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城市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和热闹。然而,梁树的外卖员生活却刚刚开始。他拿着一个大外卖袋子放在车上,踩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
梁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疲劳,但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确定每个订单的位置和配送时间。他熟练地骑车穿过繁华的街区和安静的小巷,没有一丝迷茫和犹豫。
在送外卖的过程中,梁树时不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的地。他的身上穿的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但他还是坚持着,没有放弃一单订单。
凌晨一点钟,梁树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单送餐任务,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尽管已经很累了,但他仍然认真地整理外卖袋子,准备回宿舍休息。
回到宿舍时已近1点半,舍友们差不多都睡了,梁树,轻声开门,如慢动作一般,缓缓合上宿舍门,手指用力上锁,脱掉鞋子,踩着猫步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床位,非常熟练。这一套操作,梁树的功力绝对绝对在一年以上。
躺在被窝里的梁树,身体尽快疲惫,精神也有些不佳,但还是要做一下今天的每日回顾,这是他每天晚上睡觉的必备功课。早晨上课,中午吃饭午休,下午上课,17点下课,17点至19点做鲜花生意,收入180元,19点晚饭加跑路去糖糖家,20点-22点家教收入800,22点-1点外卖80单,一单3元,就是240,今天一共收入1220元,家教这一块需要重新找了,明天就是周日了,需要去看二叔了,顺便把医院下一年的费用给交了。想罢,梁树打开手机银行二叔银行卡的余额,原本30多万的存款,已经被他花完,现在里面的钱都是她自己挣得,前俩年的费用24万已经交付给医院,今天夏天就是第三年了,除去自己的花销每年学费6000元,买生活物品和吃饭,2年梁树没有消费超过8000元,卡里还剩下4万多元。
梁树又打开自己办的银行卡,查看余额,余额10万多,加起来有14万多,梁树心中安定。足够了,自己两年来攒下来的钱足够二叔再在医院里呆一年的了。梁树寻思,自己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等到明年的时候,自己赚的钱如果不能超过128000,二叔的费用不够,自己的生活也会成问题。想想头都大了,容不得梁树继续想下去,身体对睡眠的饥渴已经大过大脑的思虑,带着一丝不安,梁树沉沉的睡了下去。
第二天,天一亮不到六点,梁树已经从床上摸了起来,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养成,他自己感觉这个习惯是改不掉了,他把这些时间仍然用来读书,学习。仍然是轻轻的,无声的离开了宿舍。
梁树的宿舍有个三个舍友,但是基本没什么交情可言。梁树的生活实在是被他安排的太满了,早上看不见人,晚上也看不见人,中午倒是能看见,不过梁树那会在补觉。除了偶尔在教室和食堂能碰面,其他时间难得一见。这三人也早已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大一那会,就有消息灵通的学生,了解了梁树的境况,并把这事在班级传开了,确实令人唏嘘感叹,同时班里上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坚强、忍耐,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货学习还TM辣么棒棒,梁树今年大三,大一大二全班第一,无人可以超越,因为考取第二的人和他的差距实在过大,这货根本是个满分狂魔。
梁树对自己的学习,有自己的感悟,学习,先学后习,学某样东西有难易,耗时有长短,但终会成功;难的是习,孔子说的学而时习之,他感悟颇深,习在他看来就是用,用一次赶上十次学,他非常注重练习,如果长时间不用,学会的知识、本领、技巧,一切都会重归虚无,而长时间的练习会把学到的东西,从而形成一种本能。这有些像一句古语,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学就是打江山,习就是守江山。
中午下课之后,梁树没有如往常会宿舍午休,他骑上电动车,往夏市护理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梁树先去找主治医生,梁汗木。梁汗木就是负责诊治二叔的主治医师。到了梁汗木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推门进去,梁树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在县城时救了二叔命的张医生。张医生的事?梁树将耳朵稍微贴近一些木门。
“老同学,这次你真的要帮一把了,我妈的事你是知道的,现在情况越来越糟了,已经认不出我了。”张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听得出他很难受。
“张林,你跟我客气什么,大学五年同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记得大二时还去你家玩,还吃过伯母包的饺子呢,哎!”梁汗木安慰张林。
“有什么我能做的,你直接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听得出梁和张的同学情谊不错。
张林,听闻这话心中也感动,同学处到这份上也算是值了。
“借钱!”张林没有犹豫开口。
“多少?”
“二十万。”
梁汗木说道:“决定了?”
张林眼神黯然:“是的,没办法了,我想让我妈到你们医院来接受照料,她逐渐生活不能自理了,需要有人照顾,而我也需要挣钱。”
梁汗木道:“是啊,你父亲走的早,你家就你们两俩相依为命,现在伯母的阿紫海默应该快到晚期了,接受我们医院的护理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们医院的医疗费用你是知道的,一年要大号十几万,既然你决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拿着,这是我银行卡,密码我生日后六位,里面有五十万,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不用着急还,不算你利息,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老梁,谢谢你,你尽快帮我妈弄转院把,这是手续。”张林几乎已经要哭出声来,颤抖的手把他母亲的转院手续递给老同学。梁汗木赶紧拉着他让他先坐下来,接过手续,准备去办转院。
张林,作为一名县医院的医生工资并不高,这点死工资实在难以维持一年10好几万的支出。梁汗木还好,医学院毕业后就到夏市发展,工作不到五年,就已经混的风生水起了。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就在一个临界点上的选择,如果张林当时也选择去市区发展,会不会好很多,这无人知晓。最关键的是张林是孝子,就算有大都市的橄榄枝抛向他,他也未必会选择。从这点上看,张林和梁树是同一种人。
“原来,张医生也是苦命人。原来,大家都这么缺钱。”梁树心里想着。
梁汗木拿起手续就要出门,梁树赶忙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办公室门口。
梁树到医院缴费处,缴纳了来年二叔的护理费用,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余额元,梁树心中一阵苦笑。来到二叔病房,刚好有护士小姐在给二叔擦身子,梁树问了问二叔的情况,护士小姐微笑告知“很稳定”。看来二叔想要醒过来真的是需要奇迹了。待护士走后,梁树才和二叔聊起天来,当然只是他一人诉苦罢了,说他上大学了,成绩很好,还是第一名;说他工作赚钱了,给别人跑外卖,教家教,还学做生意了,赚了不少钱,今年二叔的医药费都是自己挣得......
梁树说啊说,眼泪就流出来了,他想二叔了。他突然懂了,二叔养自己也是很辛苦的,这世上谁容易呢?
梁树告别二叔,轻轻关上病房门,梁树回到了学校。
下午的课快开始了,梁树却没有多少心情,他跑到学校操场上用力奔跑了两圈,全身汗水湿透了他的T恤,梁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了祝阿姨送他的紫色卡片。梁树用有些潮湿的双手抚摸着卡片,梁树心想,这张卡片能带给我什么?梁树微微喘着粗气,往操场中央的草地走去,同时拨打了紫色卡片上的电话。
电话号码很长,不同于普通的国内电话号码。
“嘟!嘟!嘟!”三生脆响过后,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您好,尊贵的先生或是女士,你是否愿意参加大和实验室的冒险旅程,如果同意请按1,如果拒绝请按2,如果同意你将获得100万美元的奖励,如果拒绝您手中的贵宾卡将永久取消使用资格。”
梁树脸色平静,没有多少犹豫,他选择了按下手机上的1号键。
“您的选择我们已经收到,1-3天后会有人联系您,请保持通话畅通。”甜美的女声再次传来,然后就传来一阵挂断的嘟嘟嘟声,梁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好像很傻的接了一个类似网络诈骗的电话,还是一个人工只能AI进行的诈骗。
梁树拨打完电话,感觉自己有些愚蠢。这个世界哪有可能就这么天上掉馅饼呢,还100万美元,自己看样子是想钱想疯了吧。
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去上课了,自己今天翘课了,不过对梁树来说,拉下一次两次的课也不算什么大事。梁树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件干净衬衫,准备去家政公司再次联系辅导家教的工作。
梁树收拾完毕,带上头盔,骑上他的二手小电驴准备出发了。刚点着油门,自己的手机响了,梁树心想又是推销的那些骚扰电话吧?摸摸口袋看了看号码,果然是个陌生的来电显示。梁树按下电源键,手机铃声消失了,梁树开起电动车,向着学校东边的一家家政公司赶去。
梁树刚赶到这个家政公司门口,烦人的电话铃声又了响了起来。梁树看了号码,赫然就是刚刚拨打自己的电话的号码,这次梁树没有选择拒接。
“喂,你好,哪位?”梁树程式化的问道。
“你好,请问是梁先生?”梁先生?梁树心中腹诽。我只是个学生而已,怎么成先生了。
梁树耐着性子接话道:"是的,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好,你好,我是大和实验室的联络人,主要负责夏市这片区域。刚刚我们的客服人员收到了您的冒险申请,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呢?我们这边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干!”梁树不禁爆了下粗口,刚打完电话就来了,这么迫不及待吗?还是先问清楚再做打算。
“哦,是我打的电话,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们公司说的100万美元的报酬的事情,对这个事情我还是很怀疑的。同时我也想了解你们公司究竟要我做什么?”梁树单刀直入,梁树打那个电话本来就是为了钱,对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哈哈,梁先生真是心直口快,没错,能联系到大和的都是看在那100万美元的份上,否则谁会没事找事呢?我想你肯定很好奇,我们究竟要做什么样的实验,但是关于实验的具体内容是在是无法告知的,可以告诉您的无论是实验成功与否您都会获得100万美元,如果失败您可能会死去。另外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个实验你必须参加,因为在你按下同意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归我们大和实验室了掌控了。”电话那边的声音逐渐强势、霸道起来,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话语,随后继续说道,
“梁树,夏市夏门大学大三年级数学系学生,成绩优异,始终全系第一,有过人的学习天赋,之所以没有去更高等级的学府,是因其家庭原因。其人七岁父母双亡,后由其二叔梁剑收养,自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后一个月,二叔发生意外,成为植物人,后被转至夏市护理医院,医院费用高昂,每年需付12万人民币。梁树自大学伊始便勤工俭学,跑外卖,卖花,做家教等等,以此来支付医院高额住院费用。后来于祝芙蓉女士处获得大和实验室紫色卡片,成为高级VIP贵宾。”
梁树越听心越惊,后背直冒冷汗。对方对自己简直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这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梁树对于这个什么大和实验室一无所知。梁树半晌没说话,对面也似乎在给时间让梁树消化这一切。
梁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梁树一向很冷静,但是今天他无法冷静下来,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对方的威胁也许并不是吓唬而已,或许对方确实有这样的能量。整理好思绪,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颤抖,梁树对准电话发出略显坚定的声音。
“你好像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是祝阿姨将我的事情告诉你们的吗?她是否也是你们组织的人?”
所谓大和实验室的联络官,似乎有些不耐。
“小家伙,你的问题有点多,我简单说一下,首先我们组织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你是个聪明的人,但是的见识还不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乎想象的东西需要你去探索,再者你口中的祝芙蓉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她只是真心想帮助你而已。她的丈夫就曾参加过这个实验,可惜最终没有回来。但是那100万美元的报酬我们早已支付给了他,按照惯例我们也会提供一张vip贵宾卡给他。你得到紫色卡片就是她的丈夫遗留给她的妻女的。”一个声音似乎在对这个联络官私语,声音很轻,电话那头也暂停了几秒钟。
“好了,小家伙,钱我们已经打到你那张用来打工存钱的银行卡上了。请注意查收,我们会在三天后去接你,请你做好准备。实验室见咯。”这个联络官最后的话语,很是玩味,似乎梁树已经是他们砧板上的肥肉了。这让梁树很不舒服,自己命运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很拉胯,很无力。梁树本来还想再多探些消息,但是对方已经挂断了。
梁树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767万。梁树知道自己贪上大事了,想避开已是很难,对方随便一挥手就是100万美金,看这模样是对自己所谓组织确实有自信,压根就不怕梁树反悔。
梁树心中一横,反正不能反抗就TMD享受吧。
梁树现在的状态像是要快着火的木枝,正在向外冒白烟,内心逐渐疯狂。梁树骑着电动车,速度飚到最快,在公路上疾驰,让风猛力地吹在自己的脸上。他需要冷静。
就这样疾驰了1个多钟头,梁树才稍微清醒了些。抬了抬头,他已经不自觉地来到了二叔所在的医院。他想到了二叔,想到了张医生,想到了糖糖那个小美女。
把车停好,梁树闪身进入医院。来到二叔病房,此时并无护士在值班。梁树来到二叔跟前,想对二叔倾诉,但最终没有开得了口。如果二叔听到自己惹了大祸,二叔会不会坚持不下去,二叔你要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梁树来到医院的住院部缴费处,想一次性缴纳了二叔五十年的住院费用。不过梁树交钱时才发现,一次性缴纳30年费用的,缴费处的医护人员告知梁树无法处理,金额太大,他们需要联系院长亲自接待。
梁树意识到这就是有钱人的特别优待,梁树不太爱钱,太最爱的始终是学习,他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亲人受苦,才会拼命赚钱,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这样他就满足了,说到底梁树是个佛系的人。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显得略微肥胖的老者就来到梁树身边,与其同行的还有个手拿公文包、西装革履的成熟男子。
“你好,您是梁先生吧,我是夏门是护理医院的院长,鄙人金鹏辉。”随后老者又指了指与他同行的那个男子,“这位是上官同,是我们医院财务总监。实在不好意思啊,梁先生,让您在这里站了半天,关于你的亲属梁剑先生的住院事项,请跟我们去会议室谈吧!”
会议室中,金老院长,告知梁树,向梁剑这种一次性缴纳五十年的情况,只能通过签合同处理。梁树表示理解,随后财务总监递上了住院合同,给梁树阅读。合同还是很合理的,合同中有不少有利于病人的情况,比如医院遇到特殊情况,天灾人祸或者住址搬迁等等,都提供了相应的处理办法,比如备用医院等等,这些都是有利于病人的,但还有一些条款写明,如果病人在五十年期间自然去世,所剩金额医院是不予退款的。这点梁树能够理解,二叔如果再活30年就成100多岁的老仙翁了。
签完合同之后,梁树心中踏实了一些,就算自己真的一去不回,二叔也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了。
处理完二叔的住院,梁树就准备离开,刚巧路过梁医生的办公室,这让他想起了张林。想到自己还有三天时间,梁树赶忙离开医院,直接到路边打车出发赶往县城老家医院。
梁树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了。在付完出租车366元的打车费后,梁树赶到了县医院。
在询问值班医生后,梁树得知,今天张林医生正在医院抢救病人,暂时没法相见。梁树索性就在医院过道的座椅上等待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已经大半夜了,这时做手术的房间灯终于亮起,这表示抢救结束了。张医生额头上有汗水未干,病人似乎是度过了难关。病人家属聚集在门口,追着张医生问着病情。梁树将这些看在眼里,梁树觉得张医生这样的好人,不该面对世界的悲惨,但命运就是爱捉弄这样的人,这也许是他们的考验。而梁树要做的就是中介张林的考验,让张医生的生活以后能过得轻松些。
病人的亲属逐渐散去。张医生神情略显疲惫,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过道躺椅上坐着的少年,他有印象。
“是你小子啊!怎么又回县里来了?”张医生疑惑的看向梁树。
梁树不想过多解释。
“张医生,好久不见,其实这次我来是专程来找你的。”梁树不想戳破一些东西,他偷听到张医生的事情是隐私,也有自尊。
“我知道张医生是个很好的人,在抢救我二叔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我对自己说过有一天我会报答你。那一天就是今天。”梁树伸出手,递给张林一张银行卡,这张就是他那张767万的银行卡,在支付了二叔30年的住院费用,卡里还剩余400万,这些钱足够张医生支付她母亲余生的住院费用了。
“我知道,张医生现在继续用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密码是六个一。”梁树说着就把卡塞进张医生的手里,不待张医生张口说话,边转身跑出医院。
梁树看着夜色正浓,仰天长啸怪叫一声,声音拉的老长。心中一阵痛快,仿佛心中的所有糟心事都被去了个干净。
梁树心中已然平静下来。但终归是个少年郎,虽说这个叫什么大和实验室的家伙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也忍不住调皮一番。他心中琢磨,自己突然从市区跑到县城,不知道这个组织的人还能不能找到他,索性他也不会学校了,就在老家呆着,看看三天后那帮人能否找到他。
就这样,梁树直接回了老家的筒子楼。
晚上被窝里的梁树,心中感叹,还是老家舒服啊,就是可惜二叔不在。
三天一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