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边教会,看管着几位审判者,而事实也如同枯柳酒所言,神使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吾名为沙·米芾,是空沙神国的巡游神使,象征物是白底花面的面甲,神使只是众多身份中的一个,此次前往叩边视察,意外不少,甚至可能会引发两国的战事,这是神国不愿看到的,可塞勒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神国方面自然不会示弱。
那日,骚动初现,吾见到了那位乌囚,死在了床榻之上,自然而然,想到了塞勒斯的亵神者。
对方似乎使用了让乌囚生命诅咒失效的能力,轻而易举地斩杀了它。
吾平息了局势,压制了谣言,这一切都像被人引导的,信徒们并不会被一句恐吓,一句谎言所动容,因为这是神国。
吾知道,这场骚动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暗中总有人推动。
本以为是这样,一切都是因塞勒斯的亵神者挑起的争端,可在战胜之后,对方的言辞根本无法匹配。
哪怕是谎言,双方的话语基底也显得差异过大。
“也就是说,你们的确是冲着乌囚来的,但却没到过叩边?”审讯者问到。
“哼,随便汝怎么说,无非就是诬陷我等审判者,既然任务已经失败,横竖都是一死,随便汝等虚伪之人如何捏造,大祭司不惧神国!真以为你们还有空神庇护!”
此番言辞无疑惹了众怒,被吾亲自斩下头颅,神威不可侵犯,哪怕是他说的并非无稽之谈。
吾渐渐也明白,对方不是为了宣战而来,而是所谓的处决或者带回乌囚的死令。
可,乌囚确实已经死了!
亵神者将乌囚看的如此之重,甚至‘任务失败’之后,丧失反抗的力量,似乎即便放他们回去,也难逃一死。
而引起这个变化至关重要的节点,是一位陌生的旅者亦或是信徒,将那个冲破防线的亵神者之头颅斩下。
神庭军对此会感到有些惊讶,但亵神者却大都受到冲击,呆滞,迟疑。这表现可和身经百战,残忍无度的亵神者不符。
这就是所谓的任务失败。
那位有实力的旅者身旁,还站着一个未逃跑的信徒,亵神者似乎是冲着对方去的。
答案看起来已经呼之欲出,但吾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是一个乌囚。
若如此,吾曾经目睹的乌囚死亡又是什么?亵神者的手段?不...或许就是那个乌囚。
吾或许在神城待的太久了,竟未能看清真相,也许,便是因为这件事的失误,两国的关系会走到无法缓和的境地。
乌囚,据说是最底层的弃民,却影响了两国,倒不算一文不值。
默默摇头。
名为米芾的神使走出审讯室,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不适,她想过去找那具被焚毁的尸体,但她也知道,这都是徒劳的,追查下去,也不过是更加证实一件事,她被彻底地...利用了。
对枯柳酒来说,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位乌囚,此时已经出城了,神国也不会有‘青铜面’。就连审判团的十个人中也只有一人拥有,应该比较稀少,所有证据都被泯灭,即使被知晓了真相,也很难再追查到他们。
不过枯柳酒也知道,接下来,其他圣城自己估计进不去了,乌囚的标志太显眼了,用刀划去,或是其他破坏体表的办法,都无法磨灭其印记。
这都是传言,但枯柳酒没有丝毫不信。
因为在这之前,在他觉醒核心秘力的时候,身体已经发生了蜕变,说是重塑也不为过。
在此之前,他的身体早已破破烂烂的,体无完肤,如果诅咒的痕迹这么容易抹去,那他早就不是乌囚了。
至于蝶他们的奴隶印记,肯定是没有这种效果的,但他们可没有枯柳酒诅咒伴随的缓慢恢复能力,头上顶着这么大一个疤痕或者伤口,任谁都知道这是奴隶。
....
距离叩边往北稍远的沙漠中,有一家客栈,众人在这里停下,大概是很小的一片绿洲,客栈里只有一位掌柜老人和一个带着斗笠坐在一旁喝酒的刀客,老人佝偻着身形,坐在柜台后面,手中的烟枪敲了敲身旁的牌子。
顺着看过去,是住宿的价目表,“有些偏贵。”枯柳酒沉吟。
“爱住不住。”柜台后只传来沙哑的回答。
枯柳酒清点了人数,放上一袋钱币,他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但大家连夜奔波,确实需要休息。
“老大,太贵了我们就不住了吧。”跟在身旁的蝶担忧到。
“没关系,你先上去挑房间吧。”将蝶推给牛至,带着一路人上去入住。
而枯柳酒和乌甲昭仍是站在原地,只能听到身后的刀客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枯柳酒笑道:“掌柜,来壶酒。”
掌柜头也不抬,手肘碰了下身后的酒柜,一个酒坛子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下掉,枯柳酒心中惊奇却也保持着微笑,绷着脸皮子。
酒坛晃荡着掉下来,眼看就要砸到老板的头了,只见一根烟枪轻轻一挑,酒坛猛地变道,向枯柳酒飞来!
枯柳酒暗惊,不过动作丝毫不乱,在酒坛快要砸到脸上的一瞬间,用手拦下,轻巧地放在柜台上,经历过生死之间,这点反应还是有的。
老人吸了一口,缓缓道:“自己倒,别忘了给钱。”
枯柳酒微微点头,放上一些散钱,将酒坛打开,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酒,他以前也喝过,但风味和这个完全不同,王庭中的酒,味道层次复杂,带着一些酸涩,闻起来只有淡淡的清香。
而这里的酒,却酒香铺面,闻着让人不自觉想豪饮一坛。
“掌柜,这是什么酒。”
“沉沙醉。”
枯柳酒默默记下,一手托着酒坛,将酒倒入自己的壶里。
乌甲昭也在枯柳酒的示意下上楼去了。
独留下枯柳酒自己,他走到了刀客的酒桌旁,笑着落座,稍微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刀客没有应答,仍是默默饮酒。
枯柳酒有意无意地问到,“这里应该已经出神国辖区了吧。”
“嗯。”对桌传来闷闷的声音。
“那,你说,如果有神庭军来这种荒沙漫天的地方喝酒,是为了做什么?”
刀客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斗笠下,是一张沧桑的脸,“神庭军?哪里来的神庭军?”说着摆了摆手,又开始喝起酒来。
“身穿神庭军内衬,外面披了一层蓑衣,难道就不算神庭军了?”话音刚落,抽刀声立响,刀光闪烁,回过神来,枯柳酒已经被刀抵在脖子上了。
枯柳酒后背冒着冷汗,但脖子上也浮现出了一层乌甲。
只见刀客站直身体冷目相对,“那是什么?”
“小小的防身手段罢了。”枯柳酒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或许是装习惯了,在刀客看来,枯柳酒显得异常冷静。
柜台后传来淡淡地哼声,似乎是在提醒不要找事。
斗笠刀客收刀,重新坐回位置上,“我曾经在神国任职,现今已与神国无瓜葛,衣服不过是穿习惯了懒得换罢了。”说着望了望酒坛,一坛见底,干脆弃了酒杯,拾起酒坛一饮而尽,“兄台想怎么样?和神庭军有过节?”
“有点,既然阁下不是神庭军的,那我就放心了。”枯柳酒站起身,提着酒壶上楼去了。
倒不是真的放心,当然那刀客的话也有可信度,毕竟真正的神庭军都带着面具,若对方只是空沙军,那就更不值得为虑。
即使如此,枯柳酒仍是让兵级乌甲潜出去侦查四周,防止意外发生。
安静的一夜,刀客也住在此地,没有通风报信的举动,第二天,离开客栈继续向北边前进,枯柳酒告诉众人,这次的目的地是进入无尽沙漠外围,寻找天然的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