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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昏天暗地,赵正武却满心欢喜。他决定先去避风山坳溜达一圈,而后待时机成熟返回小屋把里面的耍赌客赢个精光。

当他来到避风山坳时,风果然小了很多,“不亏为一块风水宝地。”赵正武心想。他往前深入了几步,山坳里枯草成片,他很想点根火柴扔在草堆里,但又怕火势蔓延烧到斩刀山平原,最后,总算没有胡来。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脚下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绊了一下,他蹲下来拨开杂草一看,原来是一根胳膊腕子一般粗的木桩。这东西他熟悉,是他以前亲手钉到土地里,他摸了摸那木桩“嘿嘿嘿”地浪笑几声,颇有些小人得势的意思。

他继续猫着身子往前走着,用手不断地撩拨着枯草,寻找着往日赌场的痕迹。他亲自筹划布局的赌场。隐藏在枯草下面的有断掉的麻绳,破烂的帆布,已经腐朽了的椽子,还有一副金丝眼镜框子。

赵正武捡起那副破旧的金丝眼镜框子,仔细端量着:“这他妈是谁的?当时也没见那个在场的伙计带眼镜啊!”

他陷入回忆,企图在记忆中搜寻到这金丝眼镜框子的主人。

那年初冬,曹老四因赌返贫,切了自己的手指,平原上的“大傻”虎娃子因赌破产,不切自己的手指,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准备切自己的脖子,最后还是平原上的话事人兼阴阳师傅、说一不二的硬汉武城烈出面说情,虎娃子才勉强保住了一头灰驴。但经此事变,斩刀山平原上的其他乡亲们就恨透了以赵正武为首的这帮赌徒,之前大家都以为就是平原上的伙计们农闲时聚在一起消遣而已,没想到他们耍赌的做事这么绝。从那以后,正经人家都不允许自家孩子跟赵正武这帮人来往,更不容忍赵正武像以前一样大张旗鼓的在斩刀山平原上组织赌局。

没人来耍赌了,赵正武的人生陷入了“困局”。先前整天跟着他的那几个好吃懒做的马仔也开始抱怨他组织不力了,慢慢地也有人离开他,回归正常生活了。本来此时收手最好不过,但人一旦走了邪路,邪神就会一辈子跟着他,赵正武如是,自切手指的曹老四亦如是。虎娃子也想翻盘,但被武城烈打了一顿,他从小跟着武城烈屁股后边长大,视武城烈为亲哥哥,武城烈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圣旨,他娃不敢造次,这也可能间接救了他一命。

狠人曹老四的手指还没完全长好,就上门找赵正武了。

“最近咋不组织赌局了?”曹老四一进门就问。

“嘿嘿!老四,你还嫌自个手指头多是吗?”赵正武不屑地笑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还干不干了?”

“干啥么?”

“把场子支起来。”

“你看眼下这个形势么,谁还敢在这斩刀山平原上支长子耍赌么。”

“孬种。”

“你快算了,老四,不是我说,我劝你还是保住剩下的手指头要紧。”

“你他娘的就别操心我的手指头了,我今个就问你一句,你赵正武还敢不敢继续干?”

“废话,我当然敢,但是你看现在这情况。这满斩刀山平原上的男丁都被家里爹妈婆娘管起来了,咱们场子支起来也没人来啊!”

“以前跟你整天混的那几个伙计呢?”

“你快醒醒!那几个二百五?口袋比你磨得菜刀都光,就咱这伙人一起耍?耍个锤子。”

“你搞错了,谁他娘跟这些二百五耍。”

“那不就得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伙二百五叫回来,发动利用起来。咱们也不在家里支场子,斩刀山上有个避风山坳,你肯定知道,咱们去那里把场子搭起来,要搞就搞大些。把你那些二百五兄弟撒出去,叫他们去斩刀山外面召集耍赌的回来,咱们管吃管喝,多留他们些天,你懂了吗?现在这时节,冬天了,没活可干了,秋天收成好的,也有钱了,懂了吗?二锤子。”

“哦!你确实精明,就是赌运有点差。嘿嘿!”

“我想过了,这次咱们组织,搭场子,抽水,比如摇宝,一局抽三到五个点,不管他们输赢大小,反正咱们管吃管和的,一进赌场,没人会拒绝的。我不上场,你上不上随便。一天一分,你我各得35个点,你那些伙计分20个点,剩余10个点给耍赌的弄吃喝,买燃料。”

“我也早都琢磨过这个事儿了。”

“还有啥不能干的吗?”

“当然能干,不过我自己干不行吗?为啥要你插一脚进来?”

曹老四一听这话,完全在自己预料之中。他二话不说,直接从腰后面抽出一把菜刀,站起身来,使劲往赵正武面前的桌子上一甩,刀尖便深深地扎在了桌面上,而后撂下一句话:“你看着办。”便扬长而去。

赵正武定定地看着那把菜刀,上面隐约还有一些血渍,正是曹老四用来自切手指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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