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狭长的山路上,马车的轱辘不停转着,负责拉车的山匪不时抱怨两句。

“五哥,咱这次可亏大了,得到消息说有肥羊上门,咱兴师动众的,结果就捞着这么一马车货物。

那个富家公子长得白净,又穿得贵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要我说咱直接给他绑了就跑,管那什么高不高手的!”

啪!

忍不了的郭老五转身甩了那人一个大嘴巴。

“一路上你他妈都念叨几回了!事儿已经过去了,你就是再想它十遍、百遍!它也还是那样!

有精力想那些没用的,不如多使把力气马车拉回寨子里,这才是现在该干的正事!”

“我就是抱怨两句,五哥你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不就是个会点武功的家伙,咱们至于这么怕吗?”

被扇的匪盗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下一瞬,一道细小的光影突然闪过,他头顶两侧的太阳穴突然多出两道细小的伤孔,点点鲜血从中渗出。

疑惑的抬手摸了下,看着被染红的手指,他不知所措的皱起眉头,看向面前的郭老五。

“五哥,我这是...咋了?”

没等话音落下,他的身子便先一步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在他之后,又是数道针尖般的光影闪过,在阳光的照耀下,能隐隐看到马车周围的匪盗们,被不见实体的银线轻易地穿过头颅,在空中溅起朵朵血花。

眼见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变成尸体,剩下的匪盗们都是一脸惊恐,抬起手里的兵器横在胸前,转头向四周探去。

“银丝线,透骨针,不闻声,只见血...”

看着身旁的惨状,郭老五嘴里开始喃喃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语,而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大喊道。

“阁下可是百花楼的杀手?咱们同为外八门,没必要互相残杀!

我们这群走山的,只要能保住自己这条贱命,没什么放不下的,您不管是看上什么了,直接拿走就成!”

然而,郭老五没有等来任何回应,他只觉得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一凉,下意识地抬手摸去,一抹殷红映入眼中。

张了张嘴,郭老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着眼珠朝左右转去,他这才发觉到,不知何时起,耳边只剩下了风吹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

“作为一个山匪,你倒是有些见识,不过在到江南之前。

他的行迹,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清冷的女声传来,在郭老五瞳孔涣散,生命即将结束之际,他终于看到了杀尽自己一行人的凶手。

一个戴着花脸面具,穿着黑衣的女人。

---

“恩人,这儿的山路崎岖多变,地图也没绘制得那么详细。

这一时半会儿的,没看到人烟也很正常的,再给我点时间,应该就快了。”

赵成安抬起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不断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地势。

他们两人一开始走得还比较顺利,但从半个时辰前不慎拐入一个弯路后,视野就变得越来越狭窄。

随着时间过去,祁成业的耐心逐渐消失,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最后索性抢过地图,选了颗相对高大的老树,双腿一蹬,直接跳离地面数米。

赵成安随之仰头望去,只见他头顶的粗壮树干一阵颤动,大片的叶子落下,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与此时同,祁成业的身影则开始不断攀升,脚步轻点,穿过层层的浓荫绿叶,直至跃过树顶。

沙沙!

一阵微风吹过,下方的树林跟着发出声响,祁成业单脚而立,右脚脚掌稳稳落在顶端的树梢上,望着远方的山岭,双手展开地图。

不过即使来到高处,视野宽阔了不少,但环望四周,所见还是只有山岭绿植,看不到丝毫人烟,唯在南边能依稀地看到一条小路。

对着地图看了一阵后,祁成业无奈地叹了口气。

“恩人,你看到路了吗!”

下方传来赵成安的呼喊声,他转头看着四周,紧了紧身上的青紫色华袍,那上好的云锦面料所带来的柔软触感,此刻却无法让他感到安心。

这林子周围栖息着不少野兽,等下万一蹿出来什么豺狼虎豹的,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可没什么能力应付。

突然,噗通一声炸响,尘土飞溅,以为真有猛兽出现的赵成安吓得直接躲到了树后。

“地图以后就放在我这里,看现在的天色,大概再有个把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夜间没法赶路。

我们今天是走不出去了,天黑之前把火升起来,找到食物和安全的地方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启程赶路。”

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祁成业瞥了眼躲在树后的赵成安,看着他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对他的戒备放松了少许。

之前还怀疑这赵成安可能和自己一样,虽然没有内力,但在横练外功这方面说不定有些厉害的地方。

不过随着一路走下来,这一想法被逐渐打消,这赵成安气息紊乱,步伐虚浮,三步一喘,一举一动皆是破绽。

反应又迟缓,还总一惊一乍的,实在不像一个习武之人。

“恩人,这林子全是毒虫猛兽的,晚上又冷,咱们不会真要在这过夜吧?”

看着满地的落叶泥土,以及夹杂在其中不断蠕动的各类爬虫,赵成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想象自己躺在这上面的场景。

他以前睡的地方,一张宽敞的大床,垫子里塞满棉花又软又宣,丝绸做的床单又香又滑,如今天为被,地为床,这哪是人过得日子?

祁成业没有回话,弯下腰开始地上挑拣起地上的杂草。

因为前不久刚下过一场雨,这会儿基本找不到干燥的材料,想要生火非常困难。

不过这对祁承业来说并不是问题,他将拾起的杂草揉搓成团放于掌心,五指紧握,随着手指揉搓碾压几下,点点白烟便开始顺着指缝冒出。

看着祁成业这独特的生火方式,一旁的赵成安也顾不得再抱怨,瞪着眼睛,啧啧称奇。

“那些拥有深厚内力的武者,有的确实可以依靠本身真气的特性直接造火。

可恩人你明明没有一点内力,却能用这种方式达到类似的效果,真是...厉害。”

“你能看出来我没有内力?”

眯起眼睛,祁成业再度打量着面前的赵成安。

这个家伙,似乎也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被这目光盯得久了,赵成安只觉得有些发渗,干笑两声后,挠了挠头解释道。

“那个...我只是见识得多罢了,因为是当地的豪门大户,从小家里面就请了一堆‘挂支子’坐镇。

虽然我不习武,但天天跟他们打交道,偶尔闲来无事还看看书房里的秘籍,长此以往,眼力还是练出来了一点。

一般的武者,出手十招之内,我就能大致看出来他用得是哪家路数。”

“哦?那你倒是说看看我用的是哪家路数?”

听到赵成安这么说,祁成业倒是来了兴趣,他练得这门秘籍乃是娘亲的家传功夫,可活用一身气血,轻易突破身体极限,使出非同一般的神力。

但娘亲却从未曾说过这功夫的名字,这背后定有故事,要是这家伙能看出来的话....

“这个,我也怎么没见过恩人你出手。”

干笑两声后,赵成安尴尬地挠了挠头。

见他说不出什么,感到无聊的祁成业转身走入树林中,开始寻找能吃的猎物。

因为有个拖油瓶在,在入夜前他得多做一些准备,如果不是南下实在需要盘缠,他才不会带这个麻烦一块走。

这趟远门,路程少说也有一千多里,期间肯定需要马匹和食物,而他一穷二白,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要是没有足够的银钱,光靠双脚赶路,风餐露宿的,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江南。

然而,就在他们走远后,一道黑衣人影从树下的阴影中悄然走出,双脚踩在落叶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那个男人的儿子,不知道能有他几分成色。”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