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佐怀着满腔郁闷离开了分部,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匆匆忙忙中连书包都没拿,只好又跑回已经一片漆黑的学校拿了书包,然后才开始慢慢地兜回自己的住处。
说实话,这一天陈君佐过得简直是倒霉透了。
陈君佐的家并没有在夏州市,而是隔着老远,坐火车起码要一整天,所以他住的是校外的学生公寓。
学生公寓其实一般是夏州学院城内的高三备战生和大学考研生才会租住,为的是在大战前给自己弄一个清净些的环境,像陈君佐这种高一就开始住学生公寓的实在是少见,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阔佬家庭出身。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陈君佐第一个学期也住学校寝室,但是还没熬到期末就受不了了,因为每天晚上都有数不清的武者来偷袭他,或者深更半夜破窗而入,或者凌晨时分踹门而入,更下三滥一点的还往床板上装尖刀,枕头下面压电棍,试图用暗招放翻陈君佐后自己再出手收人头。
虽然这些不讲武德的流氓武者无一例外都被陈君佐解决掉了,但是这寝室他是实在呆不下去了,只要收拾了行李搬去昂贵的学生公寓住。
然而,刚踏上学生公寓的台阶,陈君佐的腿肚子就开始发抖。
在公寓门口,一个秃顶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难道此人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又或者是什么掌握绝世武功的高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七号楼的楼管常大爷并非武林中人,已经平平淡淡当了快三十年楼管,最擅长的武功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八拳。
但是在陈君佐看来,这位爷比任何来挑战的武者都要恐怖。
“君佐,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提桶跑路了呐。”常大爷微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个行为让陈君佐不禁想起《动物世界》里的老虎。
“哈哈,常大爷,我……..”
“少废话,快把这个月房租拿出来!”常大爷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陈君佐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钱包拿出银行卡,不过好在他去分部转了一圈的时候顺便把工资给领了,不然现在只怕有大麻烦。
常大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半旧不新的POS机,熟练地将陈君佐卡中本就不多的数字划走了一大块,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将卡还给陈君佐。
“我说常大爷,你这每到月初上来就要钱,我有点不太适应……”
“那可太不巧了,我就很适应,”常大爷理直气壮道,“大爷我每日兢兢业业,守护你们这些小鸟一方安宁,按时向你们收些钱不过分吧……好了,没事就快点滚进去,我要关门了!”
公寓每天十点钟锁门,只要大门一关,天王老子来敲门常大爷都不开,搞得入住学员们每天过夜生活都要掐着表,生怕错过时间,娱乐质量大受影响。
陈君佐背着沉重的书包,一步一叹气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十一楼按键。
学生最奇怪的举动之一,就是明明只有几本书会用得上,但是他们会把一大堆稍微沾点关系的书本资料都扛回家,然后又原封不动地扛回学校,每次都累得要死,却乐此不疲。
电梯门打开,陈君佐愉快地转弯,准备直扑自己的私人小窝。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刚刚绽放就凝固了。
在距离电梯口不足五十米的位置站着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一个痞里痞气的黄毛少年,年纪大概比陈君佐略小一点,可是却完全没有少年人的羞涩胆怯。
他的手中晃动着一把开山刀,镔铁刀身寒光闪闪。
“喂,你这家伙就是门将?”黄毛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提刀指着陈君佐喝道。
“唉,我觉得你可以叫我陈君佐,这称呼弄得我像踢足球的一样…….”陈君佐忍不住吐槽道。
黄毛少年却一点不理会陈君佐的碎碎念,用刀尖指着陈君佐的胸口大声吆喝。
“听着,我乃五虎狂刀门门下樊小苦,特来找你试试刀。”
陈君佐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具,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没想到堂堂五虎狂刀门最终也走起了小刀流了。”
不管是前高武时代还是后高武时代,用兵修武者都会分出小字流和大字流,但是经过最近半个世纪发展,毫无疑问是小字流占据了主流。
原因很简单,现在除了非洲中东南美洲那些三不管地带,大部分国家还是讲法治的。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扛着一把半人高甚至一人高的大型金属家伙在街上乱晃,阿sir们不抓你抓谁?
各个门派纷纷更改武技和秘籍,各种不便携带的长兵器被严格限制,并最终从门派弟子的修习目录中消失了。
五虎狂刀门可以说是近些年来为数不多还在坚持大字流的门派,所有门人皆坚持修习大型和重型刀具,为此他们也不知道被地方有关部门传唤了多少次。
没想到现在,就连这些倔强的坚持也出现了动摇。
“哼,就算用短刀,我依然能杀了你,”樊小苦一脸自信,把刀举得更高了,“来吧,抽家伙!”
“不是,大哥,你这就算打赢我也没啥意思啊,我最多给你一个‘高武’认证。”陈君佐努力劝道。
“有这个就够了,”樊小苦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色彩,“我要成名,我要振兴宗门,打败你只是第一步!”
差不多版本的台词陈君佐听了无数遍,现在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陈君佐没有动,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我承认,在最近三个月的挑战者中,你是最强的,但是…….这还不够!”
樊小苦的脸色因为这句话骤变。
“不够是吗,那么我们就来试试吧!”
“不,你不必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就如同深秋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什…….”
樊小苦大惊,急忙回头看去,但是下一秒,一根苍白的手指就猛击在他的脖颈之上,樊小苦两眼翻白,直接就昏了过去。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和牛仔裤的男孩缓缓从阴影中现身,一股强烈的寒意从他身上渗出,仿佛冻结了空气。
一方黄色地丝巾系于他的右臂,似乎是某种装饰物。
但是在懂行的人眼中,这一方丝巾简直非同小可。
“寒冰真气吗?”
陈君佐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弯腰向男孩行了一礼。
“这是干什么?”男孩冷冷问道。
“表示感谢,身为魔教中人,你竟然饶了这莽汉一命。”陈君佐道。
“这是因为他不值得杀,我不会为杀一个蠢货浪费力气。”男孩冷笑道。
“那么谁值得杀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