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所谓的信念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一番自我洗脑下来,确实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一击使血妖的利爪上沾满了血肉,他跌跌撞撞地将头颅捡起来放在平滑的脖颈上,长而尖的舌头探出嘴巴津津有味地舔舐着利爪。
新鲜刚出炉的血肉令它恢复了不少,眼中竟在某一时刻迸出属于人的意识,它一边舔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
“强…更强…杀光…杀…血……”
我认为血妖应该会吐人言,不然当年方士赵福总不能二话不说就开打吧?总得来个场前垃圾话环节不是?最起码也要自报家门以示立场嘛。
不过也可能是方士赵福会说血妖的语言。
话说回来,正因如此,我不确定这是由那青年意志为主导还是以血妖意志为主导的话语,按理来说那青年本质上已经死了,可这也不可能是真正的血妖啊。
但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是真的很疼!
虽说有着极致金身加持,但这是极致金身,并不是无敌金身,而且若不是有它,说不定这一爪就给我一气化三清——一分为三了。再加上徐摩的刀上似乎带着能放大痛觉的毒素——这是我猜的,但是关于我刚刚明明已经封住了痛觉却仍能感到钻心刺骨的痛,是事实!
我忍着撕裂的痛向血妖奔袭而去,此时它命宫神府皆破,原始本能下气海也成了摆设,所以现在我面对的是真正的肉身怪物。
是需要光之巨人来击退的那种怪物,不是形容天赋异禀武功盖世的那种怪物。
极致金身仍在。狠烈的拳劲扑向血妖的面门,它吃了个闷亏,刚重逢的头身再次分离,却有许多血丝连接两端又硬生生将头颅拉回来接上。
但在这之前我已经在平滑的断裂处点去一道法诀,这能隔绝头身的联系,让二者再不能和好如初,只能靠着那细小血丝牵连在一起。
这第一次让它感到痛苦,一边后退一边仰天嘶吼,我趁机从后背拔出刀,再顺势牢牢刺入血妖体内。
刀上似乎真的有毒,血妖的叫声更加凄厉了。
抽个时间在心中给徐摩老狗全家问个好后,我给血妖来了一套丝滑的连招,但它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我身上,利爪抱着头颅就这么吃下我的攻击。
它脸上似有挣扎之色,身躯不停地颤抖,目光仿佛盯着地上,又像在直视它的内心。
我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它确实不可能是他,在我看来并非是他争夺主导的意志之战,而是它初来人世的水土不服。
但我好像错了。
因为在我这一拳到来之时,那只利爪稳稳地包住了我的拳头。猩红的眼看向我,眼底竟有些讥讽。
他用力握手,利爪刺进我手里,有半节手指都陷入皮肉之中。
不知他是否笑了,总之是咧着嘴,舌头在那不知还能不能叫做嘴唇的地方上转了一圈。随手挡下我点出的法诀后利爪主动松开,缓慢后退的同时缓慢吮着每一只手指。
目光却一直放在我身上,讥讽未去,更添一丝玩味。
退至一定距离,他终于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目视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手上新添的五个血孔,无奈摇摇头。
徐子羿和项尚的战斗似乎也到了尾声,三爷爷用结界罩住我,我默默地在里面疗伤。
片刻后,徐子羿和项尚也出现在结界之中——他们结束了战斗。
我好了一点,体内的负能量都被尽数排了出去,伤口也在生出新的血肉,就是大动作的话还是会有一种撕扯的感觉。
看着一进来便盘坐冥想的两人,身上竟没有一处伤口,顶多就是衣衫有些破烂略显狼狈,除此之外唯一能证明他们经过恶战的就只有被项尚放在旁边的那杆笔上被染红的笔头了。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虽然他们面对的对手实力不及我所面对的,但这差别也未免太大了吧。
我愤愤不平挥去脑海中这些气人的想法,看了看周围,人是彻底没有了。
我们本就是且战且退,并且特地往大魔陨落地的反方向退去,此时不仅已经离大魔陨落地很远,就连和遗迹的位置都有着一段距离。
但也由此得以窥见那大魔陨落地的异样,那魔气光柱哪怕在这里看也依旧粗壮无比,远远望去似乎有人影不断地往里冲进去。
或许真的会有许多人来此了。
我想道。
我盘坐而下,闭目冥想。
当可以纳气入体,便被视为有概率能踏入修炼之道,但此时的气海是封闭的,入体的气虽能磨练体魄筋骨但最终也会消散于体内;直至三境,成就金身之后,气便主动地在体内构筑气脉,这个过程有快有慢,有人刚入三境便筑好气脉,有人终其一生都不见其形。
命宫到神府、神府至气海,这两段路程被看做四境五境的象征,反过来依然成立。
而这里说的气,包含了如紫气、氧气、斗气、魂气、死气、灵气等等诸多的气,但真正能够影响修炼境界的只有灵气。
而除了灵气之外仍能影响到修炼境界的气,也被称为外道,更有激进者直言歪道。
无法影响到修炼境界的气,则是无缘修炼之道的症结。那张家三兄弟便是最好的例子,两个弟弟纳入的皆是无用气,所以甚至连一境都无法突破,大哥还好一点,但也只是纳入少量灵气,不然也不至于八年仍无法突破二境。
不过我也只是对他们做了一些小的改变,日后成就如何还是得看自己的造化。
话再说回来,想于五境翻越门槛达到宗师,有两个步骤最为关键:第一是将气脉与命宫、神府、气海三处真正连接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一步,一旦有丁点失误的话停留在五境或跌境再无法晋升都是小事,这可相当于搭错了神经,而神经错乱之下,痴呆是常态。
不过对于痴呆,这个世界的人好像会觉得境界停滞和跌境无法晋升更加令人崩溃。
这便是父亲让我不必操急的原因吧。
可他却忘了我可是个天才……跑题了…
第二呢,则是于神府之中开神府。这事比较简单,意思就是在你体内搞个自建房嘛,只要能完成第一步,这第二步就是信手拈来了——实力差点的就弄简陋点嘛,实力还行的就搞华丽点呗。
以上呢便是入修炼之道至六境常见的步骤。
当然我也没有搞特殊,我也是中规中矩按流程来的。就是如之前所说省略了构筑气脉这一步而已,
而这样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多的不说,就比如气海本是气脉与之真正连接之后才开放接纳诸气入内的,但我以经脉化气脉的做法却让我提前享受到了气海的服务,也因此过早实现气力同御,成就极致金身。
正因如此,在刚刚的战斗我才能虽于下风仍能不败矣。
值得一说的是这样的操作其实并不难,事实上非常简单,更不会出现类似气势磅礴撑得筋脉俱断的场面,但为何如今很少有人如此呢?
我想是因为千万年以来,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一辈又一辈的耳提面命,早已让这样的体系在每个人心中根深蒂固,按部就班之下也许会有人想改变,或内因、或外阻,终不了了之。
思想是一柄双刃剑,当它转动,世界随之进步,当它固化,世界随之停滞。
再说回来,正因为我将经脉化为气脉,所以我根本不用进行第一步,所以只要我想,我是可以随时开出神府踏入六境的。
但我之所以一直没入宗师,自然是因为我要追求最好的。而当我在湖底看到那个秘宝时,我便知道,时机已到。
秘宝被我拿出来放在手上,不仔细看,它依旧只是个形状有些特殊的石头。将符文提取出来后,这块石头又被我收了起来。
“北斗在天,七星纵横!”
光是看着就能感到其中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我双手合十,将七星纳入体内,于我胸膛处熠熠生辉。
似夜,于此刻降临;黑暗,已吞没一切,我便是唯一的光。
不,不是唯一。
有光点疾速而来,又像是疾速而去。最后盛大地绽放于黑暗中,似乎化成一个人影,是否如此我看不清,总之眼前亮了起来。
前方似有一条无敌路。
有人抚我顶,不知可否授长生。
眼前亮到发白,我突然忆起上一世的某一天,已经忘记了是什么课,书本层层堆在我面前以挡住老师的视线,我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起了这本书。
正好是大结局,最终的决战只有姜云虚和叶无尘,在世界之外他们像是久别重逢,却带着自己的命运孤注一掷。
在出手之前,他们真的如多年的好友一样说了很多话。
可话再多,总会说完;故事再好,总要结束。
就像我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总是会被老师发现。
站在教室的走廊外,秋叶随风离开枯木,却在空中流离失所,最终孤寂地落在我的脚边。
他们的故事结束了,我的故事才刚开始。
…………
回过神来,我知道已经成了,这七星已经化为七神……哎?哎!哎哎哎?!怎么还是闪耀的七星?我的七神府呢?我的六境宗师呢?
我的无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