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市有一家声名远扬的中餐厅,名为玉婉楼。据说前朝倒台时,皇宫中的匠人纷纷外逃,其中一位御膳大厨逃到沧海市,并在这里扎下了根。
大厨娶了本地一位财主的女儿,用夫人的钱开了一家饭馆,那家饭馆便是玉婉楼的前身,如今的玉婉楼号称有三绝名菜,只此一家再无分店,林清雅自从被一个男生邀请来吃了一次之后,就爱上了玉婉楼的中餐,这次也带着云鹤轩来了。
玉婉楼是中式装潢的四层餐厅,在几乎全是现代建筑的商业街也是非常显眼的存在。此时已经正午,正是顾客盈门的时候,门口等待用餐的人都排成了长队。
从公交车后门下车的云鹤轩望着长龙一般的队伍,嘴角抽了抽:“小姑娘,这么多人,到我们的时候只怕都能吃晚饭了。”
“我昨天定好位子了,放心吧。”说着,林清雅越过排队的人龙,把手机递给门口的服务生,“我定了三楼的包间,验一下券吧。”
“好的。”服务生将手机往身前的机器上一扫,拉高嗓子喊道:“三楼饮绿轩两位!”
一名笑吟吟的服务生应声而出,把两人带到三楼的包间。
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位少女,面容与漓山圣姥交给云鹤轩那张照片相差无几,只不过眼前的少女脸色比照片上更加苍白,和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一配,倒是很有文弱书生的感觉。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中文系的言心语。心语,这是你直系学弟,云鹤轩,我的……发小。”
“你好。”听到林清雅的介绍,云鹤轩礼貌地先打了个招呼。
“学弟,欢迎踏上中文系这条不归路。”和苍白的面色不同,言心语的性格很是开朗,一顿饭的功夫,就与云鹤轩熟络了不少。
酒足饭饱之后,林清雅擦擦嘴,对言心语说道:“心语,让鹤轩给你把把脉吧,他也是很厉害的中医哦。”
“那就麻烦学弟啦。”言心语大大咧咧地把右手伸到云鹤轩面前,而云鹤轩现在还是搞不明白,这姑娘唱的是哪一出戏。
接到云鹤轩疑惑的目光,林清雅吞吞吐吐地说道:“奶奶说了,你只要一号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别的她也没告诉我。”
“那老太婆到底想搞什么?”心下腹诽了漓山圣姥一句,云鹤轩把手搭在了言心语的手腕上。
闭目细细感受了言心语的经脉,云鹤轩睁开了双眼,神情复杂。
他这表情把言心语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云鹤轩的手,“学弟,你表情这么严肃,难不成我要死了?”
“目前性命无忧,不过学姐你的状况,我确实没见过,我回去翻一翻医书,然后再和你联系吧。”
“好的好的,那学弟你看明白了就给我发消息啊。”言心语说完,便声称要回去熬药,离开了包间。
包间门关上后,云鹤轩长叹一声:“二百年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啊。”
“所以,您看出了什么吗?”
“不错,既然你出身林家,那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
云鹤轩轻轻一弹指,一缕淡白色的仙气脱手飞出,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做好了保密的禁制,确定不会有人听到房间里的任何声音之后,云鹤轩打开了话匣子。
两百年前,一群自西方而来的巨龙闯入了神州,它们使用被叫做魔法的力量,肉身也极其强横,在神州南方四处作乱。
面对外来的威胁,已经是大罗金仙境界的漓山圣姥广发帖子,召集了七位仙人下山,神州道门同样率领一众弟子下山除妖,誓要将这群不请自来的恶龙斩杀在神州的土地上,在与恶龙的战斗中,云鹤轩的爱徒萧云身负重伤。这位一向玩世不恭的散仙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显露了杀伐之相,独自挑战恶龙的王者——黑龙施密特·亚伯里奇。
那场恶斗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剑气与烈焰肆意横飞,仙术与魔法的能量不断对撞,直到云鹤轩自损修为引动天象,接引北斗七星之力发动七星碎灵破,将黑龙击杀,剩余的恶龙则被狂暴的星力撕成了碎片。
欣喜的道门中人前去迎接胜利的仙人,但云鹤轩却从战场上带回了一个女婴,并亲自布阵将她封印在了南洋中,之后便独自回山修行,不再过问世事。
“那个孩子就是心语,对吗?”
“不错。她是人类与龙族的混血,我斩杀施密特时,受她母亲之托把她带走了。”
“混血!”林清雅惊呼一声,随即问道:“她爸爸是龙还是她妈妈是龙?”
“她的母亲名叫伊莲恩·亚伯里奇,是施密特的妹妹,而她的父亲,是萧云。”
提起已逝的徒弟,云鹤轩眼里难得出现了一丝哀伤。
“哦,我懂了。”林清雅双手一拍,已经理解了云鹤轩的做法,“那个时候人和龙互相敌视,你要回山疗伤,要是不封印她,她肯定会死,对吧?”
“不错,当年一战之后,神州九位散仙只剩下四位,各大宗派也都元气大伤,人才凋零,与龙族的仇恨已经是不死不休,我又怎么敢让一个孩子独自在世上过活。”
说到这里,云鹤轩无奈地摇摇头,“或许这孩子天生命中要有一劫,现在她这状况,还不如当时我带着她回山呢。”
“她现在是什么状况?”林清雅对医学一窍不通,压根不明白云鹤轩刚才看出了什么。
“她被人做成了炉鼎。”
听到炉鼎二字,林清雅如遭雷击,直接愣在了当场。
林清雅跟随漓山圣姥修行,虽然入门时间还短,修为并不强悍,但眼界却得到了长足进步。
云鹤轩所说的炉鼎,是远古修士的一种修炼法门。
这些修士们会寻找一些根骨不错,能承受真元的童子,喂食药物并配合特殊的法门,将药物的药性转化为真元封印在童子体内,这样的童子就是炉鼎。
通常,一个培养十几年的炉鼎,能够积攒需要将近六十年苦修才可吸纳的真元。只不过由于过量真元给身体带来的负荷,一般在真元被他人吸走之后,炉鼎的生命也就到头了。因为这法子过于阴损,道门中人一向不屑为之,慢慢的也就失传了,只有一些邪门歪道会用。
但现在云鹤轩说言心语被做成了炉鼎,那也就意味着。
“心语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对不对?”
“也不能这么说。”
指尖凭空勾画,不出片刻功夫,云鹤轩就在面前的虚空中画出一道六芒星样式的魔法阵。
“你还懂西洋的魔法?”
“不,是那孩子体内的,我只是照着画而已。”云鹤轩指着魔法阵,说出自己的推测。
“这应该是她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她的混血身体无法承受来自母亲的庞大魔力。所以,伊莲恩在她体内下了封印阵,按照正常情况,这个封印阵会逐步破碎,让她的身体慢慢适应泄漏的魔力,最终完全承受魔力。”
“只不过。”云鹤轩拿起一根筷子,在魔法阵下方画了画,“这个部分,有道家禁制的痕迹。有人用禁制把这个魔法阵的封印能力强化之后,言心语的身体,恐怕能承受接近两百年苦修所积累的真元,再加上原本的魔力,还真是个恐怖的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