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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林此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灰意冷的他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战神神殿,在森林迷失了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弗罗林踉踉跄跄地行走着,眼中早已暗淡无光。

周遭的景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降临,细微的虫鸣声、远处林间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之夜里,弗罗林仍在林间游荡着。

突然,几个流氓打扮的人来到弗罗林面前,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弗罗林,为首的流氓头目不耐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迷路了、还是喝醉了?”

见弗罗林没有反应,流氓头目给手下一个手势,一名瘦小的流氓早已按捺不住,一拳挥了上去。弗罗林轻轻接下,侧过身来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个流氓。

流氓被吓一跳,赶忙收回拳头。领头的壮汉又给了其余流氓们一个眼神,几人一同上前,将弗罗林围在圈中。来自不同方位的攻击同时袭来,弗罗林无力地抬起胳膊护住正面,可两侧和身后都毫无防备地受到各种拳击和踢击。

弗罗林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领头的还不满意,上去朝着弗罗林的腹部又狠狠补了几脚。鲜血从弗罗林口中吐出,疼痛感唤醒了弗罗林一部分的理智,弗罗林企图挥动手臂和双腿,挣扎着想要起身反击,可手脚早已被他人死死地控制住,丝毫不能动弹。

头被重重地压在地上,呼吸都渐渐变得困难起来。无力感席卷弗罗林全身上下,弗罗林挣扎着、挣扎着、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掉困境,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力量、渴望着奇迹发生,但在这关键时刻,弗罗林的请求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弗罗林回想到了年轻时在家族候选人大会上,弗罗林败给了一个很普通的战士,甚至弗罗林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除了洛恩和少数相信奇迹的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以外,其他人对于这个结果都没有太多惊讶,就连弗罗林的父亲——战狂家族的族长雷纳德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惨败之后,依旧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弗罗林那时候力竭地趴在地上,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唾弃、不屑的眼神,弗罗林好想、好想站起来,站起来洗刷掉屈辱,然后逆袭拿下冠军,狠狠打脸在场所有人。然而,仅仅是将手从地面抬起,就已经花费了弗罗林所有的力气。在弗罗林垂下手的瞬间,裁判举起对方的右手,宣布了对手的胜利。

而在现实之中,流氓正高举起从弗罗林身上搜出的一袋金币,同样摆出一副胜利的姿势,满心欢喜地大喊道:“发财啦!发财啦!”

领头的壮汉朝着弗罗林吐了口水,说道:“这次就饶了你。”说罢便一把夺走金币,招呼跟班道:“走了,今天去喝顿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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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弗罗林从昏迷中醒来,全身一阵酸痛,躺了一会,弗罗林才得以站起身来,继续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

一座酒馆出现在弗罗林眼前,酒馆门前一群人正在争吵着什么。身穿褐色皮革盔甲、背后备有圆形木盾的毫无疑问就是索利姆战士会的成员,此刻各个都神情激愤,就连平时稳重的大个子布朗也面露不满,“战狂家族愿意给予援助,我代表索利姆战士会表示衷心的感谢。但是,你们已经过多地干涉到了索利姆战士会内部的运转。”

与之对立的,另一面的战狂家族战士们身着灰色皮甲,深红的眼眸是他们明显的特征,就像他们臂章上暴怒的灰鸽一般,面对布朗的话语,他们毫不示弱,为首的挥动拳头,威胁着说道:“别忘了你们的会长洛恩,他是来自战狂家族,还是战狂家族族长的继承人。”

布朗快速反击:“但他首先是索利姆战士会的会长。索利姆战士会高于一切,这一点在他就任会长时就宣誓过。”布朗明白,面对战狂家族的人,就得拿出比他们更高的气势出来。

“雷纳德族长只是作为战士会的代理会长,等洛恩回来后,自然会将会长之位还给他的。在这一点上,部落的大族长也是默许的。”战狂家族的人说出这番话后,双手抱于胸前,高傲地看着索利姆战士会的成员们。

“怎么会...”听到‘大族长’三个字后,索利姆战士会这边顿时气势全无,各个垂头丧气。战狂家族的领头人补充道:“就是因为你们屡次的失败,不仅没有完成部落的委托,还大败于北方战士会,最后连村名的安全差点都没法保障,你们在部落的话语权已经越来越小了。”领头人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说道:“哦,对了。最主要的还是,洛德克斯神使,你们原来引以为傲的曼诺,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弗罗林不愿意和家族所谓的权力斗争有所牵连,也不愿意听到人们对他的好兄弟曼诺的冷嘲热讽。一言不发地,弗洛里立刻逃离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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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弗罗林来到了月之湖。月之湖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湖,湖面如同一面圆镜一般,投影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虽然不是圆月,但依旧皎洁明亮,明亮的对于弗罗林来说甚至有些刺眼。

弗罗林站在湖边,呆呆地看着湖中月、月中湖,温柔的月光从天上洒下,又从湖面映入眼帘,弗罗林突然有些想哭。

眼泪从眼角闪烁而出,划过脸颊缓缓流下。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弗罗林就这样站在湖边,静静地流下泪水。内心积攒已久的委屈在此刻得到了宣泄,是月之湖安抚了弗罗林内心的伤痛。

还不等眼泪掉落地面,弗罗林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吉尔伯特?”弗罗林朝着身影大喊。用手抹掉了脸上残余的泪水,弗罗林立刻朝着身影跑去。

吉尔伯特身着白衣,跪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湖面,杂乱的黑发下的双眼浑浊不堪。听到弗罗林的呼喊声,吉尔伯特扭过头来看去,口中喃喃道:“弗罗林...”他站起身来,“弗罗林、弗罗林,”吉尔伯特呼喊道,快步朝着弗罗林走去。

“弗罗林!”吉尔伯特张开手臂,和久别重逢的好友拥抱在了一起。

弗罗林喜笑颜开,但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吉尔伯特似乎瘦弱了不少,抱上来时没有一点力道,就像是在拥抱空气一般。

“哈哈哈!”吉尔伯特放声大笑道,然后笑声变为哭声,泪水打湿了弗罗林的肩膀。“我啊,没能保护好贝利。”吉尔伯特哽咽地说道,“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贝蒂惨遭毒手,是我害死了贝蒂,没有阻止她去调查那个阴谋,是我害死了她!”

弗罗林拍了拍吉尔伯特后背表示安慰,触觉却十分奇怪。吉尔伯特一把推开了弗罗林,掺杂着泪水,吉尔伯特诡异地微笑着,看着弗罗林说道:“我唯一所能做的只有复仇,于是我和邪神做了一笔交易,使用邪神的力量,轻松地杀入了教宗大殿,贝蕾塔...死在了我的剑下。”念到‘贝蕾塔’的名字时,吉尔伯特声音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吉尔伯特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手中的剑已经架在教宗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教宗脑袋就会滚落到地上。但是,邪神阻止了我。”吉尔伯特的双眼燃烧起了复仇的怒火,他把双手搭在弗罗林肩膀上,“弗罗林,教宗还没有死。帮我复仇吧,弗罗林,帮我杀掉他!”

面对吉尔伯特突如其来的请求,弗罗林有些不知所措,“刺杀教宗得从长计议,我们先去找到曼诺,有他在,我们再一起商量计划。”

提到曼诺名字时,吉尔伯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吉尔伯特摇了摇头,“不行,弗罗林,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弗罗林惊讶地说道。

“我向邪神献上了心脏和大半的灵魂。”吉尔伯特惨笑着说道,脱下衣服,将空荡的左胸口展示给弗罗林看。

吉尔伯特的心脏被整个掏了出来,但伤口却像静止了一般搁置在那里,里面的血肉清晰可见。

弗罗林看着吉尔伯特瘦削的脸庞,紧张地问道:“你的寿命还有多久?”

吉尔伯特侧过头来看向湖面,“我还活着,是因为复仇的执念还未消散,但是灵魂总会被燃烧殆尽的。”吉尔伯特再次看向弗罗林,恳求地说道:“我很痛苦,弗罗林,我想去见贝利,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了。答应我的请求,送我去见她吧。”

“我可以答应你,我当然也会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会死掉啊,吉尔伯特!”弗罗林满脸泪水地说道。

吉尔伯特释怀地笑了,“就当你是答应我了。谢谢你,弗罗林。”

弗罗林的心瞬间一颤。

一阵微风吹来,一朵白色的栀子花不知为何飘在了吉尔伯特身前。吉尔伯特伸手取下空中的花朵,低下头来,双手将花朵紧握在空洞的胸前。

又是一阵风吹来,吉尔伯特就这样消散在了风中。

弗罗林静静伫立在原地。

良久,直到轻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弗罗林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花朵。

“再见了,吉尔伯特,我会完成了你心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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