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冷露萧索天,荒滩平沙易水寒。
若按常理而言,渔家围湖而建,并且附近的村庄,至少与湖边错落有致,那会有这般荒凉景象?
弈谦不作多想,倒是一脸开朗,背着蓝蒂思沿路前行。
反观蓝蒂思一脸凝重,不停的思索道:“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怎会是这样的结果?”
世上有很多东西相通,西方卷轴与仙门符箓,本质上也大同小异,都是炼制完毕的图录,只需触发里面的禁制,便可使用其中各类法术。
而传送卷轴的原理,则是点对点的传输,空间坐标就是目的地。若是能扭曲坐标,并改变方向的话,那么对方的实力,至少等同于家中始祖。
与其对比之下,自己岂不同蚍蜉一样卑微?
思及至此,蓝蒂思不禁心惊胆寒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东方渐起鱼肚白。但这一路走下来,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不免有些奇怪。
“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一阵水流声。弈谦抬头望去,隔着老远就能见到从空中倾泻而下的水幕。
只见水幕高达齐天,像瀑布般激流俯冲砸落,瞬间激起数百丈波澜,甚是蔚为壮观。
周边的淡青色天幕,但凡有可见之处,皆被一种神秘波纹所笼罩,宛若热浪灼烧过的空气,扭曲的如涟漪般荡漾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山河崩倾之相,就发生在眼前,弈谦不由心生恐惧,有了退却之意。
蓝蒂思催促道:“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弈谦楠楠道:“天降牢笼,实如神仙手段,远非人力可为,我是造了什么孽,要与你奔波逃亡?”
蓝蒂思睨了他一眼,道:“瞧你这副神情,好歹也算个七尺男儿,怎么一遇事情?就六神无主了!”
“湖水断流,天堑波澜。”弈谦焦虑道:“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过了我的料想,而前方肯定有非常棘手的人在等着我们。”
蓝蒂思皱眉道:“你若遇到任何棘手的事,都要我一女子出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底下还要你们男人有何用?”
弈谦辩解道:“我......”
话语未落,声音嘎然而止。
蓝蒂思打断道:“我什么我啊?妄你还自称大丈夫、男子汉!切莫让人小瞧了。”
弈谦急道:“起初是应你允诺,冒此大不为送你出城。随着所见所闻,愈发变多了,不可否认的是,我是有点害怕了,但不代表我就怂了。”
蓝蒂思不耐烦道:“别婆婆妈妈的了,赶快绕着走逃命吧。”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我既答应过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全力以赴,只希望你也别食言。”弈谦奋力疾跑道。
“人心难测,你倒是诚实。”蓝蒂思称赞了一句道:“不过你要想好了,依照大明的律法,你若与我一同被抓了,将是叛国通敌之罪,那可牵扯到株连九族的重罪,难道你就不怕吗?”
“生不为人,毋宁死,我有何好惧怕的!”弈谦语调舒缓,却说的铿锵有力。不过片刻的工夫,他神情便黯淡下去,就像蔫了的萝卜一样。
蓝蒂思听他这么讲,心中倒踏实了许多,但不知不觉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这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愧疚感稍纵即逝,稍后凝定下来,依旧谎骗弈谦说道:“既然对你有所承诺,我自会去兑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有时间胡思乱想,还不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你没听说过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如果不小心被殃及到了,那就真如你的心愿,再世为人了。”
“任你如何恫吓,我已非昨日阿蒙,既便真有神仙打架,我也毫不惧怕!”弈谦难得倔强,据理力争起来,但过不多时,依旧作两脚马,当苦力沿路前行。
弈谦抱怨道:“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渔家啊,难道我们走错方向了?”
“能看到渔家就见鬼了,殊不知巨大水幕背后,正在展开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殊死搏杀呢!”
蓝蒂思所言不假,他们大约数十余人左右,彼此间杀的分外眼红。
而水幕的中央处,站立着的几个人,他们衣着鲜明,相互凝视着对方,却都一言不发,哪怕双方各有死伤,也曾不见动弹一下。
但看似一动不动下,实则周边的气流,却在极速的旋转,形成一个的巨大漩涡,仿佛在撕裂天地。
因为领域的争夺,远比见血见肉的打斗,来的要凶险万分。
若是一方稍微占据上风,几乎可以奠定整个局面输赢。
“不简单,不简单啊!千年之久的谋划,竟然被你一一化解,不愧是大明朝明帝,敢起太初年号,当真是年轻有为。”
说话的人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只见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宛若年久失修的墙面上爬着斑驳的印迹,几乎让人看一眼,就能知道什么是苍老。他身着异域长袍,洁白无瑕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头戴十字高冠,竟能让原本伟岸的身材显的更加高大。
此时此刻,老者手上带着一枚祖母绿戒指,刹那间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以扇子的形状呈现而出,加持到己方打斗人员的身上。
“教宗不远万里,远渡重洋而来,朕若不亲自前来接见,岂不是有失远迎,损了我礼仪之邦的威名?”
与老者对话之人,平冠星袍,高雅古朴之间,透露着一股帝王之气,正应和着“万国衣冠拜冕旒”的不凡气度。
“礼仪之邦?好,好,好。”一连说了三声好,被称为教宗的老者,面沉如水,不时语带隐晦道:“好一个礼仪之邦,此番待客之道,果真让我开了眼见。”
明帝朗笑道:“教宗客气了!”
教宗冷哼一声道:“如此阵仗的仪式,就不知你所及之处,能否面面俱到了。假若无一遗漏,倒也罢了,否则这后果,恐怕是你也承担不起的!”
“这些就不劳烦教宗费心了。”明帝以手拂须,故作回忆道:“就在数天之前,中州的通天古刹,突然闯进一群人,不由分说,便是一阵厮杀。其中夹杂着数名枢机主教,可惜都被当场伏诛了,怕是永远留在他国异土喽!”
“哦,对了,朕若没记错的话,还有衍州的无尽弱水,鲜州的北隅大荒,苍州的苍茫之地。”
说到此处,明帝故意停顿了几秒,同时意味深长看了老者一眼。
“罢了,朕就不一一细诉了,也不知教宗对于这些地方,是否耳熟能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