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姓李,单慕白,乃是城中镖局李大圭的义子。
同时也是城南豆腐西施钟娘子的干儿子。
有人说他是李大圭和钟娘子的儿子,李大圭老婆听说以后,跑到街上大骂乱嚼舌根的人。
而李大圭老婆硬说是他捡来的孤儿。
最后大家实在受不了李大圭娘子,骂街的泼妇样,最后没人敢再乱说。
不过不管是孤儿也好,义子也罢,李大圭夫妻对他真是视同己出。
五岁那年,还从外地请了一位秀才先生来教他读书认字。
这位教书先生也奇怪,文的也好,武的也好,他统统都教,还教会小家伙吃喝**的知识,也不怕误人子弟。
更奇怪的是,钟大圭夫妻还沾沾自喜,请了这么好的教书先生,连怀疑都没有过,对这位先生信任得不行。
本来李慕白从小娇生惯养,自打先生来了以后,性格上更野了。
四年后,他就已经是城南一群小顽童的老大,无论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基本上都会插上一脚,乃是整个城中令人头疼的人物。
如果遇上年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也得乖乖的听他指挥,对方不服的话,一样公事公办照打不误。
所幸,本人还有正义感,否则必成为城中的祸害。
今天李慕白大胜而归,心情那叫一个愉快。
这一闹,就回家晚了。
当他返回家的时候,刚进家门,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时好奇,便也尾随其后。
怪的是,这人逃入一个废宅后,立即不见了踪影。
好端端的一个人,好似泡沫般的消失了。
李慕白不信邪的在高过人腰的荒草中搜索着。
当他搜到颓落的假山随近时,失足一空,身子便掉了下去。
吓得他“哇!”叫了一声。
“砰!”一声。他结结实实的摔在一个地道上。
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啧啧呼痛。
只听他低声道:“哇!这是什么鬼地方。”
抬头一瞧。
只见—一道错暗的光线自斜斜的一个丈余的方圆的洞口透了进来,洞沿的荒草随风摇摇摆摆的晃着。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方才是踩到那个大洞才摔了下来的,简直在坑人,怪不得这会死光光。”
他一向好奇心重的跟什么似的,疼痛稍减之后,立即想进去瞧瞧,他瞧了一阵子后,低着头朝进道深处行去。
那条地道高约两丈,宽约二尺,由于面迹上有雨水,又多年没人走动,因此弥漫着一股霉气。
李慕白小心翼翼的在黑漆漆的积水地道中,摸索前进。
黑暗中不时传出“拍、拍”的足踩积水声。
突听——
“呼!——”一声响。
一围黑影朝他的面门射来。
吓得他慌忙一闪,一个重心不稳,竟然摔在地上,“啪!”地一声,整个屁股都坐在水里了。
他慌忙一站起身子,瞪着双眼四处张望。
但是——地道中十分的黑暗,他仅仅听到“呼呼”和“拍拍”的声音自前方一直传来,却瞧不清是什么东西。
他机警的贴在石壁右侧。
半晌——那些异响才逐渐消失。
他松了一口气之后,暗忖:“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再往前走。
地道转了一下之后,逐渐上斜,李慕白四肢并用,开始往上爬。
就在这时。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李慕白好奇地悄悄爬了过去。
怎么像打斗的声音。
半响——
他正打算一探究竟,后脑壳感受到疼痛,倒下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闪过。
长街在陷入长久的黑暗之后,黑幕笼罩着周围的一切,只有淡淡的星光在遥远之外。
整条街除了偶尔听得见几声更夫的吆喝,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一条黑影在两旁的屋脊上快速的滑动著,身如轻烟,几乎脚不点地,凝足眼力看来也只有一条淡淡的影子而已。
最后黑影终于在街上最高的那所房子上停了下来,猫着身子,缩成一团,小心的打量着四处的动静。
然而,除了下面训夜的老更夫,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在一段时间后,黑影似乎终于放心,直起身子,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却异变突生。
一阵“嗤嗤”声破空而来,与声音几乎同时到达的是一大把肉眼难辨的飞针,向黑影全身罩下。
在这千钧一发只际。
黑影身子一侧,平平地贴着地面飞了出去,从高处一跌,落到大街上。
在更夫手中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了真身,却是个身型瘦削的中年人。
黑衣人逃过这一劫后,亦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骂自己:“明知此时云萝城中正值多事之秋,各方势力聚会,对头冤家多得是,自己却怎的如此大意,竟险些丢了性命。”
再看到那打更的老人正如看怪物一样直直的盯着自己,想到自己身份已露,心中不禁一阵大怒,然后便强自忍下了。
黑衣人凝目张望一圈,不禁眉头一皱,在这黑暗的尽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物。
且敌暗我明之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冷冷喝了一声:“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一声娇哼,声音娇脆,一听即知便是女子。
黑衣人一个急旋身面向身后,在远处的屋檐下闪着两条娇小的身影。
凭他的眼力,一时竟也难已看清。
黑衣人一面暗中提聚功力,一面发话问道:“两位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一个娇甜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如果认为刚才那轮飞针是我们打出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实话告诉你,在这周围至少隐藏着四五波人,究竟是谁暗算你我们也不清楚。
你不要以为是我们姐妹怕了你,凭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技能我们还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我们姐妹不愿代人背过罢了。”说完之后,轻笑一声,又补充了一句,“我看那人也不是纯心暗算你,只不过是想试试而已,否则你岂能躲得过去。”
黑衣人听后,心下先是一番大怒,然后接着一凛,刚才自己运功搜索了遍,怎麽也没有发现那麽多人。
如果那女子不是说谎的话,就是来者多半在自己之上,恐怕自己之势险矣!心下想到了这一层,口气自然也便软了许多,“如此说来,倒请两位姑娘指点一二,不知道在下如何是好?”
那娇甜的声音又再度飘来,“你指望我们,还不如指望他呢!”
黑衣人一惊,“他?他是谁?”这下再没有声音回复了,连那两条飘渺不定的身影也看不到了。
只有空气中余下了淡淡的香气。
这两个女子,来得神秘,去得也神秘。
凭黑衣人的身手,却怎也未能发现她们是如何来去的,可见并非弱者。
黑衣人还想进一步追寻时,忽的心中警觉顿生,“谁?”
黑衣人回头一望,一名金发青年男子神态悠闲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黑衣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黑衣人的惊吓不是没有道理的,来人既然能够在他不知不觉间欺进他的身后,可见仅是轻功一项就至少高出他数倍,如果他是自己之敌的话,想取自己的脑袋也不是什麽困难的事了。
惊恐之心稍减后,黑衣人才收起心神,借着点点星光打量着来人。
这名金发青年在第一面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似乎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散漫态度和那卷金发下带著迷茫和神秘的蓝眼睛。
至于他那有如刀削般的轮廓和俊美得让人心惊的容貌,反倒是其次了。
见到黑衣人在打量自己,金发青年只是微微一笑,“阁下现在可以走了。”
黑衣人几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让我走?”
“不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黑衣人环顾了一小下四周的黑暗,脸上泛出难色,但也是一闪而逝,一咬牙,挺胸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等等。”
黑衣人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过头,冷冷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金发青年全然不理黑衣人话中的讥讽之意,仍只是那副淡淡的态度。
自我现身后,周围的五波人手已经先后退去了。
你可以放心离开了。
但在一里之外是否还会有人攻击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黑衣人猛的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诧之容。
少侠所言可是真的?”他此时连称呼也改了。
金发青年淡淡道:“我又何必骗你。”背转过身去,顿了一顿道,“走吧!此时城中来的不是朝中亲贵势力,就是大陆上横行一时的高手大老,此地不适合你。”
黑衣人张口结舌,“可是,我……”
此时一时的风平浪静,正是暴风雨来的前奏,血雨腥风即将开始了。
我不希望在城中的尸体中,又多了一个你。
不要问我是谁,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凭一时高兴罢了。
去吧!黑衣人只是默然。
金发青年却也不理他,说完那番近乎诅咒的话后,身形便逐渐淡起来,即将消失在这黑暗中。
只剩下沉默的黑衣人和被方才情况惊呆的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