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后来乌叔叔一定选择帮了那个老大爷了吧？不然，后面他也不会去当警察了。”

吴优霖略微思考了一番说道。

“你别打断我，听我继续慢慢说。”

吴芸没好气地制止到。

还要继续听吗？

吴优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虽然眼下时间并不是非常紧迫，但是比起打听和乌正阳有关的事情，吴优霖更愿意提前做好明日末日到来的准备。

“姐，继续听下去的话。早上恐怕就真的来不及去上学了。还是让我先和老师道歉吧，不然真的要耽误上学了。”

吴优霖故意以上学为借口，实则末日爆发之后学校能否继续存在都难说，他只是想借机先溜走去提前采购物资。

“既然正阳他同意让我和你说乌叔叔的事情。显然在他看来，比起上学这件事情可能还更为重要。”

吴芸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看到吴芸竟然对乌正阳如此信任，吴优霖说是不担心自家姐姐就这样被拐跑是不可能的。

“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乌正阳那个家伙了吧。我可提前和你说好……”

吴优霖有些急了。

“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呢。这和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正阳他可是正儿八经从一本警校考上的警察，如果不是为了接乌叔叔的班，他是直接可以进市警察局的。就凭这些，他的阅历和目光，远比你姐姐我要长远。自然是要听取他的建议，才对你的未来有最大的好处。”

吴芸没好气地敲了敲吴优霖的额头。

“原来，都是为了我吗？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了解到吴芸是在为自己着想，不由得回想起前世末日的三年生涯种种，吴优霖神色一黯，低下头颅。

“你知道错就好了，继续说乌叔叔的事吧。”

吴芸只以为弟弟是已经认错，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是来自未来的吴优霖。

……

乌必清望着手中卷宗上的曲进杰三个大字，一边是沉重的真相，一边是自己未来的官路。

他站在了人生的四字路口，愣子了原地，不知所措。

真正让他迈开步子的是门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哀求。

“吴主任，俺不要什么赔偿。俺真的不要什么赔偿。求求你，求求你还俺儿子一个公道吧！小老儿求你了，小老儿给你下跪了！”

“老同志，你这是做什么。其中利害我都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懂得变通？”

“啪！”

纸杯跌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乌必清连忙快步回到了洽谈室内。

老大爷已经跪倒在了主任面前，主任假惺惺欲做扶起老大爷的姿态。

实则只是伸手，并未触碰到老大爷满是尘土的袖口。嘴上只是不停说着什么利弊权衡。

乌必清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扶起了老大爷。

“主任，我看这位老大爷，还是不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这样吧，快中午了，我请这位老大爷吃个饭。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乌必清把老大爷挡在了自己身后。

吴主任并没有看明白乌必清的意思，但在他看来，自己堂堂一个主任和这样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汉扯皮实在有失身份。倒不如先把这麻烦事先交给眼前这个小子处理罢了，他相信自己之前对乌必清的敲打一定起到了作用。

“小乌，那这件事情先交给你了。我可事先和你说好了，曲同志可是一位省里都十分看好的干部。这事情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吴主任拍了拍乌必清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

“主任，我晓得的。”

乌必清还以一个微笑。

看着主任的身影彻底消失，乌必清长叹一口气。

“大爷，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中午休息时间，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休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乌必清对着老大爷使了个眼色。

“俺不走，俺哪里都不去。小同志，俺就那么一个儿子啊。”

老大爷并没有明白乌必清的意思，只是继续哀求。

乌必清也顾不得四周是否隔墙有耳了，看了一眼洽谈室外确实没人，他连忙再次低声说道。

“老大爷，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我可能是这里唯一能够还你儿子清白的了。”

乌必清神色坦然，没有老大爷之前所见吴主任的半点圆滑。

“你，你说的是真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饭馆一间角落的包厢内，一老一少正在进行着谈话。

乌必清手中拿着纸和笔不断纪录着老大爷陈述的案情。

他一边纪录一边询问一些细节，尽可能减少老大爷说的模棱两可的地方。

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乌必清让老大爷签字按了一个手印。

做完这一切之后，乌必清把复写纸下方的副件交给了老大爷。

“大爷，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纪录下来的内容，你可以找别的识字的熟人解读一下。我大致都按照你说的写好了。看清楚这个手印，到时候如果上法院，这就是能还你儿子清白的证据之一。”

乌必清耐心解释道。

“小同志，俺不需要副件。俺相信你，俺感觉的出来。你和你那个只会骗俺的主任不一样。”

老大爷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是，这件事牵扯比较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连我手上这份证据都保存不好的话。你手中的那份是唯一的备份，一定要保护好。不要给其他任何人看。”

乌必清神色凝重。

“俺知道了，俺记住了。”

老大爷连忙点头。

“行吧，刘大爷。你先回老家吧。你在这里呆的越久，上面那些人越会紧张他们做的手脚还没弄干净。你回去了，就相当于转移了视线。就方便我在暗中查清真相了。”

乌必清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同志，谢谢你。小老儿给你跪下了，一定要还俺儿子清白啊！”

从北方农村不远几千公里赶到江淮市，老大爷早就用完了路费，眼下他能够感谢乌正阳的只有再次放下身段的一跪。

“刘大爷，你可不能这样，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有底，如果我查不到真相的话，可能就……”

乌必清率先搀扶起大爷，神色之中满是忧愁。

“俺知道了，无论能不能查到真相，俺都认了。这就是俺的命，小同志真的谢谢，真的谢谢你……”

老大爷无语凝噎。

“刘大爷，这些钱就当我替刘哥孝敬你的，也只够回去的路费了。就此别过了。”

几番推搡之下，最终乌必清以老大爷一定要等到真相大白为理由，让老大爷收下了这份路费。

看着眼前那个和自己父亲一般年龄的老大爷渐行渐远的背影，乌必清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见到活的老大爷的机会。

当然，刘大爷的话乌必清也没有全信，看着手中纪录上的关键点东禾公司他心底有了头绪。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为了能够尽快到达东禾公司，把身上几乎所有钱都给了老大爷的乌必清只能选择派单位的车去东禾公司。

然而，就在单位的车要出发时，吴主任来到了停车场。

“小李，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还要和小乌再谈谈。他走之前我忘记交代了，这里面……”

吴主任话还未说完，司机就十分识趣的以上厕所为借口离开了停车场。

一时间停车场只剩下乌必清和吴主任二人。

“小乌啊，你不是说下午去寄卷宗文件给省里吗？怎么是让司机小李去一趟东禾公司呢？”

吴主任那张老脸上没了笑容。

“吴主任，我们就开门见山吧。看来我已经不需要去东禾公司去证明什么了，如果真的一切都如你所说的话。现在为什么要阻止我去弄清楚呢？”

乌必清锋芒毕露。

“你怎么就这么傻啊。凭借那个老东西的三言两语，就让你铁了心和我作对？你知不知道是谁要保曲进杰啊？！”

吴主任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群众想要一个真相，就那么难吗？”

乌必清神色坚定。

“真是年轻气盛啊。这个真相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是你相像不到的。我就把话说白了，就算你真的查清楚了这件事。以后这条线上的人，哪个敢用你？哪个不会害怕你会把他们的老底都揭了？”

“我不在乎，乌某人本来就没想着当什么大官。”

“你！你！……”

长叹一口气后，吴主任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

“我要退休了……”

吴主任柔声道。

“我对你的位置可没有半点兴趣。”

乌必清冷哼一声。

“至少在我退休前，让我消停一下吧。小同志。”

“住口，我才不是你这种人的同志。”

“锋芒毕露，倒是和我当初那个朋友有点像了。”

“你朋友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耻于和你为伍。”

短暂的沉默之后。

“你要查我不拦你，这件事情本身就应该查清楚。只是我这个老头子怕了。和我做个交易吧，乌正阳。你能够查清楚事情真相，我能够保你一条命。”

“怎么主任是想要灭口了？”

“你小子可真是油盐不进啊。我说过，我要退休了。”

“不会，又是怕了吧？”

“你就不怕吗？你就不怕在你还没查清真相前，你的父母变成那个老大爷一样吗？一样一点尊严都没有跪在地上，去求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门卫？那个小老儿运气好，遇到了气血方刚心存正义的你。如果你的父母遇到的是另一个只想往上爬的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

显然，乌必清开始犹豫。

“去里塘镇吧，那种偏僻的镇落没什么油水。刚好东禾公司旗下有个厂也在那边，我认识一个老警察应该能够帮到你。我可以帮你写封信，顺带你也可以把你父母接过去。”

“你那个认识的那个老警察，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吧？怎么他还没和你断绝关系？”

“年轻人不要太锋芒毕露，换一种角度说，你这种脾气应该很合他胃口。”

“你确定，他已经和你绝交了？”

“打人不打脸，你就这么喜欢揭人短？”

“那我倒是感兴趣了，我现在就去写辞呈。还有，这份卷宗我就带走了。”

“你……”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查到的好东西，以吴主任你的手段，区区一份卷宗解释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吧？”

“你！你今天就给我滚出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