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子！快点过来帮忙！你想冻死老娘吗！”这时不远处的妇女骂骂咧咧的拧着大叔的耳朵离开了，完全没有理会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少年。

“牧宣你还真别说，你家房子还蛮大的。”就在这时，一名同龄人来到牧轩身后，回头一看，来人身穿皮绒大衣，整个身体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看就很暖和，与他相比，牧轩身上的棉袄就显得太过单薄了。

“宝贝儿子快过来，可别着凉了。”刚刚的妇女过来将那个同龄人拉走，仿佛在这个时候才发现牧轩一样，细细打量着牧轩“这件衣服应该也能卖几个钱......”

“妈，这衣服送给别人别人都不要，就当给牧轩留一点希望吧。”

“他的希望值几个钱？”妇女嘴里念叨着，倒也没有真的去扒少年身上的衣服，只是将自己儿子带到他们的新家，剩下牧轩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父母没有说话。

风野国原本是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小国，因为两个大国突然爆发的战争，这个国家很快在两个国家的碾压下变成战场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经常看到流民聚集在一起在皇宫摸索，就为了能拿到钱财换取前往旁边两个大国的门票，这里比蛮荒之地更加混乱与血腥，像少年这样父母双亡还有一件衣服可以穿已经是很少见的事情的。

牧轩找了一辆路边的车辆，将自己的父母拉上去之后朝着村外走去，一路上有着很多人并行着，有小孩，也有大人，没有人哭喊，所有人都一脸麻木的前行着。

突然有一个孩子跌倒在地，身体不断颤抖着，双手一直搓着自己单薄的衣服，但是没过一会他就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扒光，就这样浑身赤裸的仰躺在地上，听老一辈说，这是黑白无常将他的魂魄带到阴曹地府去了，去的路上非常热，所以冻死人都会自己脱掉自己的衣服。

牧轩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也没打算考究，只见他丢下自己父母在路上，拼命的跟其他人争抢着地上为数不多的衣服，这一次他很幸运的抢到一块比较大的碎布，少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刚刚死去的孩子那单薄的衣服就这样被撕碎，没有人理会地上的尸体，都在继续朝着目的地赶去。

有了碎布包裹双手，被冻僵的手臂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很快便来到村子外面，少年看着眼前的尸体堆积成山，血液顺着尸体不断流淌在地上，这是因为前不久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争，那些尸体都是被扒光了衣服的战败方，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导致瘟疫蔓延，战胜方都会难得大方的将对手的尸体焚烧，被牵连进来的平民自然也在其中。

“把人丢那里吧。”一名身穿布甲的士兵指着正在堆积的尸体道，少年便将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父母丢在那里，想到过去父母哪怕再苦再累一家人也都其乐融融的画面，他不由得回过头看了一眼士兵。

没记错的话，他的父母是被身穿同样布甲的士兵杀死的，哪怕死的时候，父母也压在自己躲藏的地方帮自己遮掩。

“丢完还不走你想干嘛？想一起被烧吗！”士兵大声呵斥着，牧轩低下头推着车默默的离开了，身后其他人则排着队的将尸体丢在那里。

火焰很快就开始燃烧起来，看着眼前的大火，现场一片寂静，哪怕是可以自保，有足够生存能力的家庭也都没有说话，这是他们对死者最后的尊重。

“啊啊啊啊啊......”突然有人大声呼喊着一头冲进前面的火堆中，随着有人开头，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人开始出现，火堆旁边很快就被痛苦的大喊声围绕着。

就在这时牧轩发现身边的小女孩也企图一头栽进火堆里，他立马起身挡了下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小女孩一边呼喊一边捶打着少年的身体，或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捶打的力气格外弱小。

“你也没有亲人了吧。”突然牧轩抱住小女孩不让她动弹“我想有人能跟我一起生活，既然你想死，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吧。”

小女孩听到少年的话终于安静了下来，原本麻木的脸上渐渐露出悲伤的表情，也只有在火堆旁边，他们才能不用担心风雪将他们的眼泪变成冰块伤害自己，士兵看着尸体烧的差不多了，便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去，剩下几个流民睡在火堆旁边，作为国家已经破灭的流民，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死在哪个角落，哪怕是村子里那些有房子住的人也一样。

“我们走吧。”牧轩对着小女孩说道，小女孩点了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的离开火堆，离开了村落。

“我要怎么叫你？”小女孩问道。

“我叫牧轩。”

“那我以后叫你轩哥，我叫兰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少女仰起头看着身边的少年在默默的点头。

“我们现在要去哪？”

“风灵国”

“但是我们没有钱啊。”少女疑惑的看着牧轩，看得出来少女的情绪已经慢慢恢复。

牧轩没有回答，少女也没有再问，两个人来到一个商队的附近，

两个人很快被佣兵拦下，少年表明来意之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把铁质的匕首，这原本是父亲用来保护家庭的武器，本身质地也足够两个人前往风灵国的保护费。

两个人被安置在一个大帐篷里面，里面已经有了几百人在其中，喝着别人递过来的野草汤，兄妹二人紧贴着对方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被佣兵叫醒，随后被赶上一辆商人车辆上面，看着外面黑烟滚滚，寸草不生的地面，少年对离开自己的家乡没有丝毫留恋，只是偶尔会想到昨天夜里父母被乱刀砍死的惨状。

摸了摸身边小女孩的头发，牧轩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下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当时他能救下的人只有她的原因，或许是少年也需要一个人陪伴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匕首能换来保护两个人的机会，不会因为只保护一个人就给多少补偿。

“就这样吧，多一个妹妹也不错。”少年笑着将身边的小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看着远处的夕阳西下，血染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