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凡在这龙飞凤舞呢,一会就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摊主看的却是双眼直放光,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郝平凡画的快,本来就没怎么上心,主要是看看这个世界的纸墨怎么样。一番尝试下来,与自己那个世界的别无二致。
画完了随手提幅字落上款,这画就是成了。
画的是喜儿扑蝴蝶的场景,喜儿在画中穿着红纱赤着脚,手里拿着团扇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周围两只蝴蝶翻飞。画中人灵动写实,最妙的就是那蝴蝶,寥寥数笔勾勒的蝴蝶就像是真的附在画上一样。
摊主不禁鼓掌赞叹道:“妙哉妙哉!这画中女子灵动非常,手眼传神身法俱佳,动静虚实相得益彰。最妙的还是这两只蝴蝶,只是寥寥数笔,意境就如此贴切,在下佩服,佩服!”
郝平凡笑着摇了摇头,活学活用他大舅哥的话说道:“无他,唯手熟尔。”
这还真不是这小子随口瞎说,自从他喜欢画画以来,每天不出意外基本上都要画四个小时以上,拦都拦不住。
画画这玩意,有天赋固然最好不过,但是努力亦不可少,唯有苦练方能有所成。
摊主一拱手,身体弯曲躬着头也不抬的恭敬说道:“谢兄台指点。烦请移步尊驾,点评一下拙作,好教我揣摩体会个中奥义,不胜感激。”
郝平凡背着手挺着肚子,晃晃悠悠的像个孕妇一样进了画摊里面,在摊主的画前站定,视线上下打量扫视,一副老艺术家的架子端着,着实有点欠打的样子。
可一旁的摊主还很恭敬,用一句老话说: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对于郝平凡的画技,摊主心知自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看了半天,郝平凡指着画点评道:“字我就不说了,咱哥俩半斤对八两差不多,论工整你还比我强了那么一丢丢。这个画嘛……我就直说了。”
看郝平凡还挺犹豫的样子似乎是在顾及摊主的脸面,摊主赶紧抱拳拱手说道:“有话但讲无妨。”
郝平凡一看人家态度放的这么低,就直言不讳地说道:“画画这东西其实就是八个字:多听多看多想多练。一看你这就是很少写生……呃,就是出去走走去看看真实的世界,对着真实的自然风光去临摹。你瞧瞧你这山水,有形无实有肉无骨的,看似满目繁华实则苍凉如死物没有灵气。”
说着就转身复回于案前提笔占墨,回到画前在一角很不起眼的位置画了一条小船,上面有一戴着斗笠的人垂钓,又在大山后面随意画了几笔虚实难辨的山峦。
这样一来,原本死气沉沉的山水竟灵动了起来。
等画完了郝平凡才回过劲来,人家画的再不好你说两句就完了,这一冲动还给人补了几笔,这众目睽睽的不是打人脸么?
郝平凡赶忙对着摊主拱手致歉道:“哎呦呦,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好冲动,一时没忍住把你这画糟蹋了。这样吧,一会等我那口子来,我连你这画一起再买点纸墨笔砚啥的,你看这样行不?”
摊主这时的注意力都在画上面,对郝平凡的话充耳不闻,直勾勾的看了半天才低下头,语带失落的调调说道:“真是惭愧。不才花了些心思于家中多日才做得此画,竟不抵兄台几笔挥就。真是……”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摊主一个劲的叹气,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一下子就跟一文不值一样,不由得产生了迷惘的情绪。
把郝平凡也整的挺不是滋味,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想了半天,郝平凡才笑着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嘛,画画这玩意你得练。这玩意不比旁的,有天赋固然最好,可那也是锦上添花,没有大量的练习是不可能有成就的。不瞒你说,我十岁开始画画,到现在每天都不下于四个小时……就是两个时辰的练习。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去采景写生,可是下过苦功的。”
接着有说了一些视觉黄金比例景深构图之类的美术理论知识。
一听这话,摊主似是有所明悟,拱手谢道:“谢兄台教诲!”
“客气,客气!”
他们正商业互吹之间,喜儿那边已经买完药了,出门却见之前郝平凡说的那个画摊竟围满了人,这把喜儿吓得,还以为是郝平凡新人来到生地跟摊主起了冲突。
这里是启国西南边陲,多山林,猛兽聚集,加之紧挨着十万群山,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偶有出没作祟。故而此地民风彪悍尚武,他郝平凡虽然是人高马大的,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的光屁股穿越者。
怕郝平凡吃亏,喜儿也顾不得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劲的往人群里挤。
这一挤不要紧,几个被她闹出动静的看客一回头就有人惊呼道:“咦?这不是那画里的小妇人么?画的还真是像哩!”
喜儿也懵了,这说的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正看到郝平凡和摊主交谈甚欢的愉悦氛围,喜儿心算是放下来了。
郝平凡也是注意到了人群的动静,一扭头就看到喜儿,乐不颠的就冲喜儿招手,示意她过来。待及近前,郝平凡笑道:“娘子,快看看我给你画的。”
喜儿走到近前,看了郝平凡给自己画的像,立刻眼里放光连呼惊奇。她没想到自己找的丈夫不但是个有着侠肝义胆的堂堂丈夫,还有着一手好画功。
郝平凡见喜儿高兴,就趁着这热乎劲赶忙说道:“娘子,我看他家这笔墨纸砚品质都属上乘,咱们买点回去,以后我天天给你画。”
围观的看客发出善意的笑声,喜儿顿时满面羞红。
还不等她说话呢,摊主抢先说道:“兄台哪里要付钱?先前你我有言,若得指教这些好笔墨自当分文不取。你既已指教点拨我于前,何故再谈买卖叫我失信于后?此等不义之举莫叫我做实了,徒叫人笑我不守信耳。”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郝平凡赶忙解释道。
喜儿在旁听的七七八八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笑着说道:“你这店家倒是个实诚人。技艺交流本是风雅,可在商言商,总不好白白得了好物件却有不付钱的道理,坏了规矩也是不义。不如这样,我这个妇道人家抖个机灵。只管取些好笔墨,您看着给个成本价。这样一来您也不算吃亏,我们也心安理得,两全其美的买卖大家都称了心意,您看可好?”
郝平凡冲喜儿一挑拇指后对着摊主笑道:“你看看你嫂子这几句多有水平,思想觉悟多高!我跟你也算有缘,大家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能让朋友吃亏,你就按你嫂子的意思办得了。”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摊主也只能有些无奈的笑道:“即是嫂夫人吩咐,在下也不好拂了嫂夫人的面子。只是这画我想留着,好参悟其中真意,望兄台成全。”
郝平凡摆摆手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你要说给你留给念想还成,说什么参悟就太寒碜我了。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多多交流的机会有的是。”
摊主笑着拱手言道:“在下赵元亮,未请教阁下尊姓名讳。”
郝平凡也是拱了拱笑道:“在下郝平凡,是才来你们这安家落户的。”
赵元亮点了点头,心中思忖:难怪他这画技不似我启国的画风,在看他发型举止和谈吐,可能是从异域番邦归国的画师。
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硬纸片递给郝平凡道:“此地是启国西南边陲,穷乡僻野万物闭塞。难得有郝兄这般画技超群,实在是不可交臂而失之。这是我的至交好友名帖,在城南开了一家书局,时常苦不得如兄这般的画师。若是兄有闲暇,可去他处会晤。一来可解他寻良才不得之苦,二来也有润笔奉上。意下如何?”
卧槽,妙啊!郝平凡心中暗赞。真是想睡觉天上掉枕头,正愁着找什么工作养家糊口呢,工作就找上门来,你说妙不妙?
接过了他这个好友的名片,郝平凡谢道:“成成成,这几天忙着结婚,等忙完这一阵就去。”
一听郝平凡说这话,赵元亮连连拱手道贺说道:“原来是新婚的一对佳人!祝二位佳人良配百年好合。”说罢回身去马车那里取来一个包袱,送到喜儿手里说道:“嫂夫人,这算是在下的贺礼,二位真是珠联璧合好一对佳人呐。”
话都说到这了,那就真不能给钱了,收过包袱谢了赵元亮,夫妻二人就离了画摊。
“接下来去哪?”郝平凡有些期待的问道,植入了肉灵子,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了。
喜儿想了一下说道:“咱们先去北市买车马,再去东市定婚服,添置一些过冬的衣服,最后去南市买些生肉回去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