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来晚了。”
乌凌身上的汗毛瞬间炸起!居然有人能在自己未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身边。
“你是什么人!”乌凌立刻跃开几步,回身凝视。
眼前是一个将自己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人。如果林枫或者林天栋在现场,一眼便能认出,此人便是林家大长老林天昊。
“初溟和焱华虽偶有摩擦,但也算相安无事近千年。如今又何必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呢。”大长老的脚步慢慢得朝着乌凌走来,但在乌凌的眼中,每一个步点都仿佛被精心设计过,根本无懈可击。
“千年前,焱华帝国靠着龌龊手段,指使林家高祖假意入我初溟学习阵法,我初溟以礼待之。没想到此人早有预谋,弑师、夺阵、火烧初溟皇宫。用我初溟之阵败我初溟大军。我初溟败得不服!”乌凌口述着每个初溟小孩儿都耳熟能详的故事,这也是初溟对焱华帝国敌意的来源。
“呵呵,无知小儿。一个被仇恨所埋没的国家,又能有什么未来。林家高祖良苦用心,到头来却在初溟背负了近千年的骂名啊。”说着,林天昊停下脚步,慢慢得解下兜帽罩衫,“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这般沐浴在阳光下了。”
细长且微微前倾的脖颈,异于常人的臂长,常年没见到阳光而略显苍白的皮肤。
“你、你是初溟人?”看着如此明显的体征,乌凌脱口而出。
林家大长老居然是初溟人!
“千年前的祖先曾是,如今的血脉早就被稀释了。而我,只是一种返祖的现象。”林天昊随口解释了一句。
“既然你族身为初溟,又为何千百年来,为焱华、为林家做狗!”显然身为初溟人的骄傲,让乌凌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呵呵,做狗?是报恩。反倒是你们,知道自己信仰的、供奉的、守卫的皇室,究竟是什么东西么?”说到这里,林天昊的情绪依旧平静如常。
“你什么意思!身负初溟血脉,成为叛徒先不论,居然还敢侮辱我皇室!”说罢,乌凌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拳朝着林天昊的面门袭来。
林天昊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一块金色牌位。顿时一层熟悉的屏障出现在林天昊与乌凌之间。
乌凌盛怒之下,澎湃的拳劲直轰在了屏障之上,可仅仅激起了一层层波纹,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了。
乌凌对这种感觉自然熟悉无比,只能后撤了回来,咬着牙说道:“镇山雀!”
“扑通!”
此时,一个人影夹杂着一道水柱,从水潭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乌凌。赫然便是入水寻觅无果的林天栋。
“初!溟!!我林天栋誓与你们不共戴天!!!”
“崩山斩!”流风天陨刀连带着俯冲的势头,一刀劈在了乌凌被迫格挡的拳套之上。
“啊啊啊断空斩!”
林天栋顺势转身,流风天陨刀顺着拳套划下,激起一片火花。
俩人错身而过的同时,一蓬血雾迎空而起。
林天栋依旧右手持剑,用左手捂住腹部,指缝间赫然可见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乌凌则单膝跪地,一声不吭,右手捡起地上的一条手臂。
乌凌的左臂,竟然被齐根斩断!
“犯我焱华,害我儿丢去性命,你纵死难偿!”说着,林天栋紧握着刀,坚定得朝着乌凌走去。
“哈哈哈哈哈,为初溟,纵身死,亦无憾!”
这时,黑色的身影挡在了林天栋的面前。
“大哥?”
挡住林天栋的便是林天昊。他摇了摇头,说道:“他是种子,为了计划,他还不能死。”
说到计划,林天栋稍微镇静了一些,但依旧说道:“可是小枫他……”
“天授之人,顺应天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而我们需要完成我们的‘使命’,天栋。”
林天栋右手紧紧得握住了天陨刀,甚至发出了阵阵颤抖。几个深呼吸后,终究是右手一松,天陨刀斜插在了坚实的石头上,林天栋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的命,我五年内必会来收。”
“…你要救我?”乌凌并没有回应林天栋的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初溟“叛徒”。
“不是救你,而是要让你见证一些事情。”说罢,便再次从怀中取出了金色牌位。
“这是…山河碑!大哥你这是……”在后方休息的林天栋明显得愣了一下,仿佛山河碑的出现并不在计划之中。
“抱歉,天栋。我这一脉近千年来,深受林家庇佑。如今是我们该报恩的时候了。你在一旁看清楚了、听清楚、记清楚。”大长老回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说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将溟祭星盘带到这里,我想得到它还得花不少功夫。”林天昊对乌凌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
“溟祭星盘?什么是溟祭星盘?”
林天昊也不回答,只是向水潭的方向招了招手。两块黑色半圆形的物体破水而出,落到了他的手中。
“想来你连这块罗盘是个什么物件,都不知道吧。”林天昊将两块半圆状的物体拼在一起,赫然便是先前作为临时阵眼的罗盘。
林天昊摸了摸碎裂之处些许烧焦的痕迹,林天栋在其身后解释道道:“这是被林枫一剑劈开的,也正是因为这,小枫才……”
“小枫这一剑的威力……呵呵,不愧是我女儿看上的人。”林天昊轻轻抚摸着罗盘,默默闭上了双眼,仿佛是在感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林天昊猛地睁开双眼,更是坚定了某个想法。
只见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古朴的弯刃匕首。这是林天昊的命定之物,但至此一生都没有人见其使用过,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乌凌,我这就告诉你,我究竟是谁!”林天昊蹲在地上,用左手将两片罗盘碎片摁在地上,右手高举匕首,“我,林天昊。初溟皇室主脉,第九十八代子孙!遵先四十三代帝王之遗愿,守授业恩师之伟绩,存翻政复国之宏愿。血脉遗存之恩不可不报,故弃夏姓、入林籍,至今九百八十七年余。今入室之狼重掀波澜,愿先帝之誓长存,祝我等驱逐家奴,复初溟之荣姿!”
说罢,林天昊将匕首狠狠得向自己左手的手背扎去!
“大哥!”林天栋猛地一惊,立刻想上前阻止,却也被一层薄薄的阵法阻拦在外。
“没用的,在‘镇山雀’范围内,你们谁也进不来。”林天昊回答道。
“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天昊并没有理会林天栋,而是集中注意力在罗盘之上。
“以后人之血,供奉先祖!”
话音刚落,破碎的罗盘上亮起一阵耀眼的红光。林天昊松开自己满是鲜血的左手,地上的罗盘已重新成为一个整体,其上烧焦与破碎的痕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小枫这小子还真是了不起,潇潇的眼光也是真的不错。但愿你们俩缘分到了吧。”林天昊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随后从怀中再次拿出山河碑。
“以后人之魂,山河归位!”林天昊高声喊了一句,双手拿起山河碑,向罗盘上砸去。
“嘭!”金红两色相触,中间夹杂着一丝血液的褐色,在三人的注视当中,缓缓得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林天昊得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林天栋的认知。在他的眼中,只能看见林天昊的头发在迅速变白。
“这…这是…这是血炼之法!是只有用上古初溟皇室的血液才能够施展的术法!这术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眼前的景象,勾动了乌凌长久以前的记忆。
那时乌凌刚刚入选皇室亲卫队,便听宫中的主祭提到,上古时期初溟皇室有一种特殊的血炼之法,可以将自己先祖的天命之物与自己的天命之物相结合,从而得到传承的能力。最初的初溟便是凭此在乱世中站稳得脚跟。但这种方式最大的局限性便是只能用初溟皇室的血液才能起效。而此法,却在上古一战中丢失了传承。也正是因此,初溟帝国蛰伏大陆最南面长达近千年,以休养生息。
“哈哈哈,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林天昊向天一啸,肯定了乌凌的答案。
此时,整个松劲山都开始震动了起来,磅礴的灵气从四周开始向林天昊的方向汇聚。
“不要慌张,这是‘镇山雀’在收缩。一会儿就好了。”
“…”
不消一会儿,震动停止了。一只朦胧的山雀虚影出现在了山河碑、溟祭星盘的上方,漂浮在空中。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林天昊回头,带有一丝不舍得看了看了天地、山林又看了看林家的方向,最后又回头看了看林天栋,说道:“和你做兄弟,是我林天昊这辈子最大的幸事。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灭初溟,复山河!”
说罢,不等林天岱回话,一匕首直接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大哥!”
“以后人之生机,重塑阵魂……”
话音落,原本朦胧的山雀虚影渐渐凝实了下来,随后便融入了山河碑与溟祭星盘之中。
“成功了…初溟开国高祖的遗物。”林天昊握住缓缓飞到其面前的融合之物,脚下一软,向后倒了下去。
“山溟塔…真的是山溟塔。可是山溟塔不是在皇宫里供奉着么!”乌凌彻底混乱了。原本应该消失的血炼之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原本应该在皇宫中供奉的不传之物又在自己的面前重生。一切都与他之前所认为的“真实”相悖。
阻隔在林天栋面前的阵法也消失了,他立刻冲到大长老林天昊的面前,一把扶住了浑身都是鲜血的林天昊。
“大哥,这是何必啊…”
“呵呵,没有山溟塔、没有‘镇山雀’,与初溟相争的风险太大了。这也是我这辈子,能为林家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天栋,这便是我的天命。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了。还有潇潇,这丫头喜欢林枫,我看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
“我明白!林潇潇,这辈子都是我林家的人!相信小枫会照顾好她的。”
“呵呵,那我就没有什么牵挂了。真是的,琢磨了一辈子,都还没见过初溟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呢。”林天昊看着天空,停止了呼吸。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