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将碗放下，只感腹部一阵暖流流淌而过。

样貌普通但身段却是姣好的女弟子见师父已经吃完，不敢再耽搁，连忙加快速度。

赵渊只是笑道：“不急，待会儿还要见一个人。”

她这才如蒙大赦。

跟了赵渊两年，赵初月还是那翻恭敬模样，说是恭敬，其实大部分还是尊敬所至。

无论自己在炼丹途中有何问题，赵渊都能逐一解决，无论是巧妙高深的炼丹手法，还是浩如烟海的草木学识，这些都是赵初月修炼一百年都学不来的。

多半是赵渊的遥不可及的炼丹境界与这个年纪尚不匹配，赵初月很多次都怀疑师父是不是被夺舍了身体，其实身体的主人已悄然换成某位神话中的丹帝。

十四岁的年纪，怎能掌握旁人几百年都学不来的丹道。

虽说赵初月已经成为四品丹师，这也只是勉强，一甲子内，除非赵初月遇到机缘或是一朝顿悟，否则绝无可能更进一步，成为五品丹师。

只能乖乖积累，日行跬步，积土成山。

同为四品丹师，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看似风光饱受赞美的赵初月，现在也只能勉强炼制四品丹药而已，而且成功率和成色都不高。

另外还有大部分四品丹是自己目前无法炼制的，诸多灵药草木不熟药性，青鸾抱木的炼制手法，无论赵渊演示多少次，始终不得要领。

所以在赵渊面前，这个看似碾压同辈的天才，实际上已经被赵渊打击得怀疑人生。

吃干抹净后，师徒两人扔下灵石离开。

四方阁

现在正值白日，依旧是热闹非凡。

这个烟火之气浓重的辉煌殿阁，赵渊也是第一次来。

毕竟凭借他的身份，想要什么宝物，直接吩咐下人送来便是。

当然，必须要在合理的权限内，花销从月俸以及各项补贴中扣除。

否则他也不至于为了一叠符纸，耗费心神帮助二族老炼丹。

初来四方阁，着实是让赵渊大开眼界。

不是各项宝物令人眼花缭乱，而是四方阁的服务，实在周全。

若是男客，便是妖娆的姬女前来侍奉，所以女客，也有着身材健硕，相貌英俊的男仆服从。

戏楼乐坊酒肆茶厢应有尽有，使人不禁忘了这只是经营珍宝的店铺。

若是不进行交易，则这些服务统统需要花费灵石，并且价格高于外界，交易额越高，可享受更多服务，没有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这一招是罗平想出，仅此一招，几乎垄断了青城，并且在各大都府，都有很高的市场占有。

四方阁，已然成为一个响当当的旗号。

赵渊师徒二人踏入此地，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一番热情招待。

显然是看出这前后二人是以赵渊为首，立即便有几位美人簇拥而上，小家碧玉清丽可人的少女，身材高挑相貌清冷的剑姬，楚楚动人惹人疼爱的青倌……

赵渊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烟火勾栏了。

他认真的摆摆手，直说道自己消费不起，只是来此寻人的，面前这堆美貌女子闻言立即散去，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委实是把赵渊看得瞠目结舌。

连带那各自的风情，皆是收敛为失望，大有白白浪费时间浪费功法的想法。

师徒二人面面厮觑，不禁哑然。

好不容易寻找一位主事人，赵渊说明要寻找阁中少爷，谁知那两撇胡须的精明男人嘻嘻笑道：“在座的，哪位不是豪掷千金的少爷，不知你要寻哪位啊！”

随后一阵哄笑，阵阵酒气袭来，直惹人胆汁翻腾。

一阵嘈杂声中，赵初月好不容易在他耳边附和道：“师父，要不咱直接把赵家令牌亮出来，省得他狗眼看人低！”

赵渊连连摇头说道：“这倒是不必，既然来此，那就参与一番，玩个痛快！”

“不不不，师父，这不行的，万一在外不小心在外留了个种，这是冒犯族规，受重罚的啊！”

赵渊错愕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师父我的心思可不如你繁复啊，哈哈哈。”

他说着，指了指前处：“我指的可是这个。”

说完，他凑上前去。

赵初月闹了个脸红，一直红到耳根。

抬眼看去，戏台上所有生旦都撤下，随后摆起高案。

一位衣着暴露，身上仅仅扯着几块朦胧的布，用几根细线连接的女子，走到众多看客面前，洋溢着笑容。

“诸位贵客，恰逢甲子日，又是四方阁的酬宾日，今日的活动，便是闻香辨丹，最终名列前茅者，可得到不同数量的生灵丹！斩获魁首，今晚可与花娘余海棠共度春宵。而只要辨别出两次，今日美酒畅饮！”

话毕，众多宾客欢呼沸腾，气氛变得愈发疯狂。

不知是为了那美酒，还是想一睹花娘芳容。

他对那花娘余海棠的名字，有些熟悉，听闻过，未见其人。

相比她作为四方阁的两大花娘之一名副其实的花容月貌，其坎坷身世更为令人津津乐道。

余海棠，北辽寒蝉宗圣女，在被册立为圣女当年，宗门覆灭，那年满天风雪，余海棠重伤濒死，侥幸捡回一条命后，修为却不得存进，落魄辗转来中州，沦落为红尘女子。

因此，余海棠的圣女身份，对于这些玩腻了许多花样的达官显贵来说，才是最为诱惑的。

寒蝉宗，不算太大，弟子三千众，最强者不过丹婴后境，放在北辽，翻不起什么大浪花。

而那一战后，苟活的弟子销声匿迹，余海棠委曲求全，不知是何滋味。

现场似乎是被安排好，恰逢这高潮时候，两位宫装婢女左右亭立，裸露美艳女子提高音量说道：“花娘余姑娘，这不是就在眼前。”

众宾客齐齐扬起头颅，喧嚣声顿时安分了许多。

这些人眼中，有痴迷的，狂热的，兽血沸腾的……

余海棠露面，带着些许笑意，说是眉如远黛，肤若凝脂都是俗套，要说那神韵，才真真切切像一位圣女，高贵却又带着威严，明眸皓齿，双目中似有星光闪烁，带有不可名状的魔力，使人不敢亵渎，却按奈不住心中的念头。

她声音清脆悦耳，清晰落入众人耳中：“诸位的到来，令四方阁蓬荜生辉，有幸得各位老爷抬爱，小女子才落得个安稳，今日闻香辨丹，斩获桂冠者，小女子愿焚琴煮酒，与君共赏春花雪月。”

下方一堆痴痴笑容，眼里只剩下那落魄圣女，其它一切女子都黯淡无光。

圣女话毕，飘然转身离去。

见识完花娘的风采，这些出手阔绰的富家少爷老爷，此刻全都不带一丝犹豫，抢着参与。

这下子就怕遇到上阵父子兵喽。

赵渊好不容易挤到报名处，却发现参与还需要缴纳二十块灵石。

他不禁感叹，这世上哪有什么酬宾，都是收割韭菜罢了。

原来这些人，竟是抢着送灵石。

推推搡搡，费力报名后，身后忽而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人群不由自主分出一条路。

赵渊扭头看去，便见一年轻俊杰，不说其他，仅仅是见腰间吊着琳琅满目的玉佩，赵渊便忍不住说他一句骚包。

偏偏来人，名气还不低，身边人不停抱拳，笑容可掬的喊上一声王公子。

这人模狗样的公子哥径直走到台前，笑眯眯的靠近那衣着裸露女子说道：“既然是闻香辨丹，王某倒是也想参与，只是怕我这堂堂三品丹师，和诸位比起来有些胜之不武。”

作……

即使是看在他三品丹师身份，刻意追捧的，都不禁心中恶寒。

暴露女子丝毫不在意，大大方方说道：“乐意至极，有了王公子参与，这才显得精彩。”

公子哥傲然，面对众人。

赵初月遮遮掩掩的凑到师父身边，解释道：“这位是炼丹师工会的后起之秀，名叫王啸，身份倒是不简单，乃是公会王长老之孙，仅仅比我大上两岁，便已经是三品丹师了。”

这话，不知是称赞多一些，还是不屑多一些。

“哪个王长老？”

“额……那王长老可能不如师父法眼，但他在五品炼丹境界浸润多年，分量还是不轻的。”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在师父面前，肯定是不够看。”

赵渊对此没什么概念，只是反问道：“他认得你？”

赵初月瞥了一眼那王啸，用袖子半遮住脸，肯定道：“此人多次纠缠于我，假借探讨丹道，实际上心思不正，不是什么好人，听闻毁过几位女子清白，事后不知被他用什么手段摆平。”

“好，那我也不必收手了，待会儿教他做人，你别露面，就算要出面，也不要暴露你我联系。”

赵初月点头称是。

随后一排小瓦罐齐齐展开，内部便是放着丹药。

此为第一轮，十个瓦罐，能够猜出五个，便能进入下一轮，而只需要分辨出两个，就能美酒畅饮。

报名者轮番上阵，只准用鼻子嗅，不可触碰。

听起来很容易达到，实际上几百人轮番上去，能分辨出两种的，不过二十，辨认出五种的，包括王啸在内，寥寥七人而已。

其中要属王啸最多，只有两样丹药有所偏差。

为此，他还当真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