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无言的柳长风微不可察的瞟了一眼柳梓晨，在座众人则面面相觑，有的已经知晓其中所指有的则更加一头雾水。
“我们从开始便忽略了一个前提。”柳梓晨继续讲述道:“历届武会大举都是选拔三名优越的修者，初始挑选的人数通常为九十六人，但这一届是以选拔两名修者为目的。若晚辈想的不错，应是为顺应赛程安排将修者数量扩大为一百二十八人，故而增加了一部分五阶修者补缺。”
“呵呵呵，原来如此，还是年轻人反应快，呵呵呵…”柳牧川轻抚胡须轻笑道。
一边突然被点名的空心中一阵惆怅。
这么浅显的问题这老头没反应过来就算了，这柳梓晨也跟发了癫一样，恨不得把【我想露露脸】几个字写在脸上…
这祖孙俩的一问一答，让空觉得这个柳府最高级别会晤瞬间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难道是因为一个月后家主之位将暂时传位柳牧川的刻意表现？那选择这个话题未免也太刁钻了吧。
“另外晚辈心中粗略的想了一个拙议。”柳梓晨拱了拱手:“不知可否在众长辈面前…。”
“既然是拙见就没必要在这卖弄了。”
一旁靠坐在椅子上玩弄手中的檀木手串的柳苍头也不抬的截断了柳梓晨的话。
闻此言柳牧川眉头动了动，但看到说话的是柳苍他也并没有多言。
柳梓晨则是一下怔住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个情形是他不曾预想过的。
柳长风看柳梓晨不知所措的样子轻笑道“年轻人敢于提出自己想法难得可贵，何况梓晨还是这一届武会的参赛子弟，但说无妨吧。”
闻言柳苍未再言语继续把玩手中的手串。
在得到柳长风的准许后，柳梓晨快速调整略显混乱的心绪颔首道:“禀家主及各位长老，晚辈…晚辈觉得与其加入一部分修为尚低的弟子强行补缺，不如将规模减至六十四人…”
“这样做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不必要的流程…”
刚被柳苍吓了一跳的柳梓晨说话时明显要比先前恭谨了几分。
柳长风听后点了点头:“此法倒是有些道理，历届柳府武举从未有过低于六阶修者的选手参入，若是传扬出去恐遭有心人恶意妄言柳府后继无人。”
柳壑沉声道:“确是如此，若是保留全部六阶修者更改赛制，增加的比试中造成的损伤没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对最终结果的影响极大。”
柳长风颔首:“众位对于这个提议可有争议。”
看似在问在场众人，实则下方一众领事堂主就算有想法也不敢说出，毕竟现在提其他意见等于变相驳柳牧川的面子，刚才柳苍呵斥柳梓晨时柳牧川的神情变动极为明显，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见一时无人应答，摸了半天鱼的空站起，本来只是想着顺路了解一下武会的详情摸个底，但现在这个话题归根结底还是因他强占名额而起。更何况柳梓晨刚才一上来就拿自己开涮，若不发声岂不是折了颜面。
“父亲，孩儿对此有些不成熟的看法可否一言，以得众长辈指教。”
空目光直视柳长风，他一直以来都不愿参与干涉柳家的大小事宜，一为身份只是柳长风的义子并非亲生，二为自身修为障碍在大多情况下所言皆为纸上谈兵。但这次武会他的存在感史无前例的高，加上今天灵脉的悄然复苏，他没有理由再继续沉默下去。
在不会影响任何人时，自己是受人敬仰的柳家二少，而一旦在利益上干涉了某些人，他们则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杀手。
所以已经拥有完好灵脉的空依旧要参加这届武会，而且要堂堂正正的打下来！
柳长风内心诧异之余颔首应下，不知为何感觉空的行为举止有些异常。
在得到柳长风的回应后，空转首道:“缩减参赛人数确实看上去最简单有效，但若实施起来则几乎剔除了全部的六阶修者。”
“凡体十阶境，本质是一个凡人修灵的过渡境界，凡体一阶境代表灵脉的苏醒，意味着周身经脉可以调动存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凡体五阶境是对躯体强度与灵力驾驭能力的考验，若能突破此境则意味着躯体上得到蜕变。十阶境更是灵魂的蜕变。虽细分为十个阶段，但除去这几个标志性的境界，其他境阶之间的综合差距并不大。”
“我们都知道一个五阶修者想要正面战胜六阶修者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但六阶修者战胜七阶修者则是常有之事，若是天赋异禀者甚至可战八阶乃至九阶修者。”
“就这样单凭境阶高低剥夺他们的参赛资格，晚辈觉得这是扼杀柳家的潜在栋梁之举，断不可行。”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些话从空的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违和。
在短暂安静后柳牧川淡然道:“没想到不修灵力的空儿对修灵的细节上了解颇深，所言所表一语中的句句在理。”目光落回到柳梓晨身上:“梓晨还要多向你二哥学习，不要一股脑的只专注修炼却忽略了其中的法门关窍才是啊。”
柳牧川看似在称赞空并借此批评柳梓晨，但在场大多数人少加寻味便能嗅出其中的深意。
柳梓晨今年二十三岁，抛开柳牧川的身份加持他自身修为已初入修者九阶境，各个方面都是这一代子弟中绝对意义上的佼佼者，对于空若是没有柳长风的关系，莫说称这个年龄小自己几岁的人二哥，柳梓晨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而此时柳牧川却在说教一个九阶修者对灵力的认知不如一个终身只能止步一阶修者的人。
“爷爷教训的是，对此孩儿确有疏忽。”柳梓晨随即拱手道:“但并非完全未想，孩儿认为无论是如何天资异禀的六阶修者，想从百余个高于自己修为的人中一路挺进前二，这放在哪个位面都无异于痴人说梦，而若是真有这般旷世奇人，我也无法预想其拥有这般天资为何会无法突破六阶境。”
“所以晚辈依然觉得剔除六阶修者这个举动优大于劣，没有什么可惜的不过命运使然。”柳梓晨目光转向空的身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二哥这般好命。”
“我的确好命，我也一直对这份幸运持感恩态度，也正是如此我更想用自己这份幸运惠及更多人。”
“哈哈哈…”不知是忘记了场合还是怎么，柳梓晨轻笑出声:“那不知二哥可有良策实现这个目标呢？”
空无视了柳梓晨越发的失态，依旧平静道:“自然简单的很。”
一直处于狐疑态的柳长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打断空的言语但已来不及。
“赛制一如往年安排即可，九十六进三，既不用增加低阶修者补位也无需剔除六阶修者。”
柳长风此刻心中暗自神伤，在他印象中空绝不应该是个容易冲动用事的人，怎会图一时之快如此不管不顾。而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一时也想不出如何收场，若是空就这样放弃武举入皇城的资格，先前安排皆作徒劳。
听闻此言的柳梓晨神情更显一分轻视:“若是二哥退赛而改为九十六进三赛制…那自然是二哥的计划更优，愚弟自愧不如。”
“我退赛？”空始终未正视柳梓晨的目光此刻透露着明显鄙夷的斜视了他一眼:“我参与这届武举早已定下，几时说过要退出？”
“呃…那二哥的意思是？”
“自打一开始我就没有被安排在赛程内，所以一切按往年即可，而我则会在决出三位获胜者后对其逐个挑战，若我不敌就退出武举，若获胜则指定一人替换他的武举资格。”
“空儿，此事自有人定夺，休要戏言。”柳长风终于出声，他的脸色此时已有不悦。他现在不能理解空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一时冲动放弃武举也不该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下不来台。
“孩儿并非戏言，我想若是一定要以武举入皇城，这般堂堂正正的获胜才更能服众，也更加心安理得。”空目不斜视的与柳长风对视着，他希望得到柳长风的支持，也至少得到他的支持。
“溺爱从来多败子啊。”太上大长老柳鸿低沉出声，他简单的一句话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空明明可以有很多方式化解这个矛盾，甚至在一边坐着不出声都好，却偏偏自不量力的选择了最难看的一种方式。
“真是胡闹！”第三太长老柳壑怒声道:“准此子直入武举已然引人遐想，是生怕不够丢人么？！”
“空儿此前刚刚遇袭险些丧命，或是受了些刺激，此事先放在一旁容后再议。”柳长风话落示意空退下。
见连柳长风也不站在自己这边，空心中一声惨笑，这比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是糟的多，还是高估自己的分量了啊。
“我觉得空小子的想法很不错。”
正欲退回座位的空被一个雄厚的声音吓了一跳，说话者正是五长老柳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