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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滚!林家不需要你们!”

“混账东西,快滚!别连累我们林家!”

“小齐!”

“姐姐,姐姐!”

林齐惊醒。

“啊?小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林齐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扭头看到正蹲着的林月梨,这才意识到是噩梦。

“你又做恶梦了?小齐。”林月梨担心地看着他。

林齐咽下口水,点点头。

“我没事,姐姐。”

姐姐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事就起来洗把脸吧,出去走走,透透气。”

林齐翻身下床,姐姐林月梨端来一盆水,他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才觉得清醒了些。

脑海里再度浮现出恶梦的情景。

那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原本正在林家好好待着的姐弟两人被赶出来了。

原因是自己的父亲叛国了。

林齐和林月梨的父亲是南赵国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可上个月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人开始传父亲叛变的事情,一开始,林家还不为所动,甚至将那些传谣言的全都活活打死,可后来传的人越来越多,结交的朋友中也有人暗中报信,说明了此事。

林家人这才知道叛国的事情是真的,一个二个都要吓死了。

很快圣旨就到,却并没有要惩罚林家的意思,而是念旧情饶恕林家,但又贬了林家所有人的官职,最大的官也不过县丞,竟都没人能做县令了。

此事传出去以后,林家算是没落了,人人都能上来踩一脚,就连那个曾经谄媚巴结的县令,如今都挺直腰板,明里暗里的讥讽两句了。

百姓指指点点,朋友断绝来往,仇人嬉皮笑脸地来炫耀近日的收获。

这一切都让林家觉得羞愧无比,简直生不如死。

而最终,这一切的罪责都压在了林齐和林月梨的身上,他们被赶出了林家。

从林家出来的时候,二叔给了他们些银两,让他们去投奔北燕国北境的张家,说张家家主和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一定会收留他们的。

他们一路赶到南赵国边境,却因为没有公据被拦下,幸而碰到一位姓秦的公子搭救,这才出了城。

到了曲涿城,秦家公子离开,姐弟两不谙世事,被乞儿偷去钱囊,又被好心的客栈老板收留,这才勉强度过一夜。

老板听他们说要往北走,就连连摆手,说如今北燕国皇室内斗,形势极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仗来了呢,往北走就是去送命啊。

可是他们姐弟两如今无依无靠,要去投奔北境的张家,却又被告知不能往北走,这可真是难住他们了。

客栈老板也是好心,就说让他们明天醒了再说,他帮忙找点事情给姐弟两干。

翌日,阴云滚滚。

林齐洗完脸,和姐姐下了楼,姐弟两和老板闲说两句,天气很不好,老板说可能会下雨。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林齐去开了门,来人却是昨日的公子。

客栈老板看清来人后,也喜笑颜开,“哟,秦公子,您怎么来了。”

秦公子也有些懵,看着眼前的林齐和林月梨,突然一笑,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客栈老板笑着说起了昨日傍晚的遭遇,说到钱囊被盗,秦公子眉头紧皱,叹道:“这是我的疏忽了,昨日分别后,就想到要提醒你们一下的,又寻不到你们人,还以为是出城去了,没想到竟是在这儿。”

林月梨说:“不怪公子,这是我和我弟弟的错,还是出门太少,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吧。”

秦公子微微叹息,又急忙解下自己的钱囊,递给两人,说:“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应该也够支撑些日子,两位先用着。”

这钱两人怎能收?当即推说不要,无论秦公子怎样塞,他们就是不接。

秦公子看两人之意不收钱,叹了一声,又问:“那两位这是要去哪儿?要不我派人护送两位?”

姐弟两还没说话,客栈老板先插说了。

“公子,只怕你送不了,这二位是要去北境的张家,你说说,此时北上多危险啊。”

秦公子似是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眉头皱了一会儿,也说:“此刻北上确实危险重重。”

姐弟两原本已不抱什么希望,这时又听了秦公子的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愁眉锁眼。

“两位,是有什么困难吗?”秦公子注意到姐弟两的神情,“倘若两位实在没有去处,也可去我秦家暂时安顿,等日后有了去处,再去也不迟。”

姐弟两有些为难,主要还是不好意思,脸皮薄。

秦公子自然也看出来了,就当即爽快地替两人答应下来了,让两人跟着他走。

姐弟两也没再推脱,牵着那匹出南赵国时买的矮马,随秦公子来秦家,路上方才问到姓名,才知道这秦公子叫做秦玉照,当真是个好名字。

秦公子安排二人暂居东侧一间厢房内。

这秦家算不上多富贵,府邸比林家府邸差远了,但放在这曲涿城,与大街上那些茅草棚子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秦公子一顿安排,又摆饭让二人一同来吃。

两人自从出来林家后,就没吃过一顿好饭,眼下饭菜丰盛,林齐是大快朵颐一顿,姐姐林月梨毕竟是女孩,就矜持了些,还教训弟弟林齐,让他别吃相那么难看。

吃过饭后,秦公子被人叫走,姐弟两回到房里,无事可干。

睡也睡不着,林齐觉得有些烦闷,就要出去走走,林月梨只说让他早些回来。

果然如客栈老板所说,这白日的曲涿和傍晚晚上的曲涿就是不同。

白日人来人往,商贩遍布,原为乞丐房子的茅草棚被商贩孩童占了,破衣烂衫的乞丐全然没了踪迹,就好像没出现过一样。

城里的守卫也开始巡逻,但一个个精神不大好,连打着哈欠。

另一边,林月梨正在床上安睡,听得外面有人大喊大闹,随即翻身下床,透过镂花窗查看。

院子里一个穿蓝底暗花缎袍的人大喊大叫,不知发什么疯。

突然间,那人目光一转,看向窗户这儿的林月梨,林月梨吓了一跳,赶忙缩回脑袋。

那公子哥跑过来,一下撞开门,闯了进来,凶神恶煞的。

林月梨缩在床边,有些害怕。

缎袍公子哥一看到林月梨,双眼放光,嘴唇微张,像要流下口水,舌头舔舔嘴唇,双手伸展,慢慢走来。

“那小厮还真没骗我,这东厢房确来了位美人,来,美人,陪我玩玩~”

“啊!”

……

林齐在城里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又觉得无聊,就回秦府来了。

一到东厢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很大的吵闹声,他一听那混杂的声音中有姐姐的声音,当即跑向房间。

门大开着,林齐冲进去,就看见秦公子和一个穿着蓝缎袍的公子纠缠在一起,蓝缎袍的公子脸红脖子粗,怒气冲冲的。

“好你个秦玉照,你敢拦我,真当自己是这秦家的公子爷了?滚开!”

秦玉照双臂紧紧箍住他,看到林齐进来,大叫道:“快带你姐姐走!”

林齐立刻过去拉起姐姐往外面走。

眼看美人要跑,缎袍公子发疯一样,奋力挣开秦玉照的双臂,野猪般扑向林月梨。

林齐用力踢出一脚,将缎袍公子踹倒在地,缎袍公子宛如发疯一般,嘴里叫嚷着,“你敢踹我?你敢踹我?”

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拔下刀鞘,朝林齐冲来。

林齐终究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虽是大将军的儿子,但并未习过武,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子在闪耀,当即腿定住了一样。

幸而秦玉照又从身后出手,将那缎袍公子哥扑倒在地,卸下他的短刀,拿在右手,将他两只手往后扳,用左手死死锁住。

缎袍公子额头上暴出青筋,怒吼道:“秦玉照,你不想活了吧!敢弄老子!来人啊!来人啊!”

林齐这时候回过神来,顾不得别的,赶忙拉着姐姐往外跑。

跑出房间,月洞门外,几个小厮似乎是听见了缎袍公子的呼喊,跑了进来。

“把那两个人给我抓住!别让他们跑了!”

屋内传来声音,两三个小厮睁眼看着两人,伸手要拦截二人。

“我看谁敢!”

正当林齐和林月梨左右为难的时候,秦玉照拷着缎袍公子出来了,缎袍公子满脸怒气,嘴里大吼大叫着,让几个小厮上来帮自己。

那三个小厮却为难住了,秦玉照对林齐使了个眼色,林齐赶紧带着姐姐跑了,几个小厮也没拦着。

一出月洞门,左右家丁十数个,都盯着他们两人看。

林齐只得带着姐姐退回东院内。

秦玉照这时看到林齐他们又进来了,还纳闷呢,紧接着就看到一窝家丁冲了进来,几个小厮朝他这儿看,叫道:“二公子!二公子!”

“你们来的正好!给我抓住那两个人!捆起来!”

眼见形势不妙,林齐把姐姐拉到身后,悄声说:“你一会儿趁乱跑。”

两个家丁先冲了上来,林齐一脚踹出去,那个家丁倒退两步,另一个家丁冲上来打了林齐肚子一拳,他伸手给那小厮一巴掌,又几人拥上来。

“住手!我看谁敢动手!”

众人都看向秦玉照,只见一把锃亮的短刀架在了秦二公子的脖子上。

“二公子,二公子。”那群家丁都慌了起来。

秦二公子也有些畏惧,脖子缩了缩,但仍是嘴硬。

“好你个秦玉照,你一个庶出的儿子,也敢对我这个嫡子亮刀子吗?”

秦玉照把短刀贴近他的脖子,让他隐约能感受到那把刀的锋利,他吓得脸色发青,不敢再叫嚣了。

“你们都让开,放他们两过去!”秦玉照大声道。

家丁不为所动,面面相觑。

“快点!难道你们想让你们的主子死吗?”

秦玉照大吼时,刀子动摇了下,划破了秦二公子的皮肤,冷丝丝的感觉让他感到极度不安,非常害怕。

“快啊!你们这群瘪犊子!快放他们走!愣着干嘛!想让我死吗?”

秦二公子胸膛上下起伏,肩膀微抖,吞咽了下口水,舔舔干裂的嘴唇,喘着气说:“大哥,你小心些,别真动手。”

小厮们这时让开了路,秦玉照对林齐二人使眼色,二人有些担忧地看秦玉照,秦玉照却用眼神催促他们快走。

姐弟两出了东院,走过甬道,进马厩中牵出他们那匹矮马,骑上马从后门出,过走道再出偏门,逃出了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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