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卜祥故作从容,“没呢,怎么了?”
“我有事给你说,让我上你床上吧?”
“行。”
张勋和毕卜祥两个人坐起来,依靠着墙壁,他们共同看着外面的月亮。张勋对毕卜祥说:“毕卜祥啊你知道吗,你是我上初中以来最好的一个朋友。”毕卜祥很欣慰,挺开心的,但也有点为抒情尴尬,说:“开学才三周了,你怎么知道以后你没有更好的朋友呢?”
张勋笑了笑,他对毕卜祥说,“咱们前几天学了《天净沙·秋思》对吧,我很喜欢里面的意境。”毕卜祥有点烦,听到语文,又开始琢磨诗里面到底表达了作者怎么样的意境以及用了真么怎么样的手法。毕卜祥说:“大半夜的你说诗干嘛,找我啥事到底?”
张勋说:“那是词,那不是诗。也没啥事,就是睡不着觉,找你说说话。”其实毕卜祥很困了,但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张勋对毕卜祥说:“你知道鸳鸯代表着什么吗?”毕卜祥说:“夫妻呗。”“不,其实是兄弟,只不过以前被用作夫妻的意思了,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所以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张勋说。毕卜祥有点不情愿,但是说:“你简单说。”
于是张勋把他的爱情史跟他说了一遍。他说,曾经在小学他喜欢过一个女孩,姓孔,他小学很爱写诗,也很帅,瘦瘦的高高的,只不过家里有些穷,自己身体也有病。但是张勋没说什么病,他又说,自己家里妹妹也有病。但是他不太在乎,他在乎的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曾经说要爱他一辈子,他记得在小学的一个下午,班里已经放学,青春的夕阳洒进来,教室很漂亮,很浪漫,那位姑娘靠在他的肩上面,说:“张勋,我好爱你。”
后来他说那个姑娘跟他分手了,但是跟他一块来到了这个学校,只不过不是一个班的。张勋今天看见了那个姑娘,才想起了往事,又十分惊讶,晚上才找毕卜祥谈心。
于是张勋嘴里一边说,就躺在毕卜祥的床上睡着了。毕卜祥就跑到张勋床上睡,半睡半醒间,他脑子里编出来一首诗,第二天早上回忆起来,写在了纸上:
《月明寄君情》
“西风萧萧花骤落,夜半闻君情不乐。年少能有几丝情?唯有鸳鸯望月坐。”
第二天早晨,毕卜祥跟他看了这首诗,张勋记了下来,张勋很是惊喜。毕卜祥也十分有成就感,他们就决定,一块写诗吧!
于是,他们找了一个漂亮的小本,第一页写上《汉诗三百首》。他们正式开始写诗了,他们似乎正应了少年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他们看见一种事物,有了新的感觉,就去写。
比如,张勋在一天下午的夕阳中,正在上自习,他看见窗外的傍晚,想起了小学的情景,就写下了《无题》“独吟酒醉不归房,人间痴情少年郎。不知少年思何方?只待花谢落情伤。”写的很是不好,可是他们甚是满意。
他们甚至在上课的时候去想着诗该怎么写,他们一天到晚在琢磨意境。《天净沙》《南乐北愁》《兮》《梦游远方》《雨思》《落雪》《亦》《青玉案》《夏日绝句》等等。但是他们始终没能凑够三百首,这些只是在初一的时候写的。
他们真的很崇尚古人的水平,那天晚上,语文蒋老师留了赏析望岳的作业,因为“语文节”快要开始了,这是蒋老师策划的节日,在于要提升孩子们的文化水平,而语文老师蒋老师准备的节目就是《望岳》的歌曲表演。他们很开心语文节的开始,因为终于要有机会去展示自己的才能了!
晚自习下课,张勋找到毕卜祥,说:“明天早上别吃饭了,去看看朝霞,体验在教学楼顶楼的“望”的感觉呗”毕卜祥一听这么刺激,就欣然答应了。第二天早上,跑完操,太阳还没出来,他们就趁着人群混乱赶紧跑到教学楼,人们都去吃饭了,只有他俩赶忙跑,到达二楼时。太阳出来了,一泻千里,在经过一间办公室时,他们看见了几个人在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个人在堵摄像头。
后来,毕卜祥和张勋去参加报名了语文节。可是,他们只会写诗,哪个节目要求现场作诗啊?自然是没有。但是毕卜祥会弹吉他,他听到班主任说会什么乐器的尽管上去报名哈,万一选上了呢。甚至架子鼓都报名了,他也就没在意的报名了。
在“语文节”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是真的不报什么希望了。他和张勋只希望能用自己的诗让大家刮目相看,大显身手,可是被选上的人早都排练一个星期了,他们甚至都没见过排练现场的舞台,他们只配做一个节目的观看者,真正上去风光的不是他们。
那天晚上,很多人去排练了,张勋和毕卜祥郁闷地在班里写作业,这时才开学俩月,他们依然是同桌,俩人都没说啥,都不愿承认自己的才华没有用处。但是,突然有人在后门叫了一句“毕卜祥,出来一下。”他有些惊讶,张勋也有些惊讶。毕卜祥出去了,他看着叫他的人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一个贵妇的样子,很是有气质。
她把他领进办公室,蒋老师那慈祥的笑容一下就看见了,蒋老师盯着他慈爱地说:“听说你会吉他乖?”毕卜祥说:“会一点点,怎么了”旁边那个语文老师说:“我们班有个节目是朗诵经典名著,我突然想要一个伴奏,问了一下,就你们班你一个会一个能上去演的乐器。你会什么呀?”毕卜祥一听有机会上去,但是被问到会什么,心情大起大落。毕卜祥尴尬地说:“额,我一般弹得是一些solo什么的,摇滚乐,你们想要哪种的,我看我会不会吧。”
那个语文老师说:“会不会伤感一点的?”,我们班那个小孩读的文章是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琴包里面有个《奇迹的山》的谱子,可以照着弹下来,就说,会。并且让老师拿手机听了听曲子,全体老师一致赞同。就去寝室拿了琴,因为毕卜祥挺喜欢弹吉他的,平常在学校没事也练。晚自习没上,那个贵妇班主任就找了一间空教室,夜晚,开着灯,毕卜祥弹着黑的木吉他,回声荡漾在教室里,他没想到这么动人,之前弹吉他都没有这么有感觉,况且还是这么伤感的曲子,纯音乐。
一会,蒋老师带着一个姑娘走进来,那姑娘有些皮肤挺深,戴个眼镜,比毕卜祥矮一些,大眼双眼皮,脸上有些痘,但是顺眼。毕卜祥坐在凳子上,背靠着门,等他们走进来毕卜祥才发现。他一看,要给他合作的是一个女生,又激动又紧张,但是,他表现得很从容,蒋老师进来的时候,笑着对毕卜祥说:“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给这个姑娘伴奏,明天上台。能完成嘛?”毕卜祥说:“我我我尽量。”那个女孩的班主任对那个女孩说:“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那个女孩一下子就害羞了,突然笑了,拿稿子挡住嘴,说:“我叫孔辰。”毕卜祥没有多想,他们就合了一遍。非常成功,很打动人,就是,毕卜祥谱子没有背下来。那个语文老师说:“没事,大不了明天带着谱上场。”毕卜祥正在对着谱子演奏的时候,他听着这个姑娘嗓音成熟,干脆,有气势。有种女子的洒脱,在空荡的教室里,在老师们的注视下,他们完成了第一次演奏,很是成功,很是动人。毕卜祥感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不经意回头看了下孔辰,那姑娘正好看着毕卜祥,四目相对,就在那一秒,也没敢多看。蒋老师拍了拍手,说:“明天上午再合奏一次,你俩明天下午就可以去演出啦。”毕卜祥心满意足地抱起了吉他,塞进琴包,他们准备回寝室了,走时,孔辰回头看了一眼毕卜祥,一眼万年,那眼神有说不尽的温柔与深邃。他们虽都面无表情,但是都能看出来微笑的心灵。毕卜祥还没有正式喜欢孔辰,只是第一次见面,在老师眼皮下的紧张与对异性固有的难堪更多。
回寝室,他并没有去把这件事告诉室友,他怕张勋因为自己上去语文节舞台而张勋没有上去而伤心,就准备等到明天下午的时候来个惊喜。他在寝室只是没有说话地练着歌,但是,紧张地一直背不住谱,终于到吹哨开始睡觉了,他今晚叮嘱室友们不要多说话。张勋一直是话痨,但是今天好像心情不好,毕卜祥也没有多问,也就是语文节的事情。毕卜祥紧张的一夜都睡不着觉,不知道在几点睡着了,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他小心翼翼地,怕打扰室友。他没有穿校服,这是允许的,因为舞台表演要穿其他衣服。他穿了个黑色的体恤,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帅气。老黑问他来着,为啥要穿其他衣服,要上去表演吗?毕卜祥说:“不是,今天他们语文节表演完不就放假要回家了吗,最后一天我想放肆一下,在最后合影的时候特殊一点。”老黑也就信了,张勋则是没有多的过问,就如常,不过他好像释然了,不在乎这点语文节的小事,他把语文节的哀愁写进诗里面,继续写诗。他还想让毕卜祥点评来着,可是毕卜祥推辞掉了,毕卜祥没吃饭,拿着吉他就去班里了,在班里他不敢弹吉他,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背谱,还是背不下去,太紧张了,一直出错。
一直到了大课间,大家都下去跑操了,他穿着黑体恤进办公室,向班主任请假不跑操,班主任挺开心的心情,就问为什么,“我要跟那个九班的同学排练,下午就演出了,才排练过一次,语文老师不是说今天上午找个时间吗?”“今天上午有体育课吗?”“没有。”“那你现在去找人家吧。”毕卜祥请好假,走出办公室们的时候,他隐约听见班主任说:“俺班孩儿帅吧?”毕卜祥有点开心。
毕卜祥去九班,果然孔辰和他的语文老师在班级等他,老师有些着急说:“你们俩在班级里先排吧,我得下去看队,排两三遍差不多可以了就可以回班了哈。”唯一的老师匆匆地下去了。
班级里就剩孔辰和毕卜祥,静地可怕,很是尬,俩人一句话都没说,毕卜祥为了开始,直接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开始弹奏,那姑娘也接着开始朗诵,他感到浪漫,温馨。孔辰一边走动,一边低头念稿,她穿的校服,当毕卜祥看着像是一件裙子,很美。第一遍结束了,毕卜祥没有敢去对视,一直到第二遍结束,他才觉得背下来稿子了,但是还是很尴尬。马上课间操结束了,他害怕九班陌生的同学看见孤男寡女在一个班里面,拿着吉他,虽说是排练,但是那才叫一个尴尬。他就赶忙开口队孔辰说:“那个那个,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结束吧?”孔辰也紧张地说:“额好,好。”孔辰眼神里有些慌乱,但是又是那么沉着冷静。
毕卜祥走的时候,很遗憾没能说很多话。
下午,语文节开始了,他毫无防备的在第二节课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被叫到了大礼堂后台。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舞台,很是隆重,背后有个大屏幕,木制的舞台下是大约一千个座位,他们第一次在舞台的排练结束了,他这是真的紧张了。台下是领导与老师,还不是学生,第一次弹错了好多。蒋老师对他说:“没事不要紧张,我们都不懂,你弹错了我们也听不出来。”挺幽默的。他被蒋老师叫过去,突然换了一身白衣服,因为孔辰也被叫过去先换了一身白裙子。毕卜祥有些惊讶,他不明白为啥自己要换白衣服,那是一件衬衫。
他再次走上舞台的时候,当他看见那如莲花一般的孔辰,一件长裙,带着眼镜,大眼睛盯着他,沉默不做声,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件白衣服比黑色的帅一万倍。
终于开始了,排练结束,观众们进场了,他从后台看到了自己办班的同学,张勋,班主任等。他看了看身旁的孔辰,说:“加油。”孔辰第一次笑了,说:“你也是。”他压力好大,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班的《望岳》节目,他一直在看稿子,最终,还是没背会,他狠心,直接拿胶带粘在了裤子上,左腿。
进场了,首先是毕卜祥先进,他拿着一个凳子,左手拿着琴,舞台的灯光是黑的,没人看得见他,他用琴挡住了左腿粘的谱子,直接放下板凳,坐下,照着谱弹琴,五秒后,灯光亮起,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孔辰的入场开始,她念的是“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结束了。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下场的时候,他们互相微笑一下,正走时,他们对视无数次,可都没有开口,正准备说些夸奖,毕卜祥犹豫了,最终也没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