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相当怪异的男人啊。”这是鲁芝先生郁闷的评价。
而此时的科比尤斯正在黑旅店老板习以为常且难掩羡慕的眼神当中背着昏迷的神樱打开房门,然后把神樱安顿在床上。他锁好门,旋即取出几根蜡烛点燃并摆放好银镜,似乎要举行某种怪异的仪式。这仪式的真主似乎不是他……而是躺在床上的神樱。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早已收敛了白日那些神经质的神色。黄金色的半面具透出一种冰冷而残暴的光,那是他近乎实质的目光。
他取出那柄银白色的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缓缓的流淌出来,落在下面的镜子上。科比尤斯抬手在镜子上勾勒,绘制出一个血红色的月亮记号。
“猩红之主宰啊,无终的旅人歌颂着您的名,愿您的伟力加从于我,愿我们再获新生。”科比尤斯歌颂着晦涩难懂的话语,他是在祈祷,向世间所不知不容不察的神明所祈祷。
话锋一转,血色的月亮符号散发出异样的光,似乎是哪位神明的回应。
科比尤斯擦去了银镜上的鲜血,从口袋里取出茴香、罂粟与一种银白色的蔷薇点燃,烟雾缭绕之间,漆黑色的碳灰再度落在银镜之上。
“掌管精神与命运的「灵」之神,你的目光应偏转至空虚的迷雾之下,直视你的朋友,你的宿敌,你的力量应改变,而不应沉眠。”
科比尤斯这次的言语似乎换了个口吻,他全然不似祈祷而更像蛊惑,而蛊惑的对象似乎是某位神明!如果鲁芝先生看见这一幕会震撼于他的行为,不对不是震撼,而是恐惧!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祈神者,而他们的祷词无一不谦卑而敬畏。鲁芝先生在矿场开工曾重金请来一位来自封冻岛链其他岛屿的祈神者大师为矿场的顺利运行而祝愿,而他对于他所信奉的「阳」之神明的祈愿存在近乎无与伦比的谦卑与崇拜,可科比尤斯他在蛊惑神,甚至是命令神!
怎可能会有世间上行走的人敢自称是神的宿敌?
银镜慢慢的散发出一层银白色的光,光芒笼罩住了科比尤斯,而就当他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先生,你在做什么?”
科比尤斯抬起头,正对上神樱近乎懵懂而纯粹的目光,她正盯着科比尤斯手里那柄银白色的剪刀紧紧不放。
科比尤斯猛地收紧了全身的肌肉,如临大敌地盯着面前的女孩,或许在他眼里这个女孩的位格与他是相同的。
仪式的银白色光芒渐渐散去,仪式已经没用了。对于同等位格的存在只有对方初次觉醒后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仪式才会有可乘之机,可对方现在已经醒了。
科比尤斯的计划失败了。神樱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这次醒来后「贝露丹妮的刻丝」已经在她的命运线上彻底固化,在刻丝找到下一任主人之前谁也无法强行夺走。
她似乎察觉到了科比尤斯的敌意,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把自己蜷缩起来,然后对眼前的男人轻声的道了句谢谢。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没说话。她一直半眯着眼盯着眼前男人手里的剪刀,久久没有回神。
不知怎的,她似乎很渴望拿到那把剪刀。
科比尤斯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把剪刀递给神樱。神樱抚摸着剪刀,感觉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在与它发生奇特的共鸣。这种共鸣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反而让她疲惫的身体快速充盈起力量,并且修复着她身上因逃跑时的磕碰而产生的伤口。
科比尤斯并不害怕神樱拿走那把剪刀后不还给他,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强行夺走已经认主的「旧神礼赠」,哪怕杀死它的主人也不行。除非对方有把握第一时间就能让旧神礼赠再次认主。
“它的名字叫做「诗蔻迪剪刀」,和你所拥有的「贝露丹妮刻丝」是孪生的神造物。我的目的是你身上的刻丝,结果被你抢先了。”科比尤斯抓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就着微弱的烛火对神樱说:“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旅人」,在外界可以喊我科比尤斯。你呢?”
“神樱。”神樱没来由的不想欺骗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
“你似乎有点不开心。”科比尤斯一针见血的评价道。“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许可以尝试着跟我说说。”
“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神樱低着头似乎想反驳,可到达嘴边的言语却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好吧可能是有一点。可能回去要挨打,或者被罚去雪地里只穿内衣站上一整天,也许还要饿肚子,可能拉克希米也要被收回去……”神樱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眼往四周看去,才发现拉克希米就静静地趴在床边。
“因为你跑出了孤儿院?”
“是的,院长不允许我们往外跑。院长才在晚宴上夸奖我是最听话的孩子……虽然我不怎么在乎这个。但是如果刚被表扬就犯错,可能会让院长觉得没面子。而且我……”神樱一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会感到恐惧:“我好像杀了人,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他们会认为我是怪物。”
“院长平时对你们很不好?”
“对我还好,他觉得我以后会卖出一个好价钱所以一直对我很关照。不过他本人好像有些……他总是对一些女孩子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他说他最喜欢的女孩子是我,很喜欢把我像个布娃娃一样摆弄来摆弄去……不过还没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加上最后这一句,也许是想让眼前的男人把自己买走?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不会伤害她,也许是因为他救了她,也许是因为这把和自己发丝很像的剪刀。
她总觉得这个外表神秘带着面具的男人似曾相识,所以她才会说这么多话。她歪着头,想透过面具看到他的眼睛。可她的脑海突然剧烈地颤抖,她看到了一副从未经历但却无比熟悉的画面:在一座孤高巨大的黄金之矛下,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不住的哭泣。滚烫灼热的泪水挥洒到空气当中,就连空气都被炙烤的扭曲!
神樱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她强忍着脑海里一声又一声巨大的,海潮一般的轰鸣回音去看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穿着盛装来到这里却遍体鳞伤,像是妖娆的花朵枯萎后留下的扭曲恐怖的荆棘,可那个女孩表情是那么倔强气场是那么高傲!高傲到就连快要死了都不愿意看男人一眼。
她觉得那个女孩倔强的脸有点似曾相识,可是不管怎样她都挤不出一点更多的画面。她不受控制的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眼角里含着一点一点积蓄起的泪水。
真是天真的女孩子啊,科比尤斯把女孩的样子看在眼里。他没有多想,只是没来由地长叹出声。
神樱不再说话了,这个男人要问的她都已经回答完了。她在剧烈的轰鸣声中放弃了思考,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贫民区,楼下的垃圾堆积如山,吸食致幻剂的流浪汉正扶着街边的帐篷呕吐,街边的女郎们挥动着双手揽客,穿着极暴露的衣服站在奥兹岛即便夏天也依旧极其寒冷的大街上。
尽管这些画面污秽不堪,可她依旧竭力想把这一切记在眼底。这是她这只笼中的鸟儿从没有见过的风景,她记下了自由的味道,此后再也不愿忘却。
她想要的自由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她抬头看向远处昏暗的港口,外面就是辽阔的冰封之海。
科比尤斯看着神樱,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在亚纳斯大陆的最南端。再往南是永远封冻的海洋,也是世界的尽头。我们的北方向是一片连串的海峡,海峡的那面是内陆,内陆被一条巨大连绵的山脉与裂谷分成东陆和西陆,那里的国家与城市多如海沙,在往北是广袤的沙漠,没有人抵达过沙漠的尽头,那是一片连时间都会被凝滞的死海……”科比尤斯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想满足面前少女的愿望……
“无聊的命运女神。”他咕哝了一句,不知道神樱有没有听懂。
“你的剪刀和我是什么关系?孪生的神造物是什么?”神樱稍微怔了怔,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问到,总不至于是专门用于修剪自己长发的理发刀吧。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科比尤斯很快就做出了回答,“我来这里是为了凑齐一件被称之为「旧神礼赠」的神造物……呃,你可以把神造物理解成武器,区别在于被称之为旧神礼赠的神造物都是真正的由神亲手打造的。这件旧神礼赠的全名叫做「命运织机」,出自掌管精神与命运领域的「灵」之神。”科比尤斯一边解释,一边注意神樱的神色来确保她能够听懂。“没错这个世界是存在神的,世人所知的神共有七位,具体你以后会知道的。至于「命运织机」,它由兀尔德的纺锤、贝露丹迪的刻线、诗蔻迪的剪刀组成,分别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三样东西分别代表「灵」之神神系下的命运三女神,所以持有者直接也会有些不寻常的联系。”
“所以我们……是姐妹?”神樱弱弱的开口。
“是我们的神造物是姐妹!”科比尤斯以手扶额,恨恨地说到:“虽然具备特殊关系的神造物会影响它们的主人,但还不至于把我变成女人。”
“所以你要找的是纺锤和刻线,但是刻线自己找上了我,所以你的计划泡汤了?”
“可以这么认为。我听闻有些传言说这里每逢月圆之夜都会有一些丝线从天空坠落,于是赶来寻找,可是晚了一步。”
“可是院长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丝线……”神樱呆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丝线。”科比尤斯打量起神樱银白如雪的发丝来:“这需要有一定的实力,或者对常人而言难以想象的运气。”
听到这里,神樱突然想起曾经在那些个月圆之夜里自己的所见所识:丝线从天空的一座孤岛上流出,丝线的源头好像就是一个……纺锤!
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旅人」先生,或许我能提供一个关于纺锤的线索。”她对着科比尤斯展颜一笑,在科比尤斯震惊的眼神下继续娓娓道明:
“但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希望你能带上我。不仅仅是寻找纺锤,而是以后的所有旅途。”神樱低头看向手中的剪刀继续说:“这样你可以随时凑齐命运织机的三件物品,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
科比尤斯沉默着直视神樱的眼睛,那眼睛明亮澄澈的动人,她真的想让他带她走,这是属于她的自由。她目前拥有刻丝可自身却缺乏力量,在他身边也许是一份不错的保险,只是……科比尤斯甩了甩头放松了思想,伸手把剪刀从神樱手上取了回来。
“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科比尤斯缓缓说道。
“你说。”
“你为了你要的自由能够付出多少?”
神樱沉默了,再次把头转向窗外。她似乎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科比尤斯这样猜想。这可能相当于一张卖身的契约,不会有人认真的想过自己能够卖出多高的价格。
科比尤斯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去接杯水给神樱。可就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面前女孩的侧脸。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天上漫如黄沙的星海,像是在眸子里撒了一把碎宝石。闪碎的星光汇聚成一颗小小的泪珠。不过她似乎并不伤心,她的眼里是楼下的街道醉酒的行人远处富丽堂皇的富人区还有灯火通明的码头,她的眼睛里装满一种莫名的期盼,嘴角翘的高高的。
她回过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她的嘴角上扬,眼泪却不自觉地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旅人」先生,我想要的并非自由,而是我能自己支配自己的命运。”神樱顿了顿组织了一会语言,她敢说她在孤儿院十数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吐露出真心,她伸手取过一边的拉克希米,把它拥入自己的怀抱里。
“我所能付出的也并非多少,先生。我所能付出的是自己的全部。”
科比尤斯愣住了,实际上他此时还不知道其实这世间的罪孽多如海沙,他看着面前女孩的坚决、欢笑与眼泪,脑海里闪过曾所遇见的另一个身影。他记不得那个身影的样貌,只记得她曾那么的坚决,握着神的权柄与俯瞰众生的神灵远远对峙,全身上下缠绕着连自己都能割出血痕的飓风。
“那我们成交。”科比尤斯扯过神樱娇嫩的手掌,在自己的左手和她的左手上各用剪刀划过一道口子,然后紧紧地拍合在一起。
“以渊烁的名起誓,由主宰的伟力赐予你我们的初拥,此后我们的契使我们不分彼此,愿我们重获新生。”
神樱睁大了眼睛,她看见自己的左手背上出现了一枚红色月亮的印记,印记仅仅闪过了一瞬间,随后便悄然消失了。
她突然还是有点想哭,这是她为数不长的生命里第一次被人眷顾。她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不过不疼,反而像是来自同族或者父兄给予的温暖的拥抱。
她终于不再被人遗弃了,她有了自己的家。
“那是我们的契,意味着我们是同类,永不背叛,永不伤害。”「旅人」直视着她的眼睛,随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面具后面是一张稀疏平常的脸,唯一的特点是眼角下方同样一闪而过了一枚血月一样的印记。
“重新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旅人」,真名渊烁,在外界叫我的化名科比尤斯。”
在契约的最后,神樱感觉自己又一次变的虚弱,缓缓地晕了过去。
神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由于太阳角度的关系,夏日正午的阳光非但不显得毒辣,反而给这片冻土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科比尤斯先生,不对,是渊烁先生正在狭小的厨房里做午餐。严格意义上讲那简直不是做饭而是一场满目硝烟的战斗,战斗的结局是锅底碎成一坨的漆黑煎蛋,像是极具破坏力的元素魔法留下的巨大陷坑。
渊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讲道理这活儿他真心不擅长。或许他可以真的使用一个超高阶的元素魔法把这座岛沉进海里,但唯独不能把面前的煎蛋做成金黄诱人的形状。
“唔,你醒啦。”渊烁回过头,才发现神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厨房,其表情看上去仿佛是感觉家里进了贼。
“渊烁先生……”神樱刚想开口,却被渊烁果断捂住了嘴。他脸上讪讪地陪着笑,像是在别人家里不小心打碎了盘子的小孩。
“诶呀小神樱,看你步伐不稳走路飘忽奇形怪状一定是饿坏了吧,走走走咱们去吃好吃的。”渊烁嬉皮笑脸地连忙拖着神樱往外走去,厨房的惨状实在是没眼看。
“唔唔唔……”
两人在餐馆用餐的时候,神樱听到了一则出乎她意料的消息:昨晚奥兹岛孤儿院的瓦斯管道突然发生了一场剧烈爆炸,爆炸甚至波及了半个街区,其巨大的声响甚至传遍整个奥兹岛。几乎谁都不会傻乎乎的去认为这只是单纯的瓦斯爆炸,现在整个奥兹岛上的民众都在疯传是某个强大的元素使所为,只是不知道平日里外表肥胖温和的孤儿院院长为什么会招惹到这样的人。
神樱把目光投向了面具下的渊烁,偷偷的询问道:“是你做的吗?元素使是什么?”
渊烁还在飞快的对付着面前的面条,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是我做的,元素使是人类的一种……怎么说呢,一种战斗职业。你可以理解成魔法师。世界的基本力量就是七种不同的元素,元素使可以引导这些元素使用强大的魔法,对应该就是这样。”渊烁又大口的吞咽了一口面条,“我不是元素使,但我可以用类似的能力,其实你也一样,只是你还不会。”
“怎么才能学会?”神樱突然想起那天自己狂舞的银白色头发在那个试图动手的男孩身上划出的无数血痕,随即补充说:“引导贝露丹妮的刻线就可以了吗?”
“唔,元素魔法而已,唔,过段时间我教你。”渊烁的话语因为嘴里的食物而含糊不清,“相比于这个,我猜你一定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渊烁突然莫名的严肃起来,具体的表现是他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因为他们知道你的真名,对于我们来说,真名是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外人的,那是我们最大的破绽。记住,我们的任何抗性都无法抵挡来自真名的诅咒,所以你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名。除此之外,我建议你立刻给自己起一个假名字,就像‘科比尤斯’一样。”
说完后渊烁继续埋头吃面,其吞咽的造型仿佛一个死在平民窟里的饿死鬼。
“我以为你会说你是在帮我报复他们。”神樱的小脸上神色无悲无喜。
渊烁微微一愣,抬头看向神樱。是啊,一只被困在笼子里十几年的鸟终于逃出了笼子,尽管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广阔美好,可鸟儿又怎能轻易地忘却那个笼子?
“我该带你去看的。”渊烁叹了口气,“不过他们的死法都不是很美好,那个院长被我活着塞进了巴掌宽的瓦斯管道里,你可能不会愿意看到那一幕。”
这回轮到神樱怔住了,她微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渊烁只是低下头继续吃拉面,可本该含糊不清的话语却变的异常清晰:
“没有暴君会和忤逆他的臣下讲仁慈,我们所有的仇恨都当以血为报偿,这是我们的准则!”
说这番话的时候渊烁就那样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可他身上的某种气势全变了。那个沉默内敛或者嬉皮笑脸的渊烁好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似乎欲择人而噬的恶鬼!
可神樱并不害怕,因为某种未知的契约,那个恶鬼在她面前的气息异常的轻柔,像是为了保护幼崽而向敌人龇牙咧嘴的雄兽。他不会伤害她,那是他们之间的契。
“好……”神樱弱弱地开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要告诉我的关于纺锤的线索是什么?”渊烁收敛了刚才那桀骜不羁的气势,主动对神樱说。
“嗯……之前每一个月圆之夜我都会梦见……不对是遇见从天而降的刻丝光幕,光幕的源头是一座仿佛永远也不会坠落的天空之岛,在岛上我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纺锤。”神樱在脑海里回忆着幻觉里的景象:“不过那座岛在天上,刻丝在那种幻觉里似乎会托举我升空,可现实里我连召唤出来都很艰难。”
“不用在乎,那座岛应该不在天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南方的冰海上。你所看到的天空之岛也许是它借助海面所产生的倒影,目的就是混淆视听。”
“可是再往南的地方是封冻的海面……”
渊烁看着神樱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每年的夏至时节封冻岛链以南的冰海都会暂时性的解封一到两周不等,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我们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