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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周昂顿时就要疯狂了,他站在旗舰上死死攥着拳头,恼火得很,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董双给碎尸万段了解恨。

那凶猛的炮火盛宴全都落入了海里,一颗都没砸在神武军战舰上,这无比烧钱的水师如今浪费了无数炮火不说,居然还被神武军如此嘲笑,顿时让周昂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他刚赶到这里,就看见杨再兴的裂云号凭借着强大的防御能力硬生生顶着十多艘高军战舰的炮火,然后展开登舰版,杨再兴手持寒星陨铁枪冲锋在前,带着大军汹涌而上,范成龙斗无数合,就被杨再兴大喝一声直接枪挑飞出,落入了冰冷的海底。

这一下,顿时给这艘战舰上的高军士兵带去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力和压迫感,他们大部分都是高俅这几个月在欧洲扩军强行抓来的壮丁,战斗意志和战斗力都实在不敢恭维,此刻,面对刚开局就被杨再兴杀掉主将,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们顿时被打破了胆,杨再兴的手下士兵一拥而上,杀了一些抵抗的,这些人纷纷丢下武器跪地请降。

“混账,那个杨再兴,敢杀我先锋!”周昂越看越气,却根本不敢去和杨再兴拼命,作为手下败将,他深知这个怪物的恐怖,当初他作为高俅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用了高俅特制的药物都完全不是杨再兴对手,就更别谈现在这个断臂废人状态了。

“哎,周昂,你在那啊!”

看周昂还在大发脾气,刘赟看着他举起枪顿时大喜道:“你可别跑了,抓住你可是有百万两黄金啊!”

刘赟正和魏定国互相配合,魏定国控制幽狼号上所有的海洋之火,狠狠打击着周昂海军的左边主力,一艘战舰硬是能抵挡二十艘高军船只,打的他们无暇它故,至于刘赟,他带着龙战营的战士们采取登舰近战的模式,摧枯拉朽般击溃了一艘又一艘战舰的有生力量,让周昂心疼不已,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周昂看刘赟如此轻视他,顿时更加大发雷霆,怒火攻心之下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但痛定思痛,他也不敢愧对高俅给他的命令,至少无论如何,也得在这里歼灭一些董双的战舰,否则丧家之犬一般逃回去,高俅那也必然饶不了他!

“变换阵型,摆脱他们的炮火封锁范围!”周昂大吼着,试图改变如今的单方面挨打困境。

毕竟这样下去,就算是二十比一的数量对比,也难保不会败走!

但他不管让战舰们怎么反击,运动,就是摆脱不了神武军战舰强大的机动性包围,神武军居然能做到一艘拖住对面十数艘战舰,然后迅速采取四打一的方式,在极短时间内摧毁那些到处乱晃悠,不知道准确命令的落单战舰,让高军因为这个命令反而损失更加惨重。

这不,不到半个时辰,高军的一百战舰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可谓是惨不忍睹,而神武军这边只有综合战力相对最薄弱的,由史进驾驶的猛虎号受了些轻伤,继续维持火线战斗那是绝无压力的。

“这几个小子,还有点本事啊。”董双站在沧龙号上,眼看着四艘战舰迅速以现代化战术分割剿灭着茫茫大海上落单的高军战舰,而大部分战舰已经被遮天蔽日的沧龙号拖住,根本无力支援其他人,董双顿时笑了笑,他明白,从神武军的海军形成完整战斗力后,就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所能抵挡的了。

哪怕是一比二十,董双也有信心取得最终胜利,今天这一场海战很快就要落下帷幕,而败者,绝不会是他董双!

与此同时,高军战舰军阵中。

刘慜看周昂六神无主,自己这边到处一片火海,被打的没有还击之力,顿时上前献策道:“今可诈败,令真祥麟引一半兵马边打边撤,我们先撤出去,董双必然大喜来追杀,附近有一片珊瑚礁,我们把战舰藏于内部,突然杀出和真祥麟里应外合,定能灭了董双。”

周昂大喜道:“军师真是孔明再世!”

紧接着,周昂就依葫芦画瓢,让全军听令行事,这边董双正在指挥局势,看情况突变,略一思索,他顿时笑了笑,就让大军按计划追去,却让单廷圭,徐宁引一军在后面绕过去暗中行事。

半个时辰后。

这是一片珊瑚礁,到处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和红色,跟小山一样高的这些海中植物遮挡了不少视线,很明显适合埋伏作战,神武军战士们顿时提起了心仔细打量周围。

“我说这周昂也是个傻子。”刘赟再也忍不住了笑道:“等会看我们故意来中埋伏,他不会吓傻了吧,最好就这么吓死了。”

杨再兴骂道:“安静点吧,别把大局搞砸了。”

“就你小子声音最大,还说我!”刘赟不甘示弱回骂道。

“杀!”

“灭了董双!”

眼看着就要追上真祥麟了,大片战舰却从四面八方杀来,只见他们用大炮轰开那些珊瑚,然后对准了神武军的三艘战舰,就全速冲刺而来,然后开始狂轰滥炸。

这一次,四十对三,外边还有刚才因为诱敌吸引神武军主力,而损失不小的真祥麟二十多艘战舰,虽然他们难以反击,想必董双这一次也必败无疑了!

周昂这么想着正在狂喜,但他很快就呆住了。

硝烟散去,炮火中居然没有出现任何船只残骸。

“董……董双在哪?”

周昂四处张望,心中的恐惧几乎都提升到了极致,此刻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实在是被董双打怕了。

如今这个模样,鬼知道董双还有何等阴谋诡计!

“周将军,别来无恙。”

这淡然至极的一句话语,却让周昂瞬间心凉了半截,因为,这道声音是从他的身后响起的。

“董……董双,是你,你怎么……”周昂彻底疯了,就算还没魂飞魄散,也已经是手足无措,只见他看着董双牙齿打颤道:“你怎么在此,刚才你的旗舰不是还在那前面我们包围里吗?”

“不过用了一些障眼法,你的注意力也太不集中了吧。”董双冷笑一声,他双手抱在胸前,看向周昂只是语气冰冷道:“周昂,看你已经残废,也对高俅如此忠心耿耿,要是自行了断,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让你死的太惨。”

“董双,原来你小子是绕到了我的后面,难怪前面只有三艘战舰,你是换了旗帜一直都在外围来反包围我吗。”周昂咬着牙,他能清楚看到董双身后那庞然大物以及带来的震慑,如今许多士兵甚至放下武器准备投降了,到了这个必死之局,他反而淡定了下来说道:“死在你董双手里,不丢人了,但要我周兴霸的人头,可没那么容易!”

到了最后几个字,周昂已经是话语铿锵有力,话音刚落,他手中金枪奋力刺来,已经对董双发起了最为凌厉的攻势,完全没有任何防御招式,招招搏个生死,意图能和董双同归于尽。

董双也不敢大意,这个周昂巅峰实力绝不会在王禀之下,虽然如今断臂,但也有个呼延灼水平,十足的万人敌武将。

全力施展开陨星枪法,董双直接用出了九龙决,枪法一式狠过一式,枪锋的禀烈寒光让附近的人见之胆寒,招招直奔周昂要害而去,周昂也不甘示弱,大喝一声全力运转手中金枪,跟董双硬碰硬猛斗,好似两条蛟龙腾空,激烈无比。

二人过了三五十招,董双终归是在周昂之上,周昂纵使拼死,只一右臂远不是董双之敌,腹部中了一枪,顿时口中喷血,尽管如此,他也瞪大眼睛看着董双只是笑个不停,手死死攥着董双的枪杆,还想继续顽抗,试图拼尽全力把他和自己一同拖入海中,在死前最后一刹,周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眼中见见浮现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他周昂这四十多年人生中,陪伴他渡过这半生岁月的一个搭档,好兄弟,也可以说是……

家人。

曾经,二人都是街上流浪的一个世间过客,周昂已记不起自己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起在东京大街上开始流浪闯荡,每日穿行在大街小巷,忍受着毫无尊严的每时每刻,随时迎面而来的侮辱,殴打,亦难换来饱腹,直到八岁那年,遇到了那个同样流浪的孩童,他才觉得,似乎是遇到了世上仅存那一丝光亮。

以后的日子,二人每日的生活便都是在一起度过,乞讨度日,还是雨夜中拼尽全力找来的一个小巷窝棚,二人相依为命,曾经,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也是身为孤儿唯一的家人,每日虽然仍旧艰苦无比,周昂也觉得人生不再如此黯淡。

“喂,都说遇上个伯什么,就能改命过上好日子,到时候你是想每天吃两张芝麻饼,还是一张肉饼?”

“周昂,你这蠢驴,那叫伯乐,待我们真遇到那人赏识那可是人上人日子,如何是肉,饼之物衡量,说起来,你倒真像我那老爹,当初也是一根筋,便对那几个流浪汉心存善念如此厚待,他们却把我家……”

“你这家伙,说着我如何便扯到自家痛苦往事了,我看你才是个蠢驴,来,小爷这芝麻饼就让给你了,快吃了莫饿死在这再也见不到明天太阳。”

“你这厮,我吃了见不到的太阳的不是就成了你?我们都七天不曾吃饭了,你这蠢驴的东西我还看不上,拿去自己啃吧!”

“哎哎哎,别丢地上了,小爷今天可是累的半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讨到这饼,蠢驴的饼,那不也是吃得饱肚子的……”

两个少年互相拌着嘴,笑骂一阵,随后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十年时光转瞬即逝,一切宛如青史洪流之中梦幻泡影,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孩童也成长为青年,如今,他们遇到了那个伯乐,有幸得到了逆天改命,而在往后的人生岁月中,分歧,却就此扎根越来越深,宛如楚河汉街,秦岭长城一般,把二人隔开越发远了。

雨夜中,一个中年汉子眼神尖锐看向周昂,拳头攥紧语气坚定道:“怎么,你是要仍旧固执己见么?”

周昂摊开手,苦笑一声道:“我已经说过许多次,大业面前,岂论这等事,便是舍去我周昂性命又何妨,我们也是从底层爬上来到的今日这个地位,你追随大人这数十年,莫非不想改变此等昏庸无道君主所统领世道,我周昂可扪心自问,所行皆为天下苍生,而非自家荣华富贵,兄弟,三十年了,我们始终都是宛如一人,莫非今日,真要分道扬镳了不成?”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从此以后,我与你不再是兄弟,往后的日子,我会暂且就在此地与你并肩作战,待那个人去了异域那一天,我绝不会再为他卖命。”

说着,中年汉子眼神冰冷,冷哼一声之后便猛地转身大步离去,在走到小巷尽头时,他停顿下来,声音低沉不已说了一句话。

“莫要让权势,腐蚀了你的魂魄。”

周昂抬起头看向他,中年汉子却已经走远了,这个雨夜小巷中,再不见他踪影。

好似,他从未来过这片地方。

往后的时光,更是飞云腾空,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光景回到现在,周昂脑海之中最后一丝意识迅速清醒,他明白,如今只有拼尽全力,才有可能与董双玉石俱焚!

眼看周昂如此疯狂,心存必死之念要拉自己陪葬,董双眼中寒光闪烁,右手枪全力挥扫而出,使出九龙诀枪法来舞动似雷霆万钧,突破极限再一次猛地刺向前方,直接捅穿了周昂的心脏,血溅了船上一地,周昂终究是没了任何气力,董双奋力跃起,随后猛地一腿踢出,周昂整个人已经倒飞而出,口中鲜血飞涌,径直向下坠入了冰冷的海底深处。

与此同时,齐州城内。

王禀正在府邸之中楼顶上练习枪棒,他却忽然觉得心脏一阵刺痛,随后眼神中一身颤抖,他猛地停下来看向东方,似乎是,眼中有什么液体闪烁了好几下。

“夫君,怎么了,可是练武受了风寒身子不舒适。”王夫人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轻声细语问道。

王禀默不作声,只是一直看向东方,似乎是想起了万千事物,自己的这近五十年人生所经历的一切。

不知多久过去,他长叹一口气,才望向天空那抹夕阳残云,语气低沉开口了。

“故人已去,此生再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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