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白无尽的空间中,大力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她诧异的望着眼前的白色世界,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只不过这次却不再是她一个人,在她身前两步的地方,浮光掠动,光影凝散,出现了另一个白衣女人。
“妈”,大力扑过去,想要将面前的身影拥入怀中,双手却从她的身体中穿透而过。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大力愣了几秒,坚强的眼中逐渐汇雾成珠,聚泪成雨。
诸葛大圣的面目中满是慈祥,她笑看眼前的女孩儿,若隐若现的双手逐渐抚摸在大力的脸颊上。
“力力,别难过。”
大力拼命地摇头,啜泣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吗。”
“力力,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终有一天,妈妈是会离开你的。我记得当时你说,到时候你一定会比所有的人都坚强……只是你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别说了,别说了”,大力泪如泉涌,除了摇头以外仿佛不知道用何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力力,妈妈一点儿都不恨这场意外,就像是命运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虽然夺走了我陪伴你的日子,却能让我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你爸爸……”
“我只是怪命运……让我看不到你穿上婚纱,在巴黎岛的殿堂前宣誓的一天了。”
“力力,一直以来,你都比同龄人更加优秀,这种优秀既让我感到自豪,同时也让我感到担心……你现在去了德国,在柏林洪堡大学进修……你知道吗?妈妈好怕,好怕有一天你会像你爸爸一样去到那个地方,面对一些超出你认知层次的东西……可是,就算妈妈再怎么担心,再怎么逃避……只要妈妈还活着……这份使命终究还是要落在你身上……”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这场车祸似乎是上天安排好,为了终结这一切而生,既解开了拴在我们家族身上无穷无尽的宿命……也会让你……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大力哭的眼泪横流,她不断地尝试着拥抱面前的母亲,却无可奈何,开口道:“不,我不信,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妈你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家族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就算再难,就算穷极一生,我也一定会……”
诸葛大圣只是轻轻的摇头,道:“力力,其实这一切,早在二十年前就该发生了,是你爸爸拼尽全力,才让我多活了二十年……这些年来,我也曾想过完成他未尽的实验……但是,你的成长终究让我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你爷爷、你爸爸他们当年苦苦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二,其一是想保护你的安全,其二是我舍不得陪伴在你身边的日子……
我曾经以为二十年会很长很长,我的力力还只是个孩子,命运不会这么快降临到你我身上,但是直到你有一天对我说,你遇见了一个搞笑的律师,并且喜欢上了他,那时候我才惊觉,我的力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观……有了自己的交际圈……甚至于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我的力力她终于长大成人了,你说,我还能不走吗……”
说到这里,诸葛大圣的身影光形已经变得迷离幻散,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似的。
“不……不要。”大力惊恐到颤抖的声音。
“力力……张伟是个好孩子……尽管我并不是很了解他……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你的……
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一个人的日子……那就嫁给他吧……
妈妈最后的愿望……不是结束家族承受的使命……也不是祈求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见到你爸爸……而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一生……”
………………
大力猛然从梦中惊醒,头痛欲裂的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夜晚的医院格外冷清,只有心电图的曲线伴随着滴滴的声音无情而冰冷的响着。
睡梦中的大力眼角已经流下了长长的泪痕,胸前的衣服被打湿一片,不过她没有在意,只是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母亲,久久不语。
………………
医院走廊里,张伟低声向大家诉说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肃穆庄重的表情,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是车祸”,张伟低声说道:“大力的妈妈为了救一个即将被车撞到的小孩儿,用自己的身体救下了他,自己却没能躲开。”
“靠,就这么简单?”吕子乔惊讶的问。
“啧”,胡一菲推了子乔一下,道:“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吕子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听到的版本里,有滑板,卡车,向日葵……还有变形金刚!!”
“确实很奇怪”,赵海棠道:“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居然能这么巧合的发生在同一时间,好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牵引着这一切一样。”
“我去,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曾小贤嘲讽道。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大力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未干的泪痕,目光扫视众人,然后定格在了张伟身上。
众人正在组织语言开口安慰大力,却不曾想,大力上前一步,抱住张伟,将臻首俯在他怀里,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为之震撼的话。
“张伟,我们结婚吧。”
没等错愕的张伟和惊呆的众人说出一句话,大力又用温声软语倔强的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
“张伟,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张伟的双手无处安放,想要抱住怀中的大力,却又感觉这么做不太合适,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众人,而众人的反应如出一辙,都认为大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导致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没人敢出声说话,一菲甚至当场想让赵海棠去找心理医生。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夜晚的医院走廊静寂无声,只剩下张伟怀中大力轻微的啜泣,不过这种局面并未持续太久,在走廊一侧的拐角处,伴随着摩登皮鞋的脚步声,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中年男人剑目英眉,身形挺拔,西装革履,从头到家都散发着一种成功企业家的气质,他缓走到抱着张伟的大力面前,站定,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开口道:“力力,我来晚了。”
大力闻声抬头,看见中年男人,眼中泛起一丝亮光,松开紧抱着张伟的双手,转而拉住男人的衣袖,希冀道:“舅舅,你有办法复活妈妈,对不对,一定有的,对不对……”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平移到了大力身边的张伟身上,眼神凛冽冰冷,道:“力力,你先进去陪你母亲。”
“你先告诉我!”大力惊急出声。
“呼~”,中年男人长出一口气,看向大力,正色道:“对!”
一个字却如晴天霹雳,让大力惊喜交加,却又惊呆了爱情公寓的众人,尤其是曾小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就没忍住,用满脸惊悚加略带结巴的语气吐出来四个字:“卧了个槽?!复活!”
而赵海棠更是震惊离谱,他吐出来的四个字是:“槽了个卧!复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力的声音颤抖如风中莲叶。
“我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话锋一转,“在我们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那种东西,唯一的希望,只是虚无缥缈的一丝可能,这份可能,现在还在不在世上,在哪里,这都是未知数。”
“告诉我,舅舅,告诉我。”
中年男人缓缓摇头,道:“力力,你根本不会明白,如果你尝试追寻这一丝可能,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是你母亲……到最后都没有肯告诉你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这一切,就听我的,回到房间去,在你母亲身旁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面对这一切的未知,等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是执意坚持,到那时,我会告诉你,你所有想知道的东西。”
大力擦了擦眼泪,重重点头,回头看了公寓的众人一眼,说了声谢谢,回身进病房,陪伴昏睡的母亲去了。大力一走,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到了这个被大力叫做“舅舅”的中年男人身上,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张伟,伸手入怀,掏出一盒如黑色的香烟,从中拿出一根。
定睛看时,那跟香烟烟身与烟盒浑然一体,漆黑如墨,烟嘴与烟身处一道泾渭分明的金线,才让人分得清该抽哪儿头,烟嘴处亮金色烫上五爪金龙的图案,高贵张扬,明明只是一根香烟,众人不知为何,会对这只烟生出一丝敬畏的感觉。
中年男人将烟递给张伟,缓声问道:“抽烟吗?”
张伟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摇头。
中年男人缓缓打量了张伟几眼,做了一个让众人略感奇怪的举动,他连那只香烟带着烟盒一起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一边道:“我也早就不抽了”,说着,男人还转身走向医院通往高层的楼梯,背对着张伟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