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看着姬炎这股反客为主的架势也不由得从心底甘拜下风,论不客气还得是我炎兄首屈一指啊。桑老伯期间起身去里屋拿了油灯过来点上,随后也是端着酒杯看着两人打闹,脸上笑眯眯的。
息灾之后,村里几乎只剩下老人,没有同龄人为伴的桑榆平日里的玩伴都是动植物,一个人的时候小家伙总是一声不吭的,让人怪心疼。上一次这么有人陪他玩耍还是三年前江漓来到村里的时候。
桑榆蹦下来之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外边的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还帮姬炎盛好了饭,又一屁股坐在了他边上,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两人已经玩得十分融洽了。姬炎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很短的时间就跟众人打成一片,而且大家也都乐意跟他玩。
晚饭结束之后,桑榆忙前忙后搬来几个竹凳子,搬来竹凳邀请大家一起去院子里看星星,众人齐聚在院子里拉家常,姬炎吃过之后回去了一趟,将甘霖喊了过来,随甘霖一同过来的还有教她纺织的桑祈,桑祈是村里仅有的几个年轻人,此时见到这么多的村外人脸上写满了好奇。
甘霖在见到岐枝的一瞬间激动地手中的针线都掉了,眼眶也是转眼间就红,显然一路上姬炎并没有直接告诉她岐枝在这里,给了她一个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里?”甘霖那澄澈如秋水般的眸子,看向岐枝时充满了疑惑,“你最近怎么样?”
“坐下慢慢说,你在学针线活?”岐枝拿起一旁的木凳,示意甘霖先坐下。
“我织的不好,没啥天赋。”甘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哦,才几周就学会织手套帽子啦,现在在学织毛衣呢。”桑祈走过来给她打圆场。
“你好,我叫岐枝,”岐枝站起身来。
“桑祈,我听甘霖说起过你。”桑祈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岐枝,“果然瘦得跟竹竿似的,得多吃饭。”
“他吃的够多啦,祈妹子,关心关心老熟人呀,你看看我瘦了没?”江漓屁股不离板凳朝着三人蹦了过来。
“瘦死你得了。”桑祈白了一眼一脸贱像的江漓。
“三年不见,祈妹子说话还是这么扎人心窝子,”江漓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状,“太让人伤心了。”
“死一边去。”桑祈伸出秀腿朝着江漓踢去。
“咳咳……”桑伯的咳嗽声响起的恰到好处。
桑祈一听连忙收脚,坐在了甘霖的边上。岐枝看着两人的阵仗偷偷侧头问了问,“你们俩有仇?”
“没有,就是当年在小溪……哎呦!”江漓抬起手臂,上面赫然扎着一根绣花针,江漓连忙抿起嘴唇对着岐枝摇头。
岐枝也是心里一寒,好在姬炎走了过来,开始讲述他跟甘霖去了青城山之后的事情,甘霖搀扶着姬炎刚下地铁,两名头戴偃月冠的年轻道士就迎了过来,两名道士直接将姬炎背上了丹梯千级、曲径通幽的青城山。
青城山大掌教赵质清亲自为姬炎化解了震及心肺的磅礴掌力,只是那一掌蕴含的感染之毒,赵质清也无能为力,在被誉为“青城天下幽”的青城山修养一周之后,姬炎的震伤已经好了大半,感染之毒也愈发迫在眉睫,两人听从青城山大掌教的嘱托来武陵源找桑伯救治,谁知这地方属实难找,到处是树,走来走去都是一个样,差点被姬炎一把火点了,后面还是桑榆及时出现制止了他,后面靠着甘霖耐心的解释和大掌教给的三清铃信物才让桑榆信了他们的话,带着他们回了村子。
“等你好了,可得去青城山好好感谢一下道长们。”岐枝听完之后也是对传闻素来清静无为的青城山有了不少好感。
“你猜青城山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姬炎眉毛一挑。
“嗯?不会是我师父的功劳吧?”岐枝隐隐猜到了什么。
“聪明,早在我出发之前,老头就跟赵掌教打好了招呼,人家才早早在那等着呢,后来我转年意向,老头肯定跟青城山有一腿,不然传给你那神乎其神的符箓之术哪来的?”姬炎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话是这么说,为什么不顺便给我也安排一下呢。”岐枝眉头皱得厉害。
“哎,可能他老人家腕机没话费了吧,你活蹦乱跳的跟我一个病号没法比。”姬炎拍了拍岐枝,“有你师傅的消息吗?”
“没有,他走之前只是让我先集齐五行根基,让我放心他不会有事,去景德就是他的安排。”
“哦?除了我的火还捞到啥别的没?”
“在景德共鸣了青瓷的瓷,属土。”
“才两个啊,那还远着呢。”姬炎有些犯难,转头看到一旁又在啃辣条的桑榆眼前顿时一亮,“这小家伙的木属性也是极为精纯,他的行不行?”
“不知道,跟你共鸣之初直接给我一团源火不同,复制其他纯属性很难,之前在景德的时候花了几周才成功共鸣一次。”岐枝挠挠头有些信心不足。
“告诉你个好消息,当初景大师答应给我制作稀瓷枪头,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帮助你复制我的漓水。”江漓凑过来挑了挑眉,“如果加上小桑榆的碧梧,就集齐四颗龙珠啦!”
“哈哈哈,那你怕是有得忙了哦。”姬炎幸灾乐祸地笑,“不过你们的共鸣怎么名字都这么好听,就只有我的就叫火?”
“让桑伯给你取一个。”众人纷纷建议。
“老伯来,给这些小年轻展示展示什么叫老年人的才学。”姬炎狗腿般跑过去给桑伯捏肩膀。
“容老头子想想。”桑伯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繁星,“你小子这火焰呈赤金之色,温度奇高又对感染者有着天生克制的作用,这跟佛教中的红莲业火倒是极为相像。”
“红莲业火……桑伯,就叫这个!他们都是两个字,小爷我是四个字,红莲业火听起来就牛。”姬炎响指一打,火焰的轰鸣声猛然想起,手上一株赤金色的火苗冒了出来,火焰上方的空气一阵扭曲,周遭的温度也是猛然上升了不少,火苗在姬炎的控制下一阵扭曲,逐渐转化成一朵莲花的样子。心随意动,不过几分钟,这赤金色火焰就从之前的毫无形状开始隐隐现出无数莲花之型。
“姬兄,你可真是个玩火的天才!”江漓毫不吝啬的夸赞。
姬炎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再说,这对小爷来说都是小儿科。随后姬炎偏头看了岐枝,“学会了吗?”
岐枝点了点头,却没有也展示出他的火焰,姬炎满意地点头将火焰收了回去,也没有检查的意思,岐枝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如今他还还没有集齐五行,能少消耗尽量少消耗。
夜色美好,空气清新。药香浓郁的院子里,姬炎和江漓两个人一个豪迈一个无厘头,都是能谈天说地的主,这会已经聊到了爱上的第一个姑娘。桑伯、桑榆和岐枝三人就只有当听众的份,岐枝则是多了个解释姬炎偶尔带到自己的不实部分。桑祈与甘霖继续忙活他们的针织活,桑祈则是织着织着插几句损江漓的话,每次感觉要爆出点什么的时候,都被江漓打哈哈掩盖过去。
桑伯年纪大了觉来得早,在陪着这些年轻人聊天途中打了无数个盹之后终于撑不住选择回房休息,桑榆也被勒令回房早睡,江漓架不住桑祈戳刀子似的言语也败下阵来,选择去休息了。桑祈见状这才罢休拉着甘霖回了她们自己的住处,转瞬间院子里就剩岐枝和姬炎两人了。
“你一个病人还不回去休息?”岐枝仰头看着漫天繁星问。
“不着急,躺了几个礼拜了,不差这点。”姬炎说罢还是起身走到了桑伯此前的躺椅上,轻轻躺了上去。
“小枝子,你跟哥好好说说那个叫青瓷的姑娘。”姬炎偏过头问,“真看上人家了?”
岐枝仰着头看夜色里闪耀的群星,闷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也不清楚,就感觉她挺特别的。”
“那完了,八成是王八看绿豆了。”姬炎双手枕在脑后摇了摇头,“老爷子肯定是知道靠你这闷葫芦自己找媳妇够呛,未雨绸缪给你安排了一个。”
“或许吧。”岐枝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放心,老爷子走哪都吃不了亏,信我。”姬炎撇了一眼岐枝,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胡思乱想,只得随意安慰了一句。
“但愿如此。”
第二天清晨,桑伯就出了门,每天他都要在整个村子里转一圈,去村里各家各户看望检查他的病人,有病治病,没事就唠唠家常。如今村里几无青壮,皆是花甲老人,孤独是常态,桑伯一人维系着整个村子的健康发展,每天清晨的看望,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桑榆则是带着岐枝、姬炎、江漓往村子外走去,三人跟着桑榆七绕八拐走了整整半个钟,路上桑榆还进行了数次的共鸣,木系的共鸣能够敕令植物改变性状和颜色,十分神奇。再配合武陵源一脉而传的奇门遁甲之术,更是玄之又玄,变幻莫测。普通人走进来几乎不可能再走出去。
岐枝突然想起在船上的时候,桑榆曾警惕地看着自己说危险,可能就是感知到了自己体内的火元素对他的共鸣来说是绝对的克星。如此以来,姬炎能和桑榆打成一片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到啦!”桑榆小手一挥,青色的能量涌动,木系共鸣特有的风吹枝叶声哗哗响起,眼前一大片的植物泛起青色的光芒,岐枝看着桑榆的举起小手的样子若有所思,
青光悄然退去,眨眼的功夫,众人眼前的植物已经不见踪影,视线猛然开阔,浓郁的水汽迎面扑来,清晨有些困乏的众人也是瞬间清醒过来。一座水色碧绿的大湖出现在众人眼前,清晨的湖面氤氲着阵阵雾气,眼前碧水平滑如镜,远处苍山含黛,一副人间仙境之景。
一片自然风光中,一艘橡皮艇突兀地横在离岸边数米的湖面上,应该就是桑榆说的船了,上面还有几件被刮得稀烂的衣服。
“漓哥哥,你把船拉过来。”桑榆用稚气的声音下令。
“得嘞。”岐枝手一挥,湖面上碧色一闪,橡皮艇像是被人推动一般朝着岸边驶来,随后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船上的衣服有三四件,统一灰白色,像是某种制服,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群人定购的森林防寒服。上面的图案已经被撕得稀烂,辨认不清,伸手在内袋一摸也空无一物,姬炎拿起另外一件衣服,翻来覆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东西。
“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啊?”姬炎将手上的衣服丢进船里,又拿起另外一件,一些破碎的布条随着抖动掉了出来。
“我上去看看。”岐枝临空一跃,轻轻落在了橡皮艇上,小艇除了那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压缩饼干、绳索和杂物,如今这压缩饼干到处都是无法分辨具体出自哪里。岐枝翻开这些没有用的杂物,仔细地寻找能够证明这些人来历的东西。忽然间阵阵嘶嘶的声音传来,整个橡皮艇开始快速的收缩,岐枝愣神的功夫,橡皮艇四周已经像包饺子一般往中间靠了过来,岐枝只能离开小艇跃回岸上,不过数秒,橡皮艇的气就耗光了,将所有东西都卷成一坨缓缓朝着湖底沉去。
碧湖的水异常清澈,岐枝蹲下身,盯着卷成一坨的橡皮艇沉在湖底的水草之间,阵阵气泡密密麻麻自湖底涌了上来,一无所获的众人心里难免失落,桑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没有说话,姬炎拍了拍岐枝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再想办法。”
“回吧。”岐枝沉默了一阵起身,转身之后又瞥了一眼湖底,水草掩映间恍惚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岐枝愣了一下,以为是湖里的鱼好奇凑了过来,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湖面上花生大小的水泡有节奏般一直冒,岐枝不再多想,在众人的惊呼中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游到了气泡冒出的地方,只见一根三十厘米左右的暗红色导管静静得躺在水草中,还在不停地冒着气泡,岐枝看到那暗红色导管的一瞬间,眼睛瞬间瞪大,一脸震惊。
岐枝拿了导管快速上岸,将暗红色导管呈给众人,姬炎皱着眉头接过,“这个颜色跟青乙他们那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