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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某日午后,碧空千丈万里无云,滚烫的太阳炙烤着奄奄一息的庄稼,临近村子里的百姓也都匿于屋内不肯出来,一片死气沉沉,唯一变化的是那村头茶棚旁仅写着一个“茶”字的幌子时不时地抖动几下。百里之外,傅乾只身站在下面是一条骇浪滔天的大河旁,注视着人影攒动的对岸,只见其中一人处高台之上指挥着手拿锄头铁锹的几百人,沿着一条大沟向纵深挖去…

傅乾心想:这是黄河啊!莫非那人是大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穿越了吗?

正在傅乾疑惑之际,霎时间地动山摇,狂风呼啸,随即便是翻云覆雨,雷电大作。好像风雨雷电四位天神瞬移至此,傅乾惊恐地四下张望,只瞧从阴云密布的缝隙间跑出一头巨兽:龙头、鹿身、马尾、鱼鳞,不似麒麟有双翅,确比鸾凤飞腾远。

此物飞奔而来,傅乾想要后退几步,却不知为何,两脚不听使唤根本动弹不得,无奈只能两眼一闭任其冲撞了…

傅乾再睁眼,此物正从自己头顶飞过,突然发现这头巨兽的腹部有规律地排列着一些白圈和黑点,刚要看清,它却没了踪迹。然而狂风依旧,吹得大河瞬间失了方向,河水朝着四面八方随意的抛洒着,就在大河中央缓缓浮起了一只巨大的神龟,神龟的背上也是有规律的排列着一些白圈和黑点,傅乾也正打算仔细观看时,这只神龟也没了踪迹!

“我听见脚步声预料的软皮鞋跟,他推开门晚风晃了煤油灯……”这是Jay的夜的第七章,是傅乾最喜欢的歌曲,也是傅乾的手机铃声。

傅乾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从床上摸到手机一看是老妈的电话,在一看时间是凌晨2点零8分,他瞬间清醒,意识到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心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妈?怎么了,半夜打电话”

“你没事儿吧儿子?”

这句话问的傅乾一脸懵“啥?我,我没事儿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童阳市地震了,我睡觉轻,咱家吊灯上的一个玻璃球掉到茶几上,我听到了就醒了,刚看手机新闻推送说你那边发生7级地震了,你没感觉到?”

“啊?我没感觉啊,我做梦来着!”傅乾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不紧不慢的说。

傅母紧接着说“你快点收拾一下,下楼等着吧,肯定会有余震的”

“好,我这就收拾”傅乾边打着电话一边穿衣服“妈,咱们可离的有200多公里呢,老家也能感觉到了?”

“其实也没感觉,现在我也在楼下,小区好多人说都感觉到了”

“哦,你放心吧,我这没事,单位领导来电话了,我先挂了啊”傅乾在和老妈打电话的同时,他以前借调时期所在部门的女部长辛玲打来了电话。

“喂,姐”傅乾系着腰带,随手拉开窗帘,便看到了楼下的人头攒动。

“小傅,我和你说,我们小区北面的城中村好多民房都塌了,我们现在都往旁边公园跑呢,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还好,我正要下楼,我刚才……”

傅乾正要说,却被女领导打断了

“一会儿说,一会儿说,你先下楼,等你到了空旷的地方再说,就这啊”说罢女领导便挂掉了电话。

傅乾从消防楼梯跑下楼,随着人流朝小区南门的广场与广场外的马路转移,他刚刚做的梦还很清晰,他回想着梦境里的地动山摇,虽然能解释他为什么对于地震毫无感觉,但是和刚刚经历的地震到底有没有一种超越唯物主义的关联?

【志愿者】

整整在外面折腾了一夜,其间有人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不听劝告又回去睡觉的,也有在空旷的马路边坐了一夜的,也有靠着路灯睡着的,也有打了一夜电话的,也有看着朋友圈流泪的,也有拍照发圈的,而能看到最忙的就是物业了。

而傅乾作为童阳市2020年抗疫最美逆行志愿者之一,下楼之后便随物业管理人员投入到了灾后的安排部署以及警戒工作中去,直到早上6点,社区工作人员以及片区的消防、公安带着帐篷食物等物资介入全面接管工作,他才被安排到某个帐篷中休息,但是还没有躺下就接到了集团公司的通知,起身返回小区,开着车走了。

童阳市是河东省的省会,各级政府也第一时间安排部署,开展了搜救工作。因为傅乾所在的区域是国家五年前划分的改革新区,如今已经初具模样,不管是居民楼还是办公楼主体大部分采用的都是装配式钢结构,在抗震方面还是很出色的,这里虽然在震中范围,但除了有几户的玻璃脱落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因此这里灾后安置与搜救工作相对于特别严重的老城区要相对晚一两个小时。

根据国家的要求,解除余震危机需一个月左右,所以震中范围内的全部居民需要在马路、公园等空旷地带的救灾帐篷里待着等通知。

傅乾所在的河东省建设投资集团公司是一个国企,值此灾难之际也体现了国企担当,集团通知所有未受本次地震影响的党员及有意愿的群众全部集合,组成抗震救灾志愿队赶赴老城灾区参与搜救工作,傅乾也在其中。

北区城中村是童阳市最大的连片城中村,方圆20平方公里,这里的改造一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涉及所占地性质有宅基地、集体土地、自留地、建设用地、未利用地等土地性质的杂乱分布与边界的模糊状况,除此之外还有安置房的规划选址建设以及巨额的拆迁费使政府有心无力,所以这项工作一直在缓慢地推进着。然而这次突如其来的地震使这一片城中村毁于一旦!

傅乾之前被借调到改革新区管委会建设管理部门工作达三年之久,对于土地收储、拆迁、城中村改造、市政建设等工作一清二楚,也对于城中村改造有着深刻的认识,他一路上思考着天灾、政治、人这三者的关系,客观来讲,灾后重建无疑解决了城中村改造这一历史政治难题,但是代价却是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也给受灾的人民及亲属带来了不可逆的伤痛。他也时不时的会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以及梦里的两只神兽和那两个依稀可辨的神秘图案,想着想着他就在前往灾区的路上睡着了,他真的累了。

河东建投集团公司有着30多个子公司,有做市政的,有做钢结构的,有做房建的,有做安装的,有做机械的,有做投资的各式各样,各个子公司总部全国各地都有分布,今天集团公司的通知也只是召集了目前就在童阳市的工作人员,规定时间出发前清点人数也已经达到了130人,还有在童阳市附近自发组织前来支援的人数也有将近100人。

没过多久,傅乾就隐约听到陆陆续续解开安全带的声音,睁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来到了一个公园旁边,公园里搭着无数的帐篷,一个写着“抗震救灾现场指挥部”红色的条幅映入眼帘,傅乾知道到地方了,定了定神,随着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人群排队下了车,领取了红色的帽子与映着河东建投志愿者的红色马甲,他看着那一摞摞外包装被尘封,但里面崭新无比的马甲和帽子,想必这些东西也是今天刚从某个库房拿出来的,再看着现场已经开展了搜救工作的消防官兵、武警官兵、市民,还有不断集结的军人、其他单位的志愿者、社会各界,他眼眶湿润了,数年前各行各业抗击传染病的一幕幕又神现在他的眼前……

根据现场指挥部的部署,除消防官兵、武警官兵、部队官兵、公安、医护等人员到一线从事搜救工作外,志愿者、市民原则上均不得进入一线,只能在外围从事一些物资搬运、安抚受灾人员的工作。

傅乾带领的四男一女的5人志愿小组,被安排负责某营3连官兵的后勤保障工作,搬运物资、食物,分配,发放。确定了工作,傅乾便在公园一角支起了小桌子,制作了很醒目的指示牌。

大约一刻钟,帐篷还没搭好,喷涂着“河东会馆”的厢式货车已经运到了。

“傅哥,你看”崔浩手指着那辆车说。

“河东会馆,没错那车上有3连的物资,跟我去拿,石娇,你画个简单的表格,物资领取表”

傅乾带着其他三个男的跑步到路边,车上也下来两个人

“您是河东会馆的刘师傅吗?”

“我是,你们负责哪一个队的?”刘师傅一边翻着一个蓝色的大夹本,一边示意另外一个人打开后厢门。

“我们负责某营3连”

“哦,有,跟我过来搬吧”

搬完之后,刘师傅要傅乾在那个本上签了字,看着远处的一片废墟叹了口气,便转身继续给其他人搬东西了。

傅乾看着石娇登记的物资做着分配,时不时地翻一翻物资

就在这时,他发现矿泉水瓶子里的水面有轻微的晃动,他看了一下平静的四周,瞳孔放大突然大喊

“不好,余震来了!”

周围的人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看向傅乾。

【墓穴】

“各队立即撤离现场”随着对讲机里的声音,一线搜救人员都快速的撤离了出来,刹那间,支离破碎的现场又一次卷起了数米高的尘土,谁也不知道尘土之中发生了什么,这次余震震感强烈,绝对在6级之上,公园里架设的照明灯晃得几乎要倒塌,帐篷里的节能灯管有的已经掉落了下来。这次余震持续了40秒之久。

一些刚被救出的幸存者,躺在单价上,望着激荡的尘土哭喊着

“我孩子还在里面”

“我爸还没有出来”

……

尘土还没完全落定,搜救人员便又跑到一线搜救去了。

“我去,快救我”随着一声惊呼,一位武警官兵差点掉入一个大坑之中,只是身手敏捷,抓住了一根木头杆子,这杆子是以前农村盖房子顶是用的,叫椽,比大梁要细一些。

“抓紧了!”三个战友将他拉了起来,又问“怎么回事?”

“我刚才就负责这片,没发现这有个井啊?”这位官兵正要回身看这口井,突然这个洞的周围陆续坍塌,附近的官兵也是接连后退,直到出现一个直径约有8米的深不见底的大坑,坑里面则是一团漆黑。

官军将这里用警戒线围了起来,便又去搜救了。

就这样7天之后,方圆20平方公里的灾区,已经不知道被翻了几遍,汇总了伤亡人数,失踪人数和被救人数,直到搜救犬和生命探测仪再也没有任何反馈,72小时最佳救援时间也早已过去,搜救工作也就随之结束了,接下来的就是灾后重建工作以及那个余震过后出现的神秘坑洞考察工作,各路志愿者也陆续离开,受灾的人有的被安排在了一些国营的宾馆之中,一些被安排在了刚刚建好的活动房之中,还有的投亲靠友离开了这里。

童阳市向省里报告了天坑的事情,省里也在第二天派遣了12人组成的地质勘探小队到了现场对这个天坑进行地质勘探并分析形成原因。

这一天傍晚负责这次勘探任务的关长青拿着一叠数据和半块石头急匆匆的找到了河东省省委韩海文。

“老韩,那个坑有问题!”

“哦?”韩书记也是一脸疑惑,从自己座位上起身给老同学倒了一杯茶水,和关长青一起坐在沙发上“老韩,我搞了一辈子地质勘探,没见过这种数据”

关长青接过水喝了一口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继续说

“因为那种天坑虽说不是很常见,但是全国各地也都有过报道,形成的原因也就几种,一种能够就是几百年前形成的天然洞穴,随着时间的推移地质发生变化,改变了原来的结构,无法承受来自地面的活动和压力,一种就是几十年前大肆开采煤炭或者矿物资源留下的矿洞,再有就是地下水位的变化,冲刷了较为松软的地质积年累月形成的,加上地震呈现了出来”

迟疑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一些,并拿起带来的半块石头在韩海文耳边嘀咕了一句。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韩海文吃了一惊

“你小声点,我是说可能,还不确定,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找个这方面的专家,明天先和我去现场,要是真的,再和你汇报”关长青说道。

“行吧,人我安排,明天我让他联系你”

“行了老韩,我走了,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这下班了门口还等着那么多人,要不你秘书认识我啊,我还进不来呢”关长青起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

第二天,关长青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坐着升降机来到了深度有20几米的坑里,关长青从接到这个人心里一直犹疑不定,前前后后问了好几回是不是老韩派过来的。小伙子也是恭恭敬敬地回答着老关每一次的提问,直到老关将信将疑的确定了身份,才带他来的洞里。

小伙子在洞里这走走,那看看一边说

“关叔,其实韩书记昨天找的是我师傅,我师父现在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才向韩书记推荐的我,并且我大学专业就是考古学,现在是咱们省考古研究所的一员,还有我大学学的是知识,但是我师傅交给我的可是凌驾于这些知识上的用法!我还有个师弟,他现在在…嘶…关叔,您看”

小伙子在一块掉落的青石下面发现了一点银色的液体,便叫来了关长青,小伙子一脸兴奋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小瓶液体,倒在了银色的液体上,银色液体顿时变成了青黄色并产生了大量的气泡。

“关叔,这是水银!”

“你那小瓶里装的是什么?”

“是浓硫酸”说完,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可以伸缩的洛阳铲,以水银为中心,各距2米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取了四个点,用洛阳铲铲了下去。

不出所料,在正南方向下铲时碰到了很坚硬的物体,小伙子便用洛阳铲清理了周围的土石,这个坚硬的物体露出了一个角,小伙子研究了半天,起身激动地对关长青说

“关叔,您猜的对着呢,这下面可能真有一座墓葬,而且我肯定这个墓无论大小,一定在秦朝之前,难道……”小伙子兴奋之余,一个师傅之前讲过的故事在脑子中一闪而过。

“难道什么?”关长青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这下面绝对是个墓葬”

“啊?真的,这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啊!”

“关叔,我不敢再动了,你看那个角,就是青铜器,至于是不是青铜棺我不敢肯定,就算下面没有墓葬,那个角也一定是一个青铜器的角!”小伙子坚定地说,一边清理着自己的工具,接着又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咱们上去吧,我今天是请假出来的,也没告诉其他人,至于能不能有幸亲自发掘这里,就看缘分了!”

“好”关长青说罢,二人就搭着升降机回到了地面。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现在就去趟省委,对了刚才问你名字,不好意思年龄大了,我没记住”

“没事关叔,我叫皇甫堃,二方土那个堃,我走了关叔”

“慢走啊,小黄!”

“额…,好,关叔您忙着!”

生活中复姓也有,但是不常见,对于这种称呼,皇甫堃已经习惯了,只是熟悉的人,直接叫他皇甫。

看到考古队来这里驻扎,消息不胫而走,没过一天,一个名为“童阳市惊现先秦墓葬”的话题便冲上了热搜。

傅乾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天下班后,他开着车,忽然想到了前些时候那个梦中的圈点图案,又想到几年前师傅生病,和师哥去看望时,师傅讲到的一个故事,突然傅乾双眼放光自言自语道:

“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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