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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方木是真没想到这么凶的一尊妖物就这么被大大方方的镇压在了城里,还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看着塔下犹如蚂蚁一样的人流,方木是真担心那东西破封而出,把下面的人当糖豆一口一个……

同时方木也是下定决心打死不去那边,以免殃及池鱼。

方木不知道的是,这座塔名为宁波塔。一百多年前,有一恶蛟欲吞噬尽城中生灵来助自己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结果有神人横空出世,将恶蛟镇压。可那恶蛟修为高强,纵使神人法力高绝,也不能当场将恶蛟杀死,于是神人命当地百姓与城隍土地共同修建了此塔,再由神人施法封镇,借南皋城人道之力慢慢磨灭恶蛟的精元。

神人离开前有言,待天罡之数的年份过去后,恶蛟就将被完全镇杀。

而如今距离那108年之数,已是没有几天了。

后来这座塔被起名为宁波塔,意为神人镇压下恶蛟掀起的风波,宁波塔也成为了南皋城这一片区域正道每逢大事集会的场所。

此刻宁波塔中就有着为数不少的仙道人士在此集会,大多是出自东洲名门正派,此次前来,都是为了恶蛟将陨一事。

宁波塔最高层,此层已被一道阵法包裹。阵法内,众多神仙道人推杯换盏,酒意正酣。

宴席内人员成分很复杂,有南皋城本城城隍所属阴神,城南大明寺内僧众,还有东洲各仙宗门内弟子。

阴神人数最多,然后是仙宗弟子,最少的是大明寺僧,他们对恶蛟最不在意,恶蛟身死与否和他们的修行无关,只要到时别出了什么事就好。

位于宴席最中央的是主桌,主桌上只有六人入座,三男两女一僧。

“清钰道长,乾元宗此次可有仙人前来啊?”一名身穿青色皂服,长须过胸的长者开口问道。

“并无。宗内长老近来忙着斩妖除魔,实在抽不出空亲自前来。”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温声回应道。清钰道人腰间配有一温润圆璧,隐隐有清风环绕。

“吾怕那恶蛟临死前还有反扑啊。”皂服长者皱眉,面露担忧神色。

恶蛟一死,其毕生修为必将溃散,回归天地。届时所处南皋城的修士也能有所获益。但是那恶蛟怕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临死前大概还会有搏命一击。虽然恶蛟被镇压多年修为大损,但毕竟曾经也是仙人那一级别交手的存在。对于恶蛟临死一搏,他很怕会出什么变故。

乾元宗乃是东洲众仙门中的一个,但宗内实力却遥领其他宗门许多。看此次宴席内座位排布,乾元宗人最少,但隐隐都坐在了高位上,就连主桌都让乾元宗的两个小辈入座了,这放在其他宗是不可能的。

在这东洲,超凡势力以乾元宗为执牛耳者,剩下的相比起乾元宗都不值一提。不说别的,像他们宗门里,只有宗主达到了仙人那一级数,其余都还只能以修者自居。而乾元宗是只有仙人才能成为长老,近年来乾元宗在外面活动的长老就不下十位,更不要说乾元宗宗主和赤阳子这类太上长老了,那都是已经立于仙道绝巅的人物。

清钰道人轻笑了下,道:“郭城隍莫要担心,虽无长老亲自前来,却另有宗内优秀弟子到场。这位是赤阳子太上长老的亲孙女,嫣嫣师妹。此次师妹携重宝镇场,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同桌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没有开口。

少女名为何妙嫣,与清钰同出自乾元宗。此次门内共七位优秀弟子下山,既是来拿一份机缘,也是对他们的历练。

“若是这样的话,吾便放心了。此次既有嫣嫣仙子和清钰道长镇场,又有诸位同道中人在此静候,那畜生定是翻不出什么浪花。”郭城隍抚须,脸上愁容消解。

他作为本城城隍,实际上是最担心此事会不会出现意外。职责上来说,他是一地城隍,本来就应关注城内是否太平。情感上来说,他已看顾了南皋城三百年,对这城也是充满了感情。

身披袈裟的老僧双手合十,道了句“善哉大明王佛”,并未多言。这位大师名为法度,在宴席上全程就是坐在那里,默默颂念佛经,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同桌的另外中年道长和老妪也露出笑容,开口应和。

他们是东洲仙道另外两大宗门,仙霞派和神意门的门内执事,名为丹霞子和青叶道人。

他们此次前来,不指望拿到最大的收益,能够收集到足够的恶蛟死后溢散的水泽精元就已经满足。

此番为了恶蛟聚集而来的修行者足有百人之多,只是大多是门内新弟子,修行不超过十年,都是来拿机缘的,遇上突发情况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只能说,除了郭城隍,其他人对于城内可能会出变故一事并不是很相信。神人留下的封印好端端的存在了百年,怎么可能说出事就出事呢?

这个想法在众人身上就像常识一样根深蒂固,包括丹霞子,青叶道人和法度大师。正常人不会担忧天上的太阳突然掉下来。

宴席上兴趣高涨,所有人都把瓜分恶蛟遗泽一事当成了一场盛会。

小辈们都跃跃欲试,望着彼此想马上出去斗法分个高低出来。他们知道眼前这些人将成为以后他们修行路上的竞争者,都想在众人眼前证明自己。

他们的长辈也乐得如此,乐呵呵的抚须看着他们明争暗斗。他们能修行到的境界基本上确定下来了,现在对小辈的成长要更为看重一些。小辈的成长进度决定了日后他们宗门里会不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众修行者才纷纷散去。

南皋城城隍所属都返回了阴间府衙,各仙宗弟子也回到了城中客栈。这些客栈大多是由他们各自宗内出资设办,为的是宗内弟子前往宗门外办事时能有个助力或落脚之处。

乾元宗旗下客栈名为水云间,位于城中渭水河岸,也就是穿过宁波塔前那一条长河。

何妙嫣倚靠在水云间临江的一个月台上,眺望着远处江景,一轮皎洁明月自地下缓缓升起。

“一个人看风景,师妹好兴致。”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何妙嫣转头看去,原来是清钰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何妙嫣转过身对清钰拱手行礼,道:“见过师兄。”

清钰温声道:“师尊在来前嘱咐我,师妹是第一次出宗门,要多照顾师妹。此次虽有离火罩定鼎乾坤,但对我们来说总有风险。届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师妹可来我身边,定会护师妹周全。”

“谢过师兄了,爷爷也常说师兄是宗内栋梁之材,要我多向师兄学习。”何妙嫣回复得很是有礼貌,但话语中却始终带着一份疏远。

清钰也没把这明显是客气的话当真,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师妹今晚可有安排?”

何妙嫣想了一下,道“我想去城中转转,第一次下山我也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

“可要我陪同?”

“不劳烦师兄了,我也不算什么弱女子,能护好自己安全的。”

“也好。”

清钰点了点头,没再强求。他关照何妙嫣也是师尊的意思,他的师尊一直想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让他也很是无奈。

就他本身而言,其实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大道在他眼中远比异形有吸引力。

待何妙嫣离开后,清钰来到了何妙嫣先前所倚靠的位置,扶着栏杆,欣赏起了江景。

何妙嫣走后不久,一道黑风刮过,月台上出现了一个裹着黑袍的男子。

“人家好像不太待见清钰大师兄啊,这一番温柔算是做给空气看了。”

清钰没在意他的挑拨,自顾自说道:“距约定之刻还有一月有余,我希望你手下的人能尽快到位,别出什么纰漏。”

“有紫玉真人出面作保,我等自然是不敢怠慢。只是那些妖物野性难驯,进了城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清钰打断了他,“若是我在城中听到一例妖物伤人的事,我就先灭了你们。”

“呵,好大的威风。”

黑袍人没再多说,清钰的修为不如他,但清钰是乾元宗当代大弟子,还是乾元宗主紫玉真人的真传弟子,身上带的宝物肯定不少。如果他出了事,城内其他正道力量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清钰报仇,和他斗起来捞不着什么好处。

“近来你们乾元宗下山斩妖让我手下折损严重,此次的收获,我要四成。”

“可以。”

清钰还是没有看他,他背着手,抬头望月,不知在想什么。

“清钰道长倒是有魄力。”

黑袍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说完便化作一道黑气离去了。清钰则是始终抬头望月,好像月亮里面有无比玄妙的大道之理。

撇了一眼黑袍人离开的地方,清钰微微摇了摇头。虽然目光投向远处,但他的神觉却早已探入渭水深处。

在那里,一道庞大的黑影盘踞着,身长百丈,一双血红眼睛好似灯笼,透着残忍的光芒。但这条凶物此时被八条锁链缠住,锁链上透着雷光,无时无刻对黑影进行着轰击。

确认封印情况后,清钰收回了神觉。到目前为止,南皋城的情况都在掌控中。

再看这南皋城,月色如水,只不过附近飘来了几朵小小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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