勉强在身前凝聚起的黑蝶漩涡进行抵挡,但还未完全成型便如薄纸般被轻易撕裂。磅礴的魂力在几乎毫无阻滞的情况下直轰在女孩的魂体之上贯体而过。

一声泣血的痛吟之下,充斥着魂海的黑蝶快速消弭殆尽,女孩的魂体亦如风中残烛般忽隐忽现。

“胜负已分。”不带一丝情感,犹如从天际飘下的魂音响起在魂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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