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何立何和老者并没有真的动手。

回到那天的场景。

何立于老者对峙，双方一触即发，关键时刻，一个人忽然出现，杨家，杨亦铭，杨家现任家主。

“二位，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杨亦铭是一个大胖子却穿的像一个书生，满身肥肉走一步抖一阵，他一脸和气的站在二人中间。

“杨亦铭，你要插手？”老者冷着脸。

“不不不，前辈误会啦，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杨亦铭连忙摆手解释道。

“我只是路过，嘿嘿”

杨亦铭转头望向何立，眯着眼睛笑眯眯道：“阁下应该就是赫赫有名的寒山藏剑客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你是？”何立保持警惕。

“杨亦铭，一介书生而已”

何立道：“书生，从未见过这么胖的书生，你们儒家不是说修身吗？”

杨亦铭笑道：“圣人说的修身是指陶冶身心，涵养德性，当然，在下的身材也确实是应该注意一下啦，谢谢阁下关心”

“你想要干什么？”何立问。

“我只是想要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二位打起来，仅仅就是余波就可以把这方圆百里夷为平地啦，小镇有阵法保护，自然不怕，但是这个孩子就得要夭折了”

“我想前辈你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吧，毕竟费了好大力气救了回来的”

说着说着杨亦铭已然到了昏迷的聂小云身边。

老者脸色阴晴不定。

“你敢”老者低吼。

杨亦铭微笑不语。

“前辈，年纪大了，不要熬夜，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杨亦铭关心道。

老者不语，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胖子之后，转身消失在黑影之中。

待老者走后，杨亦铭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吓死我了”

“为什么帮我？”何立问道。

“没什么，只是简单的路见不平而已，倒是阁下为何要与老前辈过不去呢？”

何立冷哼：“老东西，三十年前没杀了他，是我师傅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阁下的师傅？哦哦哦，我明白了”

杨亦铭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何立。

“这是”何立瞪大眼睛。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何立周身剑气再度爆起。

“别冲动，别冲动”

杨亦铭道：“这块玉佩，是那个孩子的母亲临终时交给我的，让我见到阁下之后转交给你”

“难道他是”何立看向聂小云，一脸震惊。

“没错，他的母亲就是江湖人称红尘客的姜琉，也是阁下的师妹”

半响后，何立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年她退隐江湖之后，居然嫁到了聂家，而且还生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是啊，造化弄人”

何立神色复杂的看着聂小云。

“果然，师妹她已经……”

“既然是师妹的儿子，那也就是我的侄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他安全，只是师妹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何立有些落寞，呢喃道：“我不会打搅你们的”

……

“你是那个冤大头？”聂小云脱口而出。

“不是不是，那个好心请我吃面的大叔？”

聂小云改口。

“……你是不是刚刚骂我了？”何立脸有点黑。

“没有，绝对没有”聂小云摆摆手。

聂小云皱眉，“大叔，你在我家干嘛？”

何立抽了抽鼻子，哗的一声居然哭了出来。

聂小云吓了一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给我赶紧滚开，别逼我动手”

何立唉声叹气连连拍打着木床，木床发出‘吱吱‘的声音，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散架。

“小兄弟，你不知道啊，我被人欺负了呀”

聂小云抽了抽嘴角，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说自己被人欺负了，而且还好像自己是被人强迫的女子事后被抛弃一般。

哭得…总之，不像个男人。

“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了，别哭了”聂小云无奈。

“你不知道啊，我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东安街有一个姓陈的寡妇，你知不知道”何立用被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

“哦，知道知道”

“那天夜里，很晚很晚，我正要回客栈休息，忽然我看到巷角里有动静，我就上去看看，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了陈寡妇和一个男人在那里，做苟且之事啊”

“什么”

聂小云震惊，东安街的那个陈寡妇他也是有所耳闻，是一个俊俏的女人，自从五年前丈夫去世以后，她便给自己立了一个贞节牌坊，并且在公公婆婆面前发誓，说今生今世都不会改嫁，死也要做夫家的鬼，当时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半个小镇的人都知道。

聂小云忍不住的从怀里掏了一把瓜子出来做到何立旁边。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是谁呀？”

何立愤愤道：“就是她的哥哥，陈华”

“什么！”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聂小云不可思议：“不会吧，他们是兄妹啊”

“你是不是喝多了看错了，你可不能空口无凭的诬陷别人”

如若说陈寡妇只是找了一个男人慰藉寂寞的话，他或许会相信，只是他断然不会相信陈寡妇是会和自己哥哥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

何立坚定道：“我绝对没有没看错，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亲哥哥，陈华，我敢用我老娘的坟墓发誓”

“你要是再乱说，我可就生气了”聂小云站起身。

“我不光看到这些，我还看到陈家兄妹杀人，所以我才被他们追杀到了这里”

“胡说！”聂小云彻底生气了。

“你怎么笃定他们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何立也站起身来，他看着聂小云问。

“我们小镇的人虽然有时候会做一些坏事，但杀人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干的”

“你保证？”

“保证”

何立冷声道：“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有些人表面上是好人，但背地里坏事情却没有少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或许他们就在杀人放火？然后在你面前继续做一个大好人，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绝对善良”

“给我离开这里”聂小云冷冷看着何立。

“每个人都会有阴暗面的，小子”何立耸了耸肩。

“站在太阳底下的农民，看着盖着新府，搂着好看漂亮又贤惠的新娘的土财主，有没有一瞬想过杀了对方？眼看兄弟过得越来越好，自己则逐渐江河日下，难道心中就不会有嫉妒，没有怨恨？那些天生残缺之人望着街上的正常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

“明明心里已经把别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可他们还是会笑着说，没关系”

“这就是人性”

何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胆怯、责任、爱情…这些都是锁住妖魔的笼子，当这些笼子被打破的时候，妖魔就会跑出来，祸乱天下”

“因为，人性本恶啊”

何立忽然掐住聂小云的脖子。

“出来”

聂小云不断挣扎，黝黑的脸庞通红。

何立只是冷冷的看着。

逐渐地聂小云不再挣扎。

半响过后，少年忽然睁开眼睛，血气充斥着整个屋子。

铁匠铺，高大男人突然抬起头，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