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觉得最好先单独问问你的事。”狄相荀说着,坐到了常怀山的旁边。
常怀山点点头,对孙角道:“你和尔若先回去吧,辛苦你再跑一趟帮我拿把伞送上来。”
孙角应道:“好嘞,老大你别总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待孙角、陆尔若和那几位杂役走后,常怀山再次看向狄相荀,以眼神询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近来这段时间有不少武林高手进了云泽城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狄相荀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一看就不太相信的样子。常怀山只得继续补充道:
“我不是天天都去莺语楼待着的。”
“好吧,”狄相荀叹口气道:“那看来你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的。不过,只要他们不是你招揽的,那七川应该不会和官府出现什么矛盾。”
“还有一件事,东夷和新九夷现在打得正酣,据说陛下有意趁此时机从另一头围攻新九夷。还有小道消息说,朝廷很快就会派军队来南岭准备作战。你认为,这事有几分真。”
常怀山看着他,面色中带了一丝奇异的不属于人的寂然感,“你这是在,揣测圣意吗?”
“哈哈哈哈,我可不敢,不过就是好友间随便聊聊嘛。”
“这是天命。”
“什么?”
“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不是因为陛下,而是因为顺应了天命。”
常怀山的语气极为笃定,狄相荀想这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在朝山上长大有关,所以对天命啊、大道啊这些东西特别相信。
狄相荀是个单纯的书生,并没有习过武,这样灼人的太阳他没晒多久就开始头晕眼花皮肤发红,恰好此时孙角将将好把伞送上来。
常怀山撑开伞,打在他们俩中间。
狄相荀看着常怀山自然流畅的一系列动作,心情微妙而复杂。
常怀山这个人做了很多好事,但她似乎从来没有宣扬过什么侠道大义,甚至有时候她做事的方法相当令人诟病。
狄相荀清了清嗓子,“云泽远离朝堂也远离江湖,我原先对江湖上的事也不太了解,近来才知道原来你‘天下第一刀’的名头这么响,连开梁国外都听过你的成名事迹。
我听说,就算把后面那个刀客拿掉,单留一个‘天下第一’你也是担得起的,因为你总是比遇到的每一个敌人都强上那么一点儿。你这么厉害,岂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倒也没有,”常怀山诚实道:“我只会两种武器。”
“哦?那另一个是什么?”
“是一把…双头长杵,我还没给它取名字。我跟洞玄真人说那个太重了,我拿不起来,所以我选了刀。”
“我喜欢刀,没有什么不可斩断,果断、自由。我喜欢自由,我希望我会像我的刀一样自由。”
七川山水此时尽在常怀山眼中,而常怀山也在山水怀里。狄相荀的眼里和心里充斥了一种从前只有在读书之时才会有的情景和感受,他侧头面向常怀山道:“所以洞玄真人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吗?你的名字…恕我直言,和你本人的形象并不是太相符。”
常怀山摇摇头,“真人说,我在这世上既没有牵绊也没有挂碍,他希望我能常常念着朝山的山水,希望朝山能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一点牵挂。”
……
“好。”狄相荀静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站起来,“你希望可以永远自由。我希望云泽未来有一天能够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他转过头去看她,“希望我们都能够得偿所愿。”
“常老大!”
热血慷慨的气氛被突兀的打断,只见一名镖师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他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道:“有莺语楼给您的信,加,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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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说,她真的很厉害,等你见过她打架时候的英姿就知道了。我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了,我以后不仅是咱们陛下的忠实属下,也要成为咱常姐的忠实支持者!”萧衍要派刘子毅小将军去南岭,说到南岭霍兴就想到此时常怀山有没有游历到那里,话题一打开就变成了他正兴致勃勃地和宫人分享在西京的见闻。
他们中有一人失笑,“习武之人的打架能叫打架吗。再者,从霍大人你说的来看她留给你的印象那么深刻,但你不也没记住人家长什么样子吗。”
这话确实是把霍兴给噎住了。他分明记得常怀山就是那种十分令人记忆深刻的好看,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锋利感和冷淡感哪怕不认识她但一看就知道是她不会有第二个人。可是,可是每次要回想她的外貌有什么具体特征的时候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像一个模糊不清的梦中人,走得越近反而越是看不分明。
“那,那陛下不是也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子吗?又不是我一个人…”
霍兴行至御书房,禁声等通传后才一起进去。
萧衍见他进来,紧缩的眉头才平缓下去,似是等了他很久,她展开了一抹笑,“你来啦。刘小将军马上就要启程去南岭了,霍兴,你跟他一起去。”
接着,她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道:“我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